又是這種感覺,紀青靈簡直要抓狂,她到底抓住了什麽?


    為什麽已經抓住了,卻苦苦不得其解?


    見紀青靈僵住不語,沈墨白又道:“為夫有個疑惑想要證實,寶貝!你且不要動,就站在這裏等著為夫,為夫去去就來!”


    還沒弄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紀青靈便感到身子一鬆,下一秒,已穩穩站在了地上。


    乍一下離開沈墨白的懷抱,眼睛又不能視物,她所有的思維都在瞬間斷掉,緊張得渾身直冒冷汗。


    僅僅是一瞬,她便猜出沈墨白幹什麽去了。


    沈墨白將她放下來之後並沒有走遠,而是順手從爬動的腐屍堆裏撈出一個仔細查看起來。


    屍體腐敗得非常厲害,衣裳幾乎變成了碎布片,淩亂地搭在身上。


    而它的麵部幾乎全部爛光了,猙獰可怖,但沈墨白還是清晰地辨認出了它的特征。


    這片大陸,主要是盛軒王朝、羌榮國和西京三國鼎立。


    雲城作為中立的獨立小國,始終位於三國之間。


    盛軒王朝地處中原一帶,比較富庶,百姓大多生得五官清秀,身材高挑修長,四肢和身體比例勻稱。


    羌榮國位於叢林山區,那裏的人雖驍勇善戰,但像卓雲騰那般生得如此高大的卻不多。


    大多數羌榮人都比較瘦小,最主要的是,四肢比較長,擅於攀爬。


    而西京人和羌榮人正好相反,西京位於沙漠地帶,那裏的人生活條件艱苦,常年位於高原幹旱區,所以骨骼粗壯,四肢比較發達。


    尤其是西京人善騎射,腿骨大多數都會變成羅圈腿。


    並且,因為高原缺氧,西京人的鼻子都會比羌榮人的鼻子長得長,鼻翼較厚,呈鷹鉤狀,用以避免水分過度蒸發。


    雲城雖地處三國之見,但也在沙漠中,外貌特征和西京人最為相似。


    眼下,他手裏的這具死屍很明顯不是羌榮人,不是雲城人,更不是西京人,而是實實在在的盛軒王朝人。


    心頭已有計較,沈墨白又將腐屍身上的碎布片撕下一塊,用手指細細碾磨。


    果然,那塊布中的粗麻帶著江南特有的柔韌,正是盛軒王朝的特產。


    丟下手中的腐屍,沈墨白又拎過來一具拚命往他身上爬的。


    和方才那具一樣,這一具,也是盛軒王朝人。


    掃一眼還在往他們這裏爬的腐屍,沈墨白微微皺了一下眉。


    他的小女人就站在距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身體繃得直直的,看得出她很緊張。


    他有些遲疑,剛想開口,卻聽她突然喚道:“墨白?”


    “我在!”


    跨前一步,直接走到她跟前,讓她伸手就能摸到他,沈墨白想去抱她。


    手臂尚未合攏,便聽她鬆了口氣道:“你去吧!去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但是,記得要快點回來。


    它們現在雖然不至於傷害我,但是,我還是有點害怕……”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最後一句,她說得很輕,幾乎沒了聲。


    沈墨白心頭一軟,俯首在她發頂親了親,柔聲道:“好!你且小心一點,為夫去去就來!”


    縱身一躍,如同一道黑色閃電,他已向十米開外的兩具腐屍撲去。


    這兩具腐屍和其他腐屍的情況不一樣,其他腐屍都胡亂堆放在地上,唯獨這兩具腐屍,卻被人用鎖鏈捆著脖子,鎖在了洞壁上。


    之前一進來,沈墨白便注意到了這兩具與眾不同的腐屍。


    隻是,它們距離太遠,母蟲產卵和幼蟲入體的場景又太過於驚悚詭異,所以他才沒有及時過來查看。


    此時他心中已有預感,所以撲至兩具腐屍前,想都沒想,直接扯斷鎖鏈,撈起了其中的一具。


    盡管早有思想準備,但沈墨白的鳳目中還是漸漸浮現出濃鬱的憤怒和殺意。


    這具腐屍骨骼健壯,卻不是西京人和雲城人氏,乃是不折不扣的盛軒王朝人。


    猛地將腐屍殘破的衣領撕開,果然,在腐屍果露的右肩鎖骨下緣,紋著一隻蹲踞的猛虎。


    眸中登時翻起滔天熱浪,沈墨白咬咬牙,終於揮掌向腐屍頭頂拍去。


    喀拉拉一陣響動,腐屍徹底碎裂開來,一群嬰兒幼蟲瘋了般從殘骸中爬出來。


    隻一眨眼,便一隻不少地全都鑽進了旁邊那具被鎖鏈鎖著的腐屍體內。


    沈墨白沒有猶豫,他的動作很快,幼蟲剛剛入體,他便將第二具腐屍也從洞壁上撈了下來。


    扯斷鎖鏈,猛地扼住腐屍的脖子,一使力,腐屍的頭顱便被他擰了下來。


    幼蟲們顯然沒料到會接二連三地失去宿主,驚慌失措下,向四處逃散,竟是往最遠的腐屍湧了過去……


    紀青靈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心裏正七上八下,就感覺到沈墨白的氣息逼近。


    下一秒,已被他緊緊抱入懷裏。


    “寶貝?你還好麽?”


    “你回來了?”仰起頭,她隔著衣襟看他,“我很好,你勘察得怎麽樣?”


    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默了幾秒鍾,沈墨白才悶聲道:“你我所猜不錯,這些糾纏我們的屍甕,都是盛軒王朝人。


    為夫還發現……在距離我們最遠的地方,有兩具屍甕被人用鐵鏈鎖在了洞壁上。


    它們……是鳳家軍……亦是為夫麾下的虎賁軍。”


    “怎麽可能?虎賁軍也被他們……”


    “是我疏忽了,讓他們尋到了虎賁軍的下落。”


    紀青靈一怔。


    方才沈墨白聽到她說當初她和肖慕被人誘入麒麟山,而他發現手術室內母蟲被盜突然打斷她的話,她就猜到了。


    當年的麒麟山之行,實在是一箭數雕的好計謀。


    故意賣弄,設計七宗罪的連環殺人案,這是第一雕。


    分別威脅他們三人,讓他們陷入死亡宿命的絕望,這是第二雕。


    利用七宗罪中的好色與憤怒,離間她、沈墨白和肖慕之間的關係。


    即便她阻止了沈墨白的怒火,沈墨白放過肖慕,他們三人勢必無法再回到從前,這是第三雕。


    讓自幼嚐夠蟲蠱之苦的沈墨白誤以為母蟲被人盜走,轉而種到虎賁軍的將士體內,方寸大亂地命卓雲騰等人大規模尋找母蟲下落,從而暴露虎賁軍所在,這是第四雕。


    每一雕都無比狠毒,後勁綿綿。


    然而,唯有這第四雕,用心叵測得令人發指。


    讓沈墨白自己,告訴對手,虎賁軍到底隱藏在哪裏。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誰能贏否?


    饒是沈墨白聰慧過人,饒是她紀青靈斷案經驗豐富,他們依然料不到對手居然布了個這麽長久,這麽龐大的局。


    萬變不離其宗,所圖依然是沈墨白的虎賁軍。但對方隱忍潛伏的本事,卻絕非正常人能夠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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