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師父了。”秦靖書說完這一句,跪姿重新端正起來,給何否認認真真磕了一個頭:“徒兒多謝師父成全。”


    剛才秦靖書說話的時候,何否也是老淚縱橫,這是跟了他幾年的徒弟啊。


    雖然調皮搗蛋,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兒2但是從來都不會過分出格之舉的徒弟啊。


    他心裏明白秦靖書其實不過大智若愚罷了,什麽都明白,什麽都看透了,也很清楚自己要什麽。


    就從秦靖書一次次對蘇錦墨的出手相助,何否就知道他對蘇錦墨的感覺定是不一般,隻是他竟不知道,已經是這樣的一個程度了。


    何否轉過身兩行老淚從麵上滴落到他腳下的青磚地上顫抖著聲音:“為師……成全你。”


    “多謝師父。”秦靖書聽到何否這句話瞬間笑了,那笑容澄澈透明,仿若那曇花一現,留給世間最後的那一朵美好。


    再次回到那所宮殿,秦靖書跟何否兩個人麵上根本就已經看不出任何不妥,一切痕跡到已經被掩飾覆蓋了。


    蕭儼對他們的離去亦或是再回來都沒有多少在意,隻是緊緊盯著床上的蘇錦墨。


    “王爺,方才我與師父在外麵想到了一個可以救下蘇小姐辦法了!”


    秦靖書做出一臉驚喜的表情。


    看著秦靖書這個表情,何否感覺到他的心此時正在疼痛翻絞。一個忍不住他的眼淚差點落下。


    本來呆呆的蕭儼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向秦靖書:“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了,我秦靖書雖然不是那麽靠譜,但是從不誆人啊!”


    秦靖書趕忙一臉抗議的表情對蕭儼不滿的喊道。


    秦靖書一向如此,蕭儼自然不會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妥,隻是心底萬分歡喜,眼神看向何否:“何監正,靖書說的可都是真的?”


    見蕭儼衝自己問話,何否隻得勉強笑笑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多謝何監正……”


    蕭儼當即大喜道。


    “王爺客氣了,與其謝微臣,王爺更應該謝靖書……”


    何否一個沒注意便出口這樣一句話,想要收回已經是來不及了。


    蕭儼顯然已經聽見了,看著何否又看看一旁的秦靖書疑惑道:“此事難道還有靖書的功勞?”


    秦靖書趕忙作出一副誇張的樣子,將話頭給截了過去:“那是自然!師父能想到這個法子,可多虧了我的提醒!”


    蕭儼無奈笑著開口道:“那好,本王記下了,此次墨兒若是能夠無恙……”


    蕭儼頓了頓看著靖書繼續道:“你不是鬧著要本王那套子母劍許久了嗎?本王便送你了!”


    秦靖書聽了蕭儼的話,大喜過望道:“王爺,這麽多人聽著,你可不許反悔啊!”


    “本王一言九鼎!一回大齊便叫人送到你府上。”


    蕭儼應承得幹脆利落。


    秦靖書感覺自己的麵部肌肉又酸又麻,但卻依舊維持著那屬於他的平常那吊兒郎當的笑:“得嘞,那靖書可從現在就開始等著了!”


    “好了,廢話別多說了,還是快些救墨兒吧。”


    蕭儼雖然跟秦靖書玩笑著,但是心裏其實一直都在擔心蘇錦墨,看著床上躺著的蘇錦墨,蕭儼正色看著何否。


    何否心中遲疑著,還沒有說話,秦靖書已經開口了:“是啊,師父,救人要緊。”


    秦靖書一邊跟何否說著一邊對蕭儼道:“王爺,你還是帶著斬月襲星先出去候著,這裏隻留我自己給師父大下手就可以了。”


    蕭儼知道何否的規矩,便看了看斬月襲星然後對秦靖書點了點頭,又對何否道:“何監正有勞了。”


    說完這三句話,主仆三人便前後腳走了出去。


    “靖書,你真想好了?”


    室內僅剩下何否師徒倆了,何否再次對秦靖書確認道。


    秦靖書毫不猶豫得對何否一點頭:“師父,時間耽擱不得,咱們還是趕緊開始吧。要磨蹭一會兒被人發現了可就不好了。”


    何否看著秦靖書的眼神中毫無悔意,便一點頭,不發一言,朝著蘇錦墨走去。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房門屋門打開,何否從裏麵走了出來。


    蕭儼趕緊走到何否跟前:“何監正,怎麽樣?墨兒她……”


    何否神情僵硬沉肅,讓蕭儼心頭忍不住擔心起來,對何否問道。


    “蘇小姐已脫離險境。”


    聽何否說完這句話蕭儼心頭一喜:“真的?”


    便快步朝著屋內奔去,來到蘇錦墨的床前,急急喊著“墨兒”,看到蘇錦墨的麵色如同之前一般,整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


    何否轉頭看了一眼,神情木然,目光閃動,片刻才握了握右手,大步離開了。


    何否就這麽一路離開了江宜皇城。


    來的時候是他和秦靖書兩個人,現在回去,卻隻剩下手中這一顆靈球陪著自己一同回去。


    何否笑了,隻是那笑容極其苦澀,靖書,今日你對為師交代得倒是簡單,你讓為師怎麽跟你父母說?


    何否又握了握手中的靈球,長歎了一口氣,便大步往外走著。


    “師兄!”


    一聲呼喚讓何否的腳步一頓,身形一滯,回頭看過來,見是師弟於光。


    “師兄,你這是要回去了嗎?”


    於光看著何否欲言又止,半天才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何否的神情並沒有什麽變化看著於光:“逗留無益。”


    “師兄,此次江宜也好,我也好,都多謝師兄了。”


    於光看著何否目光誠懇。


    何否笑著搖了搖頭:“不必。命裏有時終須有……”


    “師兄,姓蘇那丫頭此時已經醒轉過來了……”


    聽了於光這話,何否身形就是一僵,沒有言語,也不想言語,邁著步子往前繼續行去。


    “師兄,慢行。此次一別,以後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我在這裏給師兄送行了。”


    於光看著何否的背影高聲喊道,漸漸的,淚水模糊了那向前走著的何否的背影。


    蘇錦墨被蕭儼一聲聲的呼喚叫醒,睜開眼睛,看到麵前的蕭儼,心中驚詫不已:“蕭儼……”


    “墨兒,你終於沒事了。”


    蕭儼看著蘇錦墨眼神中滿是驚喜和激動。


    “我……”蘇錦墨反應過來,神情很快就變得嚴肅起來:“我怎麽會在這裏?”


    蘇錦墨看著蕭儼繼續問道:“我不是?”


    “墨兒,你放心,沒事了,何監正和靖書帶著我們大齊的士兵,力挽狂瀾,把江宜,你還有於光都給救了。”


    蕭儼看著蘇錦墨仔細開口道。


    蘇錦墨微怔:“何前輩來了?秦靖書也來了?”


    蕭儼點頭道:“你吃了於光給你的離魂丹,雖然秦靖書出現及時沒讓陣法啟動,但是那離魂丹卻是讓你……”


    “多虧了何監正手段高明,將你醫治好了。”


    從蕭儼的這句話裏,蘇錦墨已經快速將其串聯到一起,看著蕭儼:“離魂丹,我吃的不是安眠丸?”


    蕭儼點頭:“那離魂丹著實可怖!”


    蘇錦墨瞪大眼睛看和蕭儼問道:“那何前輩和秦靖書人呢?”


    “何監正方才從這屋子出去。靖書,本來說留在這裏給何監正打下手為你醫治的,但是從剛才進來我就沒有看見他……”


    蕭儼話音剛落,蘇錦墨便掙紮著要起來:“沒人,你這是……”


    “蕭儼讓我起來我有話要問何監正……”


    “可是關於你那劫難之事?”蕭儼盯著蘇錦墨一瞬不瞬。


    “你……怎麽知道?”蘇錦墨吃驚得看向蕭儼。


    “何監正都說了。”蕭儼看著蘇錦墨,神情微微慍怒:“墨兒,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告訴我!?”


    蘇錦墨迎著蕭儼微怒的表情看過去,一時語凝……


    “墨兒,以後萬不可再如此了。”


    蕭儼看著蘇錦墨此時無措的樣子終是不忍開口:“至於那個“劫”你也不必太過在意,何監正既然說那是你的一個大劫,現在九死一生得過來了,想要這劫也避過了……”


    蕭儼的語氣中滿是寬慰對蘇錦墨道。


    蘇錦墨心底卻總是隱隱有些不安穩,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


    “恭親王,王妃,聖上合倉殿召見。”


    外麵一個小太監進來傳話。


    蕭儼和蘇錦墨互看一眼,蕭儼這才扶著蘇錦墨下床,走了幾步,覺得蘇錦墨的確沒有半點妨礙,蕭儼這才鬆了口,扶著蘇錦墨,身後跟著斬月襲星,一行四人往合倉殿而去。


    此時再來到合倉殿,這殿內的氣氛可比之前輕鬆多了。


    段清明坐於上首,段雲飛規矩坐在他一側……


    段清明一見蕭儼和蘇錦墨過來,便端了神色:“你們過來了?在一旁稍等片刻,已經差人去找於光了。”


    幾人落了座不多時,於光便從外麵走了進來,神情步態跟之前都沒有什麽不一樣。


    不過當於光看到蘇錦墨的時候,神情倏地一變,眼神也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蘇錦墨心底暗暗生疑。


    蕭儼則以為於光是因為給蘇錦墨吃了離魂丹以為蘇錦墨不會有命坐在這裏而感覺到驚異。


    在何否離開的時候,於光就已經知道了蘇錦墨醒轉的事情,他的神情自然不是詫異,但是他和何否是同門師兄弟,自然知道救治蘇錦墨的方法。


    想到秦靖書,所以此時看蘇錦墨的眼神就顯得有些複雜。


    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於光便收回了眼神,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低頭躬身對段清明道:“聖上,在下的師兄何否已經離開了,事務繁忙耽擱不得,所以托在下跟聖上告個罪。”


    “何監正走了?”段清明果然驚訝看著於光重複問道。


    “正是。”


    “此次江宜之難多虧有何監正,朕還未好生答謝,他怎就如此匆匆而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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