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李甜甜準時回到了駐地。


    吃完晚餐後她匆匆來到訓練場轉了兩圈。


    呼嘯的山風陣陣傳來,發出嗚咽地聲響。


    星星明明滅滅有寶藍色的天空眨著眼睛。


    遠處有猿啼聲傳來,讓李甜甜產生陣陣寒意。


    殷淩川還沒有回來,李甜甜找到彭雪鬆,強烈要求晚上加訓夜間科目“夜間100米滲透”。


    “嫂子,這項目訓練比較危險,頭兒不在,我不敢給你練!”彭雪鬆古板的臉上掠過猶豫,拒絕了。


    “我讓你加練就加練,怎麽那麽多廢話?”李甜甜嗆他,倔強的小臉露出堅毅。


    “夜間100米滲透”難度大危險係數高,對於李甜甜來說還沒有達到現在就訓練的條件。


    這項訓練必須匍匐低姿通過各種障礙,並且在距地麵和障礙物一米高的地方有重機槍掃射,匍匐區內還有自動引爆的炸藥,如果不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戰術動作並通過障礙,就有受傷的危險。


    這位嫂子才剛學幾天特技,就要進行這麽嚴酷的訓練麽?彭雪鬆陰鷙的眼睛閃爍不定;“嫂子,要不我們換晚間通訊怎麽樣?”


    “如果你不好好訓我,半年完不成任務,看你們隊長怎麽收拾你!”李甜甜威脅他。


    “這麽說我更不敢給你訓,我不能違規!否則出了問題老大會削死我的!”彭雪鬆轉過身,冷硬地再次拒絕,“我是教導員,應該練什麽不應該練什麽我有分寸!”


    “我是你嫂子,我讓你訓就讓你訓!”李甜甜不依不饒。


    “今天就這個,來吧!”李甜甜沒等他吹口哨就趴在地上,開始逶迤前行。


    小小的身子如一條蟒蛇,在地上柔軟地爬行著。


    彭雪鬆是不可能按照大綱要求訓她,隻是讓她匍匐通過障礙,並沒有重機槍掃射也沒有雷區,李甜甜當然不知道已被放水放低難過,她隻是一遍又一遍來來回回地在地上爬,不斷匍匐前行…


    半小時過去了,她在練習,一小時過去了,她還在爬行…


    厚實耐磨的訓練服有的地方被磨破,露出雪白的肌膚。


    很快晶瑩剔透的肌膚上滲出殷紅的鮮血,股股而流。


    有了上次冒雨訓練的前車之鑒,彭雪鬆不敢大意,立即打電話給正返回駐地的殷淩川。


    “隊長,嫂子執意要求訓練‘夜間100滲透’!”


    “停下,趕快停下來!”殷淩川大聲吼叫。這些天他隱約感覺到這女人是不是有了?都超過經期時間遲遲沒動靜,還準備帶她去檢查身體呢。


    “121,起立!’’李甜甜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隻感覺肚子一陣陣錐心地疼痛,她死死地咬著唇,嘴皮都咬破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湧出來。


    “死男人,我讓你出去泡女人,…王八蛋,你居然背著我跟別人約會!”李甜甜拚命的爬著,彭雪鬆把她從地上拎起來,“起來,121,我命令立即起來!”


    李甜甜瘋了一樣地把他猛推開,“你沒資格命令強製我停下來,你不能打消我訓練的積極性!”李甜甜“撲通”一聲栽倒下去。


    “121.你怎麽了?”彭雪鬆俯身查看著地上的李甜甜,焦慮寫滿臉上。


    良久,李甜甜抬起淚眼迷蒙的雙眼,看了他一眼,發出一聲輕笑。這笑那麽絕然,那麽冷豔,讓彭雪鬆打了個激棱!


    突然,李甜甜肚子一陣絞痛傳來,撕心裂肺的痛,五髒六腹都在撕扯重拚組合…頭上豆大的汗露再次落下,一股暖流順著她的兩股間流出,她的身後拖出了一道長長地血痕,痛,錐心地痛,除了痛還是痛…


    李甜甜感覺自己快不死了,臉色瞬間慘白,磨破的衣服磨破的肉讓她早就不知痛是什麽滋味,可這種痛很特別,是一種千刀萬刮,剔骨割肉般的讓人暈厥的痛…


    “殷淩川,我恨你,我恨……你….”李甜甜淚流滿麵。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怒目圓瞪,向前再爬出一步,兩步…


    血,把她的軍褲染紅了。


    力氣,已拚到了最後一絲。


    一步,二步,三步…


    終於,李甜甜拚力也不能再動彈。


    靜寂,夜裏靜寂得可怕。


    “嫂子——”一聲淒厲的聲音頭頂響起。彭雪鬆撕心烈肺的叫喊聲,他看清了那道血痕,經血?


    不,他學過常識,經血應該沒有這麽多!


    星星躲進了厚厚的雲層,天空籠罩一塊巨大的幕布。


    魑魅魍魎四小鬼露出猙獰的冷笑。


    風越來越大,猿啼之聲越來越近,恐懼籠罩著s駐地。


    李甜甜意識越來越模糊,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安祥,從容。


    “殷淩川,我恨你,居然敢跟別的女人約會…我如了你的願!”


    李甜甜的喉嚨裏發出咕咚咕咚的響音,這些話她是說不出來了,疼痛麻木了她的意誌。


    “嫂子——”驚慌失措的彭雪鬆把她從地上跑起,飛快地跳上車向駐地醫院瘋狂地奔去…


    駐地醫院。


    兩個小時過後了,秦浩然疲憊地從搶救室走出來。他痛苦地搖了搖頭,無耐地看著一臉黝黑的殷淩川,“隊長,大人保住,小孩,小孩沒了。…嫂子,嫂子流產了…”


    “混蛋,我槍斃了你,你就是個庸醫,你這美國芝加哥醫科大學畢業的博士有個鳥用…”殷淩川徹底咆哮了,吼聲直衝雲霄。


    所有在場的人心髒緊收,地上掉根針都聽得到。陳誠眼裏盡是責備,他幽怨地看了蜷縮在地的彭雪鬆。


    彭雪鬆目光呆滯,感覺接了這趟活他就走了黴運。


    這次他決定辭職走了,自動回家種田了。


    秦浩然眼圈紅紅,沒有應答。


    “頭兒,都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答應嫂子!”彭雪鬆痛苦地糾著頭發,滿臉悲慟,這可是老大的親生骨肉,就這樣夭折了,自己成了劊子手呀。


    “隊長,你槍斃了我吧,我學醫不精,沒能保住孩子!”秦浩然懊恨不已。


    殷淩川扶住牆壁,垂敗地低下頭顱。


    “老殷,你冷靜,我想甜甜也不是故意的,如果她知道自己懷了身孕,肯定不會要求增加高強度訓練…”趕過來的陳誠拍頭殷淩川的肩膀安慰著。


    “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讓她來駐地…”


    殷淩川如一頭受傷的雄獅,嗚咽哀鳴。


    幾串豆大的眼淚滑落,因自己的粗心害了未出世的孩子也害了老婆,殷淩川悔恨不已…


    彭雪鬆瘋了一樣衝出駐地醫院圍著訓練場上狂跑。


    他要發瘋了,一連串的事情發生,他都沒有辦法阻止,他窒息地快要死掉…


    三小時候,一輛獵豹專車停在訓練場上冷冷地看著他,彭雪鬆累倒,四腳朝天看著黑魆魆的天空,“我的錯,老天,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吧,別讓嫂子再出事…”


    “起來,你給老子站起來!”殷淩川狠狠地一腳飛過去。


    彭雪鬆不為所動。


    殷淩川把他從地上拎起來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特戰隊沒有孬種,你嫂子首先她是個兵,然後才是你嫂子!”


    “隊長,我們真的不能這麽忍受地對待她,她是女人,一個柔弱的女人!”彭雪鬆崩潰了。


    殷淩川把他緊緊地摟在懷裏,“兄弟,你要記住,她不女人,他是121,是老子的兵!”


    “可她是嫂子!雪鬆不明白,你為什麽非得要訓她,讓他回軍區吧!”彭雪鬆不知道李甜甜對於他們抓捕“貓頭鷹”的重要性,當然殷淩川是不會告訴他的。


    “你就是個老兵,你知道選擇了我們這行危險隨處都在,給我振作,再覓死覓活,老子槍斃了你…”


    兩個大男人抱頭痛哭泣。這一次訓練,李甜甜付出了濃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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