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麵色一凜,攬在她腰間的手臂下意識地收緊了。


    “結果如何?”


    他對肖慕避而不談,問的是結果?


    紀青靈有點詫異,細想又覺得理所應當。


    “結果?你不是已經問過如風了嗎?”


    “為夫問的是,你詢問如風的結果如何?”


    這就是明明白白在告訴她,如風不信賴他,如風在懷疑他。


    這個妖孽般強悍的男人,他是如此孤獨。


    誰也不相信他,現在,連她居然也開始懷疑他,她是不是太差勁,太惡劣了一點?


    這般想著,紀青靈眸中的愧疚便更深了,“對不起墨白,我不應該不相信你。


    如風其實根本就不清楚,他自己都說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給他催了眠。”


    “嗯!”沈墨白點頭:“能讓他不知不覺中招的人,這世上隻有兩個,你和肖慕……”


    “不是肖慕!”紀青靈下意識地反駁。


    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果然,沈墨白的臉色更黑,俯首便向她的唇狠狠咬下來。


    直到紀青靈痛得直吸氣,他才放開她:“為夫有說是肖慕嗎?


    你如此堅信不是肖慕做的,卻懷疑為夫就是k。


    青兒?你怎能厚此薄彼,待為夫如此不公平?”


    好吧!紀青靈承認,這件事情確實是她想歪了。


    但這也不能完全怪她,是不是?


    肖慕是那樣幹淨善良通透的一個人,坦坦蕩蕩清澈見底。


    可她的妖孽夫君,他本來就是個機關算盡,城府似海,殘忍成性,腹黑狡詐,冷漠如冰的家夥啊!


    紀青靈支支吾吾:“我也沒說你就是k啊?我就是覺得,你和他挺像的。


    再說,也不算……厚此薄彼吧?


    想當初……你不是也經常算計我嗎?


    甚至……甚至……還為了查案尋找線索……把我送給雲騰,我……我也就是有點糾結……唔……”


    唇再次被咬住,沉默地親吻半響,沈墨白才冷聲道:“那麽現在呢?”


    “什麽現在?”


    沈墨白的手一緊,幾乎把她的手揉進他的胸腔裏去:“青兒感覺不到嗎?你現在就握著為夫的心髒!”


    握著他的心髒?


    昨晚,他握著她的心髒,所以她陷入夢魘。


    現在,他便讓她握住他的心髒,讓她掌控他的生死嗎?


    心髒?心髒?


    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仿佛一把熊熊燃燒的火,隨時隨地都能將她的掌心燒穿。


    電光火石間,猛地一個激靈,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腦海裏升起。


    仿佛一下子被火突然燙傷了,紀青靈倏地收回手,麵色大變。


    在她變臉的第一時間,沈墨白已緊緊抱住了她。


    “寶貝?你怎麽了?”


    怔怔地瞪著他,壓下心頭強烈的不安,紀青靈麵色慘白,一字一頓道:“墨白?你不是。


    我確信,你不是,你絕對不可能是k!”


    “為什麽?”


    平淡的聲音,波瀾不驚,沈墨白的眼眸中卻隱著驚濤駭浪。


    他的小女人的心思從來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知道,她沒有撒謊,也不是在安慰他。


    她是真的發現了什麽,才確定他不是k。


    這原本是好事,可以將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生出的間隙完全彌補。


    然而,他在她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欣慰和喜悅。


    相反,她在害怕,甚至比在夢魘時,還要害怕。


    “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麽?”


    瞪著男人沉湛幽深的眼,紀青靈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她的雙手下意識地絞在一起,狠狠擰著,像是要將十根手指全部絞斷。


    拚命調整情緒,做心理建設,足足用了十幾分鍾,紀青靈才讓自己的呼吸平複下來。


    看著沈墨白,她的眼眸中漸漸流露出悲愴的情緒,“墨白?你還記不記得k作案的基本手法?


    就是我曾經說過的心理畫像,你記不記得他最大的特點是什麽?”


    “執拗、殘忍、剛愎自用,特別喜歡對稱,遵循鏡子原理。”


    “對!鏡子原理。


    他對鏡子的迷戀程度,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我一直在想,為什麽。


    他為什麽這麽喜歡對稱,這麽執拗地遵循鏡子原理。”


    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小女人,有個答案在腦海裏呼之欲出,沈墨白的呼吸也漸漸粗重起來。


    與他的目光交纏,紀青靈垂眸笑起來。


    她從袖袋中摸出一麵精致的小銅鏡,調整好鏡子的角度,讓倆人的臉清晰地映照在鏡子裏。


    “你看墨白,k擅長陰陽八卦奇門遁甲,卻每每都會將奇門遁甲反過來使用。


    所以不管是燕子塢拐賣兒童案,還是七宗罪的案子,都會像鏡子映照出來的幻象般虛虛實實撲朔迷離。


    就好像現在的我和你一樣。”


    沈墨白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了鏡子上。


    這麵銅鏡乃是他親手打磨製成,鏡框上鑲嵌著一圈細碎的水晶,這讓原本就有些模糊的影像顯得更加虛幻。


    當初送給青兒時,他覺得這種虛幻很唯美,也很浪漫。


    可是眼下,看著鏡子裏頭並著頭的自己和青兒,沈墨白卻有點脊背發涼汗毛聳聳。


    明明青兒在左他在右地並排躺在榻上,銅鏡中呈現出來的影像卻是反過來的,雖然仍並排躺著,卻是他在左青兒在右。


    其實這是很正常的鏡子原理,隻要是照過鏡子的人,哪怕是在水中看見過自己倒影的人都不會質疑。


    但這一刻,沈墨白就是覺得胸悶,覺得英雄氣短。


    原來,有些事情,你再努力,再不甘心,也無能為力。


    就好像k。


    果然,下一秒,他的小女人便緩緩開口,說出了那個令人痛徹心扉又毛骨悚然的答案。


    “麵對麵相擁著,卻能被同一把匕首同時刺穿心髒而亡。


    墨白?你知道這種情況為什麽會發生嗎?


    嗬!鏡子。


    他是我的鏡子,或者是我在鏡子裏的影子。


    鏡子外的我,心髒在左邊。


    鏡子裏的他,心髒便會在右邊。


    所以,匕首刺穿我左側的心髒,等同於刺穿了他右側的心髒。


    所以,我和他會麵對麵,被同一把匕首刺穿心髒,相擁著死去,就像擁抱著彼此的影子。


    多麽可笑墨白,枉我鑽研醫術兩世,卻從來都沒有發現,他居然是右置心髒。


    也從來都沒有意識到,他執拗地遵循鏡子原理,隻是想告訴我,提醒我,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都是我的鏡子,亦是我的影子。


    他會像鏡子裏的影子一般跟著我,如影隨形,不死不休……”


    深吸一口氣,她又道:“墨白?你還記得嗎?


    那日你闖入天眼湖底的洞穴中與k激戰,他被水晶柱穿心而亡。


    那截水晶柱,刺穿的,卻是他的左胸。


    所以,他不是k,你也不是k。真正的k,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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