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了那些之外,陸臨舟還請林嵐勸李慕珩,讓他回北亞集團。


    公司的事林嵐從不過問,但從陸臨舟話裏了解到北亞集團現目前情況並不樂觀,內部外部都出了很大問題。其中最嚴重的是公司幾位股東的部分股權被一個神秘人士收購,對方身分不明,卻對北亞集團內部了如指掌。看那陣勢,大有想要爭奪北亞集團ceo的勢頭。


    陸臨舟擔心公司落入外人手中,所以才想請李慕珩回去。董事會的人也在想辦法,隻是李慕珩在北亞期間,北亞大部分人脈資源都是跟隨李慕珩。李慕珩一走,那些資源也將逐漸消失。


    事情演變到很糟糕的境地。


    聽完陸臨舟的講述,林嵐突然想起林風昨天說的那句話:“不信你看看北亞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股權的事,跟李慕珩有關係嗎?


    林嵐不敢去想,如果這一切真是李慕珩所為,董事長這邊他又該如何交待?


    而在病房內,剛醒不久的郭瑞陽聽到陸臨舟那些話,眼裏一片死寂。


    陸臨舟二人走後,林嵐陷入很迷茫糾結的狀態。眼見江越給出的時間節點越來越近,她卻拿不定主意。


    林正澤一通電話讓她徹底沒有了選擇。


    林風被停職了!


    林嵐忙給江越打電話。


    “江先生,林風停職的事,是因為您的關係嗎?”她握著手機的手都在發顫,極力壓低聲音,生怕一不小心情緒上湧激動起來。


    電話裏江越回答的也很幹脆,“在你沒有決定之前,他暫時不會回去上班。”


    “您不是說給我時間考慮的嗎?”


    “所以隻是停職!”


    林嵐被江越這句話堵的啞口無言。


    江越在電話裏等了幾秒鍾,見林嵐遲遲沒有回應,他主動結束了這通電話,“想好了再回複我。”


    放下手機,林嵐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不已。


    李慕珩來醫院時,陸臨舟和秦羽霖已經走了,見郭瑞陽還沒醒,他就陪林嵐坐了一會兒。


    李慕珩這兩天話不多,來去也很突然,工作的事他隻字未提,言談舉止更比以往冷淡疏遠。


    林嵐心裏懸著林風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加上陸臨舟說的那些話,更讓她對李慕珩心生愧疚。


    此時此刻,她連看李慕珩眼睛的勇氣都沒有。李慕珩問什麽她也是含糊其辭,整個人都陷入神識恍惚的狀態,對李慕珩言語間的試探和關心也未能察覺。


    “怎麽了?”見林嵐臉色不對,李慕珩停止那些寒暄,皺眉關心問。


    林嵐猶豫許久,終是開口道:“今天下午,陸總來過了。”


    “哦?”李慕珩輕輕挑眉,眸色淡然,似乎在他意料之內,“他跟你說什麽了,讓你這麽緊張。”


    “他想讓你重回北亞集團上班。”林嵐脫口而出。


    李慕珩盯著林嵐的眼睛,目光愈發深邃,“就這件事?”


    林嵐肯定地點頭。


    李慕珩看著她,忽而勾起了唇角,“你希望我回去?”


    “北亞集團是個大企業,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我不想你因為我的緣故丟掉這麽好的工作,所以……我希望你能回去。”林嵐咬了咬嘴唇,繼續道:“而且……北亞集團是董事長的心血,你那麽關心他,一定不會希望北亞落入外人手中。我聽陸總說有個身分不明的人收購了北亞幾位股東的股權,想要爭奪北亞。他們都束手無策,希望你能回去幫忙……”


    說到最後,林嵐聲音已經越來越小,因為李慕珩臉色越來越凝重。


    林嵐以為李慕珩是在生自己的氣,心裏更加忐忑,正欲開口解釋,又聽到病房裏傳來咳嗽聲,她忙起身去看,郭瑞陽正睜著眼望著她身後的李慕珩。


    李慕珩也看著他,第一眼時目光還有些許擔憂,但下一刻又被冷漠恨意取代。他偏過頭對林嵐道:“我有一份報告落車裏了,你能幫我把車子裏那份報告拿上來嗎?”


    林嵐明白他二人有話要說,忙跑出了門。


    確定林嵐離開,李慕珩才迎著郭瑞陽那乞求渴切的目光,邁著沉緩的步子走到病床邊。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躺在病床上難以動彈的垂死老人,冷峻的容顏像雕像一般,毫無半點溫情,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都聽到了?”


    “啊……啊……”郭瑞陽開口,隻是氧氣麵罩將他的話轉化為一個單音字。


    李慕珩帶著憐憫的目光看了郭瑞陽一眼,微微傾身湊近他的耳邊,神色陰厲,“你想的沒錯,那個暗中購買幾位股東股權的人……是我。”


    “慕……慕珩……”郭瑞陽的手在發抖。


    李慕珩輕輕按住那枯槁的手,輕聲言道:“被信任的人出賣的感覺是不是很痛苦?當初在瞞著我真相的時候,想過會有今天嗎?”


    郭瑞陽無力地搖搖頭,灰白的眼睛開始泛紅,不一會兒就有淚水落下。


    李慕珩看著他,心中浮過一絲不忍。


    可相比他失去的,郭瑞陽這點又算得了什麽?


    李慕珩隨手拉過凳子坐下,與郭瑞陽對視的幾秒種裏,他在這個老人眼中看到了懊悔、自責,還有痛惜。


    而這些都是最無用的東西,即便有一絲用處,那也是郭瑞陽證明了自己的確做過那些事。


    郭瑞陽搖著頭低聲嗚咽著,想要把麵罩取下。見郭瑞陽實在想說話,李慕珩就幫了他一下。


    郭瑞陽張開嘴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沙啞的聲音,帶走了病人所有的力氣。


    “如果對不起就能挽回一切,我爸爸和承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李慕珩冷靜地道,神情專注。


    郭瑞陽扯著嗓子艱難地開口:“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父親……我不該……對你父親見死不救……不該……挪走你父親最後一筆資金,斷掉天海的資源。慕……慕珩,我對不起……你想要北亞集團,我給你……”


    李慕珩靜靜地注視著病人,許久,忍不住失聲笑了起來,笑聲諷刺,陰涼,“董事長,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真的。”


    他默了一會兒,淡淡道:“至於北亞集團,我肯定會拿到手。但不是你給我,而是我自己親手奪過來。北亞現在狀況有多緊急,你一定不知道。我掐斷了北亞最重要的幾個資源,董事會那幾位股東見錢眼開,把股權都賣給我了,而你手上那些股份現在誰都不能動,所以我便是北亞現在股份最多的持有人。你說……在你死之前,讓你親眼看著自己借別人之手創辦起來的企業,又被人奪走的滋味,一定很痛苦吧?”


    最後一句話,他語氣雲淡風輕,字字冷寒如冰。


    “當初你和季岩東聯手對付我父親,弄垮了天海集團,讓天海欠下數百億的債。我父親變賣了所有家產來還債,最終卻被人陷害非法集資,害得他跳樓自盡。那個陷害他的人,是你還是季岩東?”


    “慕珩……原諒我……”


    “原諒?”李慕珩輕笑,“我有多恨季岩東,就有多恨你,季岩東欠了承佑一條命,而你欠下的,是整個天海集團。你從天海拿走的東西有多少,我就會從北亞一點一點的……十倍討回來。”


    “你想要什麽我都給,我隻是有一個請求……”郭瑞陽已經不敢再奢望什麽了,北亞集團也好,那些金錢名譽也罷,都抵不過內心那一份執著。


    努力抬起手抓住李慕珩的胳膊,郭瑞陽請求道,“告訴我……三年前那起綁架案的真正元凶……是誰。”


    “我沒有查到真相。”


    “你的勢力……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是誰了。慕珩,告訴我……讓我死的瞑目。”


    李慕珩將郭瑞陽的手放回被罩下,慢慢地道:“我說過,不知道。”


    “慕珩……”郭瑞陽無力地垂下手,眼裏一片蒼涼,“你為什麽要對我一個將死之人……這麽殘忍。我隻是想要……知道自己兒子是被誰害死的而已。你也失去過親人,應該知道那種錐心之痛……”


    李慕珩不語。


    “慕珩,我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


    絕望中仍舊帶有一絲希冀,此刻的郭瑞陽就像在懸崖邊抓住一根稻草的人,死命地想要拉住那一點希望。


    李慕珩心有不忍,終究是沒有回答,慣如以往地道:“別想了,我沒有找到。”


    想起讓林嵐去車庫拿文件,現在都過了二十幾分鍾也沒見回來,李慕珩有些擔心,正想著給林嵐打電話,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病房門口。


    病房的門打開著,他一眼就看見了門邊那片熟悉的衣角。


    微微皺眉,他心底有些慌亂,撇下郭瑞陽,忙起身往門口走去。


    林嵐背倚著光滑的白色牆壁,大腦一片空白。


    李慕珩讓她去車庫拿文件,她走進電梯才發現忘了找李慕珩要鑰匙,所以專門回來拿。


    她本無意偷聽,隻是郭瑞陽的乞求聲讓她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而後便是李慕珩說得那些話,包括他暗中購買股權、掐斷北亞資源等事情,她都聽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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