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孤膽助理


    “我非得是別人派來的嗎。”方嵐把手機合上,沒有塞進口袋而是直接扔到了玻璃桌上。那是幾年前的舊款式,屏幕隻有拇指那麽寬,落後到連監聽都成問題。


    “我單幹的。蘇小姐,你諜戰片看多了吧。”


    因為交際的範圍有限,蘇妍的生意和商業也完全不沾邊。對商業間諜這種東西估計也就是來自小說和電影,再不就是那位倪董事。他發現蘇妍和倪正聲有來往的時候還很吃了一驚,哈,邵凜空連自己被賣的這麽慘都不知道。已經到了老婆孩子都投敵的地步還渾然不覺,還能活在世上真是奇跡。


    “邵凜空吸毒是你舉報的吧?”蘇妍兩隻手交叉在背後,在嚐試著怎麽不引人注意的把繩子解下來。她手腕很細,但是麻繩最細的地方都有拇指粗細。對方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法來綁的,越掙脫反而越緊。潔白的胳膊上立刻添了幾道淤血印子。“為此江美香送了我幾個耳光,真的謝謝你。她還以為是我幹的,沒想到內鬼就出在自己身邊,還是這麽近的地方。”


    旁人不可能知道,隻有她和江美香知道,江美香出於保護兒子的目的不說出去,她當然也不會公之於眾。別人沒有動機,除非是個一心想搞死邵凜空的人,而這個人有動機。


    奇怪,她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花花公子有什麽仇人。邵凜空最不擅長的大概就是與人結仇,難道對方是和邵力學有過節?


    “是啊,不過警察可能是會錯我的意思了。我的重點是藏毒,畢竟量刑你是知道的吧,超過五十克死刑。但是他們沒意識到,反而正大光明的打電話給他去驗血。我終於知道h市為什麽這麽太平了。”方嵐露出厭煩的表情,“因為警察完全不作為嘛,除了在判冤假錯案的時候特別努力以外。”


    “哦對了,你的男朋友現在在拘留所接受審問呢。前幾天他開車出行的時候撞死了一個半大孩子,而且肇事逃逸。現在東窗事發了,希望你不要太困擾。畢竟這隻是一個開始...”


    “他不是我男朋友。”蘇妍胳膊被磨得通紅,仍然堅持反駁道。


    “哦,這無所謂。因為你看起來對他比較重要,而不是那位家裏那位正牌妻子。所以要想對他造成傷害的話,很抱歉就得選你....邵先生可沒和別的女人在辦公室裏做那種事情。”他把雙手一攤,“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對方不打算搞死邵凜空,對方是打算折磨他,先入獄再看著心愛的人被折磨致死。隻可惜好像高估了她在邵凜空心中的位置,如果自己死了他會痛不欲生嗎?她苦笑著搖搖頭,這個人的邏輯看起來比吊鍾的指針還直。


    然後方嵐從桌子下麵翻出一隻針劑來,插上尖細的注射針管。“阿爾卡林,原來是用來心髒起博的緊急搶救狀況,但是遇上全身血液會分泌毒素,用量過大時病人會血管衰竭而死。”


    “你知道為什麽選在這裏了吧,有特殊需求的客人太多。所以怎麽喊怎麽叫都沒人在意,這和什麽郊外的廢棄工廠不一樣。死在那裏是無人知曉,而這裏卻是你怎麽呼喊也沒人來救你,最後在人來人往的包廂裏絕望的死掉。簡直太美好了,你不覺得嗎?”


    蘇妍終於在捆的結結實實的繩子裏伸出了一隻小拇指,她劇烈的掙紮著。“你和他有什麽恩怨,邵力學得罪過你?”


    “比這個嚴重得多,希望你在那邊能明白。”方嵐拿著注射器走近她,然後用親密的姿勢把她的脖子扳起來。“其實準備的太倉促,應該帶一個攝像機來,把你臨死前的樣子錄下來。這樣他出來後才能見你最後一麵。”


    外麵有人咚咚敲門。


    “先生?”侍應生不安的拿著賬單敲敲門,“包廂的冷氣是不是壞了,我們來檢查一下。”


    裏麵傳來不耐煩的聲音,“我現在很忙,待會兒不行嗎?”


    “可我們規定是這樣的,如果現在不修要罰款....您能不能開下門?”


    “你們罰款關我屁事。”方嵐踢開礙事的凳子,“我現在很忙。”


    侍應生哆嗦著朝旁邊的人點點頭,然後旁邊的人舉起錘子,嘩啦一聲將厚重的玻璃門敲爛了。


    玻璃四處迸濺的時候邵家的保鏢已經打開了門,蘇妍倒在沙發上,地上還扔著一隻注射器。剛才講話的男人不知所蹤。


    唐允看著在風中搖動的窗簾搖搖頭“跑到外麵去了。”


    注射器裏的液體少了二分之一,蘇妍的臉完全成了紫色。她試了一下對方的呼吸,“快送醫院。”


    同一時間,英國。


    江美香把咖啡杯挪到盤子外麵,旁邊立刻就有女傭又續上新的。滾燙的,冒著醇厚的香氣。伏家在英國過的生活非常不錯,大概時間長了也有了英國人的習慣。處處都是英式氣息,幾乎沒有半分國內的影子。


    當然也可能是他們不願意回憶起那段日子,往昔的時光就像惡魔,會一點點撕碎人的理智。最後把人逼到絕境上。有時候遺忘未必是壞事,至少還能少受一點傷害。


    她用英語輕聲問道“你家的男主人現在在做什麽?”


    “科研機構,教授在為國家服務。”女傭是地地道道的愛爾蘭人,所指的國家也應該是英國。伏荷的父親伏之行原來在國內就是科研所的負責人,繼承了上一輩的祖產,具體數目不清楚有多少。但從他們居住的庭院和全家移民這件事來看,應該是很豐厚的數額。


    她越過窗戶看去,草坪上的園丁在哼著歌澆花,花園裏的花生長的很豐沛。兩旁大道上栽滿了碧綠的梧桐。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伏家人的陰影應該也釋放了不少。


    “太太在午睡,稍後就能見您。”女傭用蹩腳的中文說了一句,見她沒反應,又磕磕巴巴說了一句“請您先不要...離開。”


    她點點頭,“我會等的。”


    時鍾滴滴答答的搖擺過去,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她終於見到了伏荷的母親。那個曾在兒子下葬時哭的聲嘶力竭的女人不見蹤影,現在完全就像一個正常的家庭主婦。


    應該恢複的很好,她看著對麵的女人,甚至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年輕幾分。都說歲月催人老,但是有時候在人身上起到的是反作用。


    “江太太,沒想到在這兒還能見到您。是來英國觀光的嗎?”伏太太喝了一口咖啡,“畢竟我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遇到以前的熟人了。”


    “就當是例外吧,咱們都老了。”江美香心平如鏡,當初她沒見過伏太太幾次。都是兒子吵著嚷著去人家做客,隻是某次在家長會上碰到,雙方互相笑著打了招呼。


    下一次就成了喪事,那也是最後一次。兩個女人都以為她們此生再也不會見麵了,雖然談不上憎恨。但是往事怎麽都是含在嘴裏的叉子,稍微一吞咽就覺得痛。


    但是江美香不得不又戳一次痛點,她是為了兒子而來。目的既高尚又低劣,那輛跑車是梗在心頭的叉子尖,讓她不得不來一趟英國。如果他們別有用意,那就必須取得和解。如果不和解,那她至少也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希望你對二十年前那件事不是特別在意,因為我接下來的話可能不太舒服。”江美香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前幾天凜空在國內收到了一輛跑車,蓮花elise。那麽貴重的東西不像是別人能拿出手的,我就想是不是你們...”


    豈止是價格,連名稱都在赤裸裸的暗示著那個悲劇。如果不是伏家人幹的,她還真覺得匪夷所思。


    伏太太瞪大了眼睛,隨後又緩解下來。她望著桌子上的銀勺子發呆,“原來是這樣,不是我和之行送出去的。”


    “畢竟已經過去很久了,再沉重的枷鎖也該解脫了。如果說恨,那我有。但不是償命能解決的問題。”


    “我們沒有做這件事,但是我的兒子,我說的是另一個小兒子。伏荷的弟弟,他最近剛念完大學回國去了。”伏太太搖搖頭,“他不聯係我,我也不知道他去幹了什麽。”


    無數線索交叉著在江美香的腦海中延伸,“他叫什麽名字?”


    “伏嵐。”


    江美香費力的站起來,“我想我已經見過他了。”


    “在凜空的身邊,邵家的公司裏。”


    伏太太的眼神極速的從驚訝轉為忌憚,手中的勺子迅速落下,跌在咖啡裏,溢出的液體弄髒了桌布。“對不起,我沒想到。”


    沒想到的很多,江美香也是。方嵐被邵氏雇傭後江美香還特地找過他,用類似於收買的方式讓他把邵凜空的行蹤報告給自己。但對方即使被她利用都沒吭聲,而是靜默的潛伏在公司裏。目的不用想也能知道了。


    伏家的人都聰明,方嵐也不亞於他的哥哥。她深呼一口氣,“對不起,我先去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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