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打車回到家已經是九點多鍾了,在包裏翻找好幾輪才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屋,一眼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翻看相冊的江越。


    江越抬頭望向玄關處,林嵐正在換鞋。他放下相冊起身,林嵐已經換好鞋子走了過來。


    “很抱歉,讓你這麽晚跑過來幫我照顧小箬。”這段時間幾乎每次見麵,她對江越都在重複地說著感謝或抱歉之類的話。


    其實一再麻煩江越幫忙,她自己也很難啟齒。但如今她身邊能靠得住,又能去打擾的人,似乎也隻剩下江越了。


    江越素來不計較那些,他隻擔心眼前這個女人的狀況,“你臉色不太好……”


    林嵐眼神渙散虛浮,膚色有種病態的蒼白。眉心皺著,似乎隱藏著濃重的心事。


    “可能是剛才上樓的時候走的太急,血液循環還沒跟上吧。”林嵐強顏笑著,不見小箬身影,她問,“小箬睡著了嗎?”


    邊說著邊走向小箬的房間,確定小箬是真睡著了,才悄聲退出房間。


    她關上門轉身,江越已經站在了她麵前。


    江越抬手覆上林嵐額頭,林嵐警惕地倒退,身子反倒被江越拉近了些。


    江越高大的身影將她禁錮在牆與身體之間,客廳水晶燈在他身後的頭頂上方,給他周身鍍上了神聖而又高遠的光芒。林嵐頭仰著,能感受到江越溫熱的呼吸。


    額頭溫度正常,沒有感冒的跡象,江越斂眉凝視著林嵐的眼睛,“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林嵐笑著拂開江越的大掌,“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她隻是還沒從陽小蘭去世的事件中緩過神來,並不是江越擔心的身體出了問題。未免江越多想,她轉移話題:“你吃晚飯了嗎?”


    “吃了。”


    “現在餓了沒?如果餓了的話,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不為江越做點事,她會覺得自己虧欠他許多,心裏過意不去。


    江越不餓,但林嵐懇切的眼神,讓他不忍心拒絕,“有水果嗎?我想吃個水果。”


    林嵐貼著牆走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幾個蘋果清洗幹淨,然後再削皮。


    江越倚著廚房的門框,環著雙臂看著林嵐專注削水果的背影,沉沉開口:“你去哪裏了?”


    林嵐手中動作微停,複又繼續,“去了一趟警察局。”


    “怎麽了?”


    林嵐停下削水果的動作,良久的沉思後。轉過頭望著江越,四目相對,江越目光真誠,甚至還隱有幾分疼惜。


    林嵐心裏一團亂。


    躊躇許久,她選擇將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給江越。從老板告知陽小蘭下落,到孤身一人前往陳家胡同,再到剛才警察局發生的一切,她全盤托出,沒有一點隱瞞,因為很想聽聽江越的意見。


    江越聽完後,眉頭皺的更緊了,“去警察局為什麽不跟我說?”


    “隻是去錄個口供,我自己能應付。而且那個時候陳姨又要急著離開,家裏也沒人照顧小箬。”林嵐怕江越誤會,“相比起來,小箬對我而言才更重要。所以我就打電話讓你幫我照顧小箬,我……”


    “我不希望有下次。”江越打斷林嵐,走過去把林嵐手裏的水果刀抽出放在一旁,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眼前這張美麗卻帶著震驚的臉龐,眼裏情緒不明,“你總是這樣,做什麽都不跟我說,做完了才告訴我。”


    江越有些責備的意思,林嵐知道自己某些行為確實欠妥,但她也不會隱瞞自己這麽做的原因,“我沾染的都是些有爭議的事兒,不能給你添太多麻煩。”


    他的身份是軍區總司令,名望決定他的權威。她是金色年華總經理,藍音的過去決定她這一輩子都背負著罵名。


    她不想把自己那些不幹淨的事兒牽連到江越身上,哪怕她相信江越有足夠的本事和能力擺平一切。


    江越確實生氣,林嵐的解釋他卻無可反駁,林嵐服軟的樣子也讓他怒氣漸漸消弭,“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事情的輕重緩急我自己會裁奪,明白嗎?”


    江越語氣雖輕,但帶著強勢不容拒絕的命令。


    林嵐愕然,在她印象中,江越從來不會跟她說這樣的話,不會用這種語氣。


    今天這是怎麽了?


    “聽見了嗎?”江越又道。


    林嵐無奈,在他霸道的氣勢中敗下陣來,點頭答應。


    江越仿佛能洞察她的內心,“這是承諾,不是敷衍。”


    林嵐隻得鄭重地再點頭。


    江越這才心滿意足地挺直背脊,轉身走向客廳,幾步路的距離,他已將林嵐口述的內容理清。走到沙發旁坐下,對林嵐道:“照目前情況來看,你隻能等,等陽小蘭的案子結了,警方找到殺害陽小蘭的凶手,才有可能找到陳桂東的線索。“


    “但這樣一來,李慕珩肯定先我一步找到陳桂東,陳桂東落入警方手裏,我就沒辦法找出當年那起綁架案的幕後主使。”


    提起這件事,江越目光一沉,吸了口氣,道:“我幫你想辦法。”看腕表時間也快十一點了,他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林嵐起身相送,江越走到玄關處忽又停下了腳步,帶著商量的語氣問:“忘了跟你說件事,你回來之前容清給我打電話,想邀請你周五晚上參加她公司的周年慶活動,你要去嗎?”


    林嵐猶豫了一會兒,再才堅定地說:“去!”


    江越會心一笑,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林嵐從櫥櫃上取下鑰匙,送江越下電梯。


    江越知道林嵐這麽做隻是不想欠自己太多,故而也不攔著。下停車場以後,他直接開車走了。林嵐心裏惦記著小箬,轉身快步走回居住樓,等電梯的每一秒都讓她覺得難熬。


    好不容易坐上電梯上樓,林嵐拿出鑰匙開門,鑰匙剛插進鑰匙孔裏,轉動鑰匙的動作瞬間停止了。


    她惶恐地看著棕紅色的防盜門,手輕輕地縮了一下,背後那一道視線像冰刀霜刃,要在冰天雪地裏將她淩遲。


    心跳無法控製的加快了速度。


    輕緩而富有節奏的腳步聲慢慢靠近,林嵐沒有回頭,在對方還沒有出手的時候,迅速轉動鑰匙想要搏一搏。門剛開啟一道細縫,又被一隻手猛力一推,重重地關上。


    寂靜的過道裏,這聲音格外響亮,震的地板都顫動一下。


    林嵐偏過頭看了眼按在門上的手臂,緊繃的肌肉線條分明,代表著它的主人正用力的按著門。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氣息,像一張密麻的網籠著她。知道自己逃不開他的手掌心,林嵐索性拚了。幾秒的僵持後,伸手去敲隔壁家的房門,嘴裏大聲呼救。


    但男人速度比她還快,她伸出去的手被他一把捉住反手背在身後,嘴巴也被那個人捂住,她的呼救變成無助的嗚咽。


    耳邊是男人沉啞的命令,“開門。”


    林嵐搖頭,屋子裏有小箬。


    男人再道:“林嵐,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林嵐……她痛恨這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


    她也知道忤逆這個男人的後果,與其讓他一次又一次地試探自己,不如把話解釋清楚。


    順從的將門打開,男人進屋才放她自由。林嵐轉過身看清他的臉,與所想無異,眼前這個麵色陰沉的男人不是李慕珩還能有誰。


    林嵐怒視著李慕珩好半會兒,心裏恨得要命,卻不得不作受驚的模樣怪罪道:“原來是李總……我還以為是有惡徒行凶,想要入室搶劫呢。話說李總都不睡覺的嗎,半夜三更的跑到我家裏來,不怕被你太太知道了?”


    李慕珩逼視著林嵐的眼睛,步步靠近,“鬧夠了嗎?”


    鬧?


    鬧劇還是無理取鬧?


    林嵐壓低聲音反諷:“這裏是我家,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用強硬的手段闖進我的屋子,要說鬧也應該是李總在鬧吧?”


    李慕珩懶得與她逞口舌之快,直接將她按倒在沙發上,偉岸的身軀像大山般覆了下來。林嵐怕驚醒了小箬,咬牙忍住不出聲,身體力行地抗拒著李慕珩的觸碰。


    “你把我當傻子戲弄,好玩嗎?”李慕珩語氣帶著深深的埋怨。


    力量抗爭不過,林嵐嘴上爭鋒,“李總,請你自重一點,我是江越的女朋友,如果你再不離開,我會馬上給江越打電話。”


    李慕珩卻無動於衷,屋頂的水晶燈白光如晝,彼此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麵容。俯視著沙發上的女人,貪戀般看了一遍又一遍。從飽滿的額頭,再到她纖細的頸子。


    每一寸雪白的肌膚,都是屬於他日夜思念的那個女人的。


    李慕珩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隻有在夢裏,他才能傾吐思念,“林嵐……三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林嵐心口一窒,冷笑:“你看清楚,我不是林嵐,我叫藍……唔……”


    自我介紹還沒結束,剩下的話語都被李慕珩以唇堵了回去。


    林嵐瞪大眼看著近在眼前的俊顏,有一瞬的失神,反應過來雙手用力推著李慕珩的身軀。但男人體型健碩,堅實的胸膛宛如銅牆鐵壁,無法撼動分毫,手還被李慕珩按進了沙發裏。


    力量的懸殊讓她的掙紮變成了另一種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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