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大知道對方是一位強大的修道之人,能隨時要了他小命後,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在下是廬陽侯的護衛,奉廬陽侯的命令前來剿殺樓外樓的勢力。”


    王誠目光一凝,暗暗自語:“廬陽侯周應平,他不是在廬陽嗎?竟然把自己的私人衛隊派到了靈寶郡。”


    廬陽是靈寶郡西南方向的一個縣,很多年前被封給了周應平,是他的封地。雖然也很繁華,但遠遠無法與寧侯周昭光的天都府相比,在地位上更無法相提並論。


    在大周,隻有王室子弟才擁有封地,而封地的大小則取決於爵位的大小。


    周王之下,是公侯伯子男五個爵位,公爵已經幾百年沒有封過,所以最大的爵位就是侯爵,而侯爵的大小從封號上就能看出來。


    最大的侯爵是“一字侯”,像寧侯周昭光就是一字侯爵,“寧”是一個古國的國號,位置就是今天的天都府。


    次一等的侯爵是“郡侯”,以一郡作為封地和封號,但是郡侯在大周也非常的少,整個大周也找不到幾個。


    再次一等的侯爵就是“縣侯”,以一縣作為封地和封號,像廬陽侯周應平就是縣侯。


    王誠雖然也是縣侯,但“武安”隻是一個封號,並不存在“武安”這個縣,所以他沒有封地,隻有食邑。


    不僅王誠一個人,是所有非王室子弟都沒有封地,哪怕是萬戶侯,隻要不是王室子弟,都沒有封地。


    之所以這麽做,實際上就是為了鞏固周天子的統治。


    但是周天子又忌憚這些有封地的王室子弟,怕他們出兵作亂,於是便嚴令禁止他們的派遣自己私人衛隊進入封地以外的地方行事。


    驀地,王誠想到了什麽,驚道:“難道真的是朝廷給我設的局嗎?”


    沒有朝廷的命令,廬陽侯周應平是絕不敢派自己的私人衛隊跑到靈寶郡殺人,殺的還是樓外樓的人。


    因此,唯一的解釋就是,是周昭武親自下的令!


    一念至此,王誠怒從心起,喉嚨一甜,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


    “哈!真的是你啊!”


    王誠忍不住發笑,隻不過笑著笑著眼淚就流出來了。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那位天子對自己青睞有加,畢竟當初在朝堂上,是其親自給他封的爵位,在得知他戰死之後,還加封他為太子太保。


    如今看來,自己始終隻是對方手中的一枚棋子,還是反複用來“兌子”的那種。


    王誠越想越氣,氣的不僅是周昭武,更氣的是他自己。


    因為他什麽也做不了,他總不能把周昭武給殺了吧?


    真要殺了周昭武,一定會引起天下大亂,到時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於戰亂中,這不是他想見到的。


    而且,周昭武貴為一國君王,不是那麽好殺的,身邊不僅有強者保護,更有大陣守護王宮,沒有周昭武的允許,他連王宮都進不去。


    還有一點,就是殺了周昭武,他該怎麽去麵對七妹?


    想殺,殺不了,想恨,沒有用,但是這些怒火又必須要找到一個宣泄口。


    “你到底是誰?”


    王誠想起了那位抓走徐光的神秘人,沒有此人一步步將他引到這裏,又怎麽會有後麵的一係列事情?


    徐光又怎麽會死?


    王誠心裏甚至有種感覺,那位神秘人不止是一位執行者那麽簡單,很可能也是這件事情的主謀。


    因為對方在執行計劃時,完成的太好了,簡直可以用“完美”二字來形容。


    要做到這種效果,周昭武遠在京城進行遙控指揮很難做到,甚至可以直接斷定,是不可能做到的。


    俗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局勢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幾天後會發生什麽,更何況是幾個月。


    周昭武離他有萬裏之遙,不可能精準地把握他的每一個動向,很多消息恐怕要等幾天才能傳到他耳中。


    因此,一定是那位神秘人親自參與和主導了這次計劃,時刻了解他的動向,這才讓計劃完美地進行了下去。


    想到這裏,王誠目光中迸發出強大的殺機,咬牙說道:“我一定會抓到你!”


    就在這時,他耳邊響起李忠的聲音。


    “大人!這位軍爺快沒氣了!!”


    王誠聽後,心念一動,念力大手一把將馮老大丟至幾十米外。


    “走吧!”


    聽到這話,李忠趕緊將目光從幾十米外收回,駕著馬車朝西而去。


    “駕!!”


    “駕!!”


    李忠掄起韁繩,全力趕路,馬車疾馳在小道上,四處顛簸。


    這般變化自然瞞不過王誠,他好奇地問李忠:“怎麽了?”


    “大人,李忠擔心官府的人會清剿我李家。”李忠道。


    王誠這才想起李忠的身份,既然朝廷已經在著手清除樓外樓的勢力,像李家這種給樓外樓做了幾百年事的老牌家族自然也逃不過清算。


    一想到李忠是來接自己耽誤了時間,王誠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走!”


    王誠瞬間從車廂裏飛出,一道念力將李忠包裹,帶著他破空而去。


    李家位於靈寶郡一個叫做“火泉”的縣,這個縣是以一口喚作“火泉”的山而得名。


    火泉山原本是一座火山,每隔幾十年上百年就會噴發一次,所以是一口活火山。


    因而,火泉山周圍的溫度一直都很高,也因此在周圍形成了很多天然的溫泉,火泉山之名也是因此而來。


    王誠帶著李忠很快進入了火泉縣境內,才進來,他就見到了那口火泉山。


    在火泉山的南麵有一座城,正是火泉縣城,李家便在那兒。


    作為火泉縣幾百年的家族,李家在火泉縣自然是根深葉茂,其勢力已經滲透到火泉縣的各個行業,便是縣衙裏也有李家的人。


    李家的宅子就位於火泉縣城東北一角,占地百十畝,除了大一些,並不算豪華,連個二層小樓都沒有,很低調。


    王誠剛飛到附近,耳邊就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隻見,李家的大門已經被暴力破開,上麵濺著鮮血,門前趴著兩個仆役,鮮血從他們身上流淌至台階上。


    李忠人在半空,一眼便看到這些,當即大喊:“阿福!阿吉!”


    任他如何去喊,那兩名仆役紋絲不動,顯然已經死了有一會兒了。


    李忠心裏大急,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果然有人殺到了他們家。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們李家!救救我們李家吧!”


    李忠急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如果不是在天上,他早就跪下來了。


    王誠沒有多言,但速度一下暴漲了近一倍,眨眼間出現在院中。


    院子裏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大量的甲士在院子裏麵殺人,見人就砍,地上已經躺著十幾具屍體。


    李忠見到那滿地的屍體,腿一軟,當場就要暈死過去。


    王誠趕緊將他扶穩,並取出一顆護心丹塞進李忠嘴裏,這才讓他好一點。


    “噗通!!”


    李忠毫不猶豫地跪在王誠麵前,哀求道:“大人!救救李家!快救救李家!”


    這話不用他說,王誠立刻朝著正在那些正在砍人的甲士喊道:“住手!”


    聲音並不大,但這一聲夾雜著龐大的念力,霎時間傳入每個人的腦海。


    所有人頓時如遭電擊,手上的動作全都停下了。


    須臾,一名身穿赤色魚鱗甲的武官回頭看向王誠,沉聲說道:“閣下是何人?吾乃火泉縣尉趙子豪,奉命前來剿滅李家,閣下是要與官府為敵嗎?”


    “十息之內,立刻離開這裏,否則一個不留!”王誠冷冰冰道。


    趙子豪渾身一震,他對王誠的話並不懷疑,哪怕他是第一次見到王誠。


    那是一種直覺,也是一種本能,是弱者對強者天生的畏懼,就像羚羊、野豬麵對猛虎一樣。


    不過,他並未就此離去,而是據理力爭道:“李家幾百年來都在給樓外樓做事,殘害鄉裏,魚肉百姓,乃我火泉縣一顆毒瘤,閣下為何要護他們?”


    “已經過去了五息。”王誠麵無表情道。


    趙子豪臉色一變,再不敢廢話,大手一揮,下令撤退。


    一眾甲士雖然心有疑惑,但是聽到撤退命令後,不得不走。


    “不能走!”


    就在這時,從人群中衝出一位渾身是血的男子。


    四十歲左右,披頭散發,手持一根銅鐧,五官與李忠有幾分相像,正是李忠的大兒子李家興。


    他快速衝到最前麵,一把攔住趙子豪的去路,回頭對李忠喊道:“爹!不能讓他們走!他們殺了浩兒,殺了浩兒的娘!”


    聽到這話,剛從地上站起來的李忠眼前一黑,搖搖晃晃又要倒下。


    連退了幾步,他才穩住,嘴裏發出野獸般的哀鳴:“浩兒!!”


    那是他最疼愛的小孫子,今年才十二歲,但這個小孫子在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展露出非凡的武學天賦,筋骨已經打熬到小成境界。


    上一次見麵是浩兒八歲,那時候他的筋骨已經大成,後來聽說他在十歲正式突破至氣血境,沒想到再次相見竟已是天人兩隔。


    李家幾百年才出現的一個苗子,就這麽被殺了,李忠頓時萬念俱灰。


    “殺!老子殺了你!”


    李忠發了瘋地衝向趙子豪,在經過李家興的時候,順手搶過他手裏的銅鐧,一把刺向趙子豪的心口。


    趙子豪閃電般拔出自己腰間的長刀,一個上撩。


    “鐺!!”


    銅鐧瞬間被打飛,連帶著李忠都被震的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愣愣地看著插在麵前的銅鐧,就像被一盆冷水澆在了頭上。


    另一邊,趙子豪在做完這些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趕緊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王誠,見他神色不變,不由得鬆了口氣。


    “走!”


    他收回長刀,隨後帶著一眾甲士快步離開了這裏。


    “不行!你們不能走!”


    李家興立刻召集家中子弟,喊道:“給我上!殺了他們,一個都不要放過!”


    趙子豪腳步一頓,怒從心起。


    如果不是忌憚王誠,就李家興這幾個武師,早就成了他刀下亡魂了,還有力氣擱這兒大呼小叫?


    心裏雖然氣,但他還是強忍著沒有出手,下令眾人加快速度。


    李家興卻是不依不饒,一邊嚷嚷著要殺光他們,一邊衝了過去。


    就在這時,跌坐在地上的李忠朝他喊道:“給我住手!”


    這一聲猶如一道驚雷,在李家興耳邊炸響,他豁然停下腳步。


    然後,他轉身看向自己的父親,滿臉的不解,憤懣道:“爹!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讓我殺了他們?他們殺了浩兒啊!”


    “為什麽?”


    李忠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走著,一邊怒斥:“你問我為什麽?你要真有種自己去報仇,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李家興神色一僵,兩眼不敢看他,小聲說道:“爹,您說什麽呢?”


    “啪!”


    李忠一巴掌扇在他臉上,直接把他給打蒙了。


    “李家興!老子真是看錯了你!我把李家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這麽守護的?明知不可為,你為何不帶家中子弟逃命,反而在這兒跟那些人火拚?”


    他接著罵道:“是不是這些年李家在這裏橫行霸道慣了,以為誰都圍著李家轉?你就沒有想過,天狂有雨,人狂有禍,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李家興被他說的啞口無言,腦袋都快勾到褲襠裏了。


    王誠站在那兒,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李忠才結束對李家興的批評,而後走到王誠近前,恭敬地問道:“大人,還請您給我李家指一條明路。”


    “離開這裏!”王誠毫不猶豫道。


    李忠點了點頭,道:“李忠也是這個意思,此地不能再待了,好在我李家在外麵還有一處宅子,正好用得上。”


    “你盡管安排人收拾就是,其他的不用擔心。”王誠道。


    “多謝大人!”


    李忠朝王誠拱了拱手,隨後立即吩咐眾人開始收拾東西。


    王誠身形一閃,人出現在屋頂上方,眺望著西麵,那正是趙子豪帶人離開的方向。


    趙子豪已經帶著手下的人走出了百米,忽然停下,心有靈犀般地回頭看去,正見王誠淩空而立掃視周圍。


    他趕緊轉過頭,暗暗自語:“果然是武宗強者!”


    他不禁感到慶幸,幸虧他沒有對那人出手,否則他們一個都活不了。


    “走!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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