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王誠一方本來就占據人數優勢,何況又是突然襲擊那兩處夏軍。


    攏共四千多號夏人騎兵,最後逃出去的不到一千人。


    這一戰,李元慶帶來了一萬平州軍,有大半都回不去了。


    氐州衙門。


    大堂內擺放了幾排桌子,都是由四方桌臨時拚湊出來的長桌。


    桌上擺放了很多食物,雞鴨牛羊肉、瓜果蔬菜酒,應有盡有。


    桌子的兩旁坐滿了人。


    李元慶、胡佳偉、胡宗義、劉玉成等一眾軍官赫然都在此列。


    李元慶坐在最前麵,服下王誠給的大還丹之後,他氣色明顯好轉。


    王誠這時提著一壇子酒,看著眾人道:“今日,咱們能坐在此處喝酒吃飯,全賴眾位兄弟。當然,還得感謝氐州城的州官,沒有他咱們也吃不到這麽多好東西。”


    眾人聞言,哄堂大笑。


    李元慶同樣麵露笑容,解釋道:“氐州城號稱靈州之腰背,城高而堅固,在夏國所有城池中除了王都,防禦之強連靈州城都有所不如。所以這裏儲存著大量的軍需物資,就是為了應對有朝一日靈州突變,靈州守軍可以退守氐州城。可惜……”


    他目光複雜地看向王誠,他是真沒想到,王誠竟能這麽快攻破氐州城,直接斷了驃騎將軍李元旭的後路。


    這位是怎麽攻破氐州城的?


    他心裏非常好奇,早上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時,王誠走到李林近前,道:“這一戰咱們之所以能大獲全勝,首功當屬李林將軍。李林將軍一人獨守一城,成功拖住李元慶一萬精銳,王誠才能攻破靈州城。”


    他一把牽過李林的手臂,李林被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起身。


    王誠高舉著李林的手臂,道:“李林將軍神武!”


    “將軍神武!”


    “將軍神武!”


    ……


    眾人齊齊高喝。


    王誠放下李林的手臂,笑道:“將軍棄暗投明,此番又立下大功,王誠將親自為將軍請功,大王必會重賞將軍。”


    “謝將軍!”李林抱拳說道。


    王誠走到胡佳偉一旁,胡佳偉“刷”地一下從座位上起身。


    “佳偉,你我此前從未見過麵,但是此戰你讓我見識到了你的勇猛,不愧是李將軍的麾下第一人!”


    胡佳偉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


    隨後,王誠又先後走到胡宗義、劉玉成等人麵前,一一細數他們的功勞。


    “此番大勝,所有兄弟都立有大功,朝廷也必將封賞大家。不過,在朝廷封賞下達之前,氐州城繳獲我會取三成,全都賞給眾位兄弟。”


    王誠這話一出,所有人立刻歡呼起來。


    還有什麽比領取封賞更讓人興奮呢?


    王誠將手壓了壓,讓大夥兒安靜下來,他接著道:“我們家鄉有句老話,叫功名但在馬上取,這次兄弟們都立了不小的功勞,但是我覺得兄弟們還能立更大的功勞。封侯拜將、光耀門楣,日後也不是不可能!”


    他又看向一旁的胡佳偉,道:“佳偉這次所立功勞不小,一定能夠封爵,他日再立新功,如何不能封侯?”


    胡佳偉聽後,眼睛一亮。


    其他人也是眼裏閃爍著精光,誰也抵擋不住“爵位”的誘惑。


    一碗“心靈雞湯”灌下去後,王誠舉起手中的酒壇,道:“廢話不多說,幹!”


    “幹!”


    ……


    一番推杯換盞,自不在話下,從中午一直喝到了下午三四點才散場。


    王誠沒有去別的地方,就擱在這處衙門裏休息。


    酒喝了不少,但是對於他強大的氣血而言,跟喝水沒什麽區別,很難讓他醉下。


    他是太累了。


    從昨夜突襲柳州但今天上午,他幾乎一刻都沒停下,不是在打戰就是在打戰的路上,僅這大半天所趕的路程,至少四百裏。


    氣血強盛如他也禁不住這麽折騰,所以散場之後交代了李林不要放鬆、注意防務之類的話,他在大堂裏倒頭就睡。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陽光透過門窗晃得人不想睜眼,又是一個好天氣。


    王誠從榻上起身,陡然發現身前竟站著兩個人。


    一人三十來歲,五官立體,容貌硬朗,身姿挺拔,身著一襲將軍甲,正是將軍李林。


    一人二十七八,滿臉橫肉,皮膚黝黑,身材魁梧,一身魚鱗甲,上麵帶著血跡。


    王誠目光自動略過李林,看向另一人,驚訝道:“誌揚,你怎麽來了?”


    這魁梧男子正是他的老部下,現任軍司馬——張誌揚。


    “噗通!”


    張誌揚突然跪在地上,一米九的漢子眼淚嘩嘩,哭訴道:“將軍,南離……南離縣被攻破了。”


    “什麽?”


    王誠一怔,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三步做兩步來到張誌揚麵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質問道:“怎麽可能?南離縣怎麽可能會被人攻破?”


    他離開南離縣時,留了七千多人馬,後來張韓又領三千騎兵接手張州防線,這樣算起來南離縣還有近五千的守軍。


    如今夏國整個東南麵都被他攪亂得一團糟,哪有兵力去攻打南離縣?


    “是李元旭!”


    李林這時接過話,道:“李元旭親率三千人馬突襲南離縣。”


    “是他!”


    王誠恍然,他立刻想起昨天一戰後,李元旭就不知去向了。


    按照常理來講,李元旭應該離開了這裏,誰能想到他竟然組織殘餘軍隊去偷襲防禦非常完善的南離縣。


    完全是出人意料!


    “就算他李元旭親自率兵,我南離城高牆厚,又布置了上千架鐵臂神弩,他想攻破絕非易事!”王誠不解道。


    鐵臂神弩乃是軍中的大殺器,輔以強大的射手,大宗師都能射殺。


    別說李元旭隻是帶了三千人馬,就算帶了一萬人,也很難靠近南離縣城,更甭說將其攻破了。


    張誌揚道:“李元旭親自率領五百名黑鷹軍突襲南離縣城,他弟弟李鴻忠率領兩千五百騎兵策應,俺們拚死抵抗也擋不住。”


    “黑鷹軍!”


    王誠目光一凝,這個令無數將士聞風喪膽的名字又出現了。


    他雖然成功剿滅過黑鷹軍,但黑鷹軍的強大毋庸置疑。


    這是一支由實力至少是氣血境武士組成的強大軍隊,山地戰、叢林戰、平原戰幾乎全都精通,更能在夜間行動,簡直就是這個時代的特種兵。


    王誠已經能想象出南離縣是如何被攻破的,沉吟道:“用對手的招數打敗對手,李元旭果然難纏。”


    可不是嘛!


    隻帶少量的精銳人馬,輕車簡從,出其不意地進行突襲,這是他王誠慣用的招數,而李元旭攻破南離用的正是此法。


    見王誠神色凝重,張誌揚“噗通”一聲又是跪在地上,頭低下去不敢抬。


    “起來!”


    王誠瞪著他,怒道:“我王誠的兵要麽死在戰場上,要麽堂堂正正挺起腰杆做人,絕不隨隨便便給人下跪。”


    “給老子起來!”


    耳邊響起一聲怒吼,張誌揚“哆嗦”了一下,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王誠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記住這次恥辱,來日給我百倍、千倍的還回去!聽見了沒有!”


    “標下明白!”張誌揚大聲喊道。


    王誠臉色這才有所緩和,道:“跟我說說,現在南離縣是什麽情況?”


    張誌揚於是一五一十地將情況說出。


    王誠聽後,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如果說上次夏國那位王子李響率領金刀衛突襲南離縣隻是為了劫掠財貨,李元旭這次卻是奔著屠城去的,是純粹為了報複。


    留在南離的五千多名守兵被殺了一多半,城裏的平民百姓也死傷慘重,十戶有五戶人家都沒了,是真正的沒了,而不是逃走。


    因為不久前才經曆過一次血亂,南離縣元氣大傷,如今再來一次,南離縣的腰杆子都快被打斷了,很長時間都無法恢複過來。


    “將軍,您的將軍府被燒了,府中的那些婢女、仆從不是被殺就是被搶走了,劉將軍的女兒下落不明。”張誌揚又補充了一句。


    “劉……文……靜……”王誠喃喃自語。


    這個可憐的孩子啊,才十五六歲竟遭遇了那麽多慘痛的經曆,還沒有完全從喪父的悲痛中走出,如今又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王誠突然看向李林,道:“李林將軍,氐州城就交給你了,你手底下的人馬包括氐州城的守兵我一個都不帶。李元慶、李元旭兄弟二人此番損兵折將,料想一時半會兒不會帶兵來攻,務必利用好這段時間布置好城內防禦。”


    李林點了點頭,隨即有些擔憂道:“將軍,李元慶兄弟二人如今不知去向,萬一您碰上他們……”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意思不言而喻。


    王誠加上張誌揚帶來的一小隊人馬就十來號人,如果真碰上李元慶或是李元旭任何一人,麻煩就大了。


    “人少目標小,碰上他們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要碰上,那隻能說明我王誠命該如此!”


    王誠神色淡然,見李林還要說,他伸手打斷道:“事不宜遲,氐州城就拜托李將軍了!”


    李林不再多言,鄭重地說道:“李林必不負將軍所托!”


    王誠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叫上張誌揚,二人迅速走出大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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