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和季岩東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給驚住了,雙雙抬頭看向門口,隻見李慕珩氣勢淩人地站在那裏。他身形本就挺拔偉岸,一身黑色係著裝更顯桀驁孤冷,渾身還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李慕珩是用腳把門踢開的,聞聲趕來的服務員被李慕珩那懾人的氣勢給嚇了回去。李慕珩長腿邁進包廂,黑色皮鞋踩踏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的聲響悶沉而又緩慢。


    季岩東沒想到李慕珩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心裏雖有不滿,卻不得不堆著笑臉問:“這麽巧,李總也來這家茶樓喝茶嗎?”


    李慕珩走到二人跟前,目光淡淡地掃了林嵐一眼,迎上那輕淡的目光,怒氣突然就湧了上來。他上前一把揪住季岩東的衣襟,沉聲道:“季岩東,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你最好給我守在心底裏。”


    季岩東被李慕珩這陣勢給嚇著了,但很快又恢複鎮定,“很可惜,李總這話說得有點晚了。”季岩東斜眼看著林嵐,“你突然趕來是為了她吧?”


    李慕珩眸色一沉,像被人說中心事一般,眼神有一絲慌亂。


    “我這把老骨頭禁不住李總的折騰,如果出了什麽意外,李總可是要負責的。”季岩東用力去推李慕珩的手,但怎麽也推不開。陰笑了聲。季岩東目光最終落定在林嵐身上:“你可以回看守所了,我讓許易送你。”


    林嵐看到李慕珩第一眼是有些意外,隨後又釋然了。目光黯淡地看了李慕珩一會兒,回頭對季岩東說:“不用麻煩,我自己跟警察走。”


    起身,她麵無表情地往門口走去,至於那二人會鬧到什麽地步,她覺得跟自己沒關係,畢竟兩虎相爭,她這個兔子看什麽戲呢。


    隻是還沒走出門口,兩名黑衣保鏢攔住了她的去路。她知道這是李慕珩帶來的人,卻不知李慕珩的目的是什麽。回頭望著那兩個正在僵持的人,她問:“李總,可以讓你的保鏢讓路嗎?”


    李慕珩轉眸睨了林嵐一眼,目光滿是不屑,他俯身在季岩東耳邊低語:“這一次算你贏,但下一次可就沒這麽好運了。你從我這裏拿走的每一分錢,我都會讓你百倍還回來。”


    輕緩的語氣透著滲人的寒意,李慕珩微笑著鬆開季岩東轉身往朝林嵐走過去,陰沉的模樣看上去尤其嚇人。林嵐下意識往邊上躲,卻被李慕珩擒住手腕直接往外麵拉。


    林嵐努力想要掙脫李慕珩的手,但李慕珩手指修長,力度強橫,她越是用力李慕珩反而抓得越緊。到最後索性不再掙紮,隨他怎麽處置。


    李慕珩連拉帶拖地把她往停車場帶,語氣低啞:“你給我聽著,除了我誰也不能把你弄出來,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偷偷跑出來,就別怪我心狠。”


    充滿憤怒的聲音,聽起來卻不像氣頭上的話,而是自心底裏說出的想法。


    有那麽一刻,林嵐以為李慕珩會是來帶自己離開的。直到被他扔進警車那一瞬間,她才知自己是有多可笑。


    原來他之所以這麽著急的趕過來,是怕自己跑了。


    李慕珩關上警車車門準備離開,轉身時無意中觸及到林嵐那晦澀的眼神,心口好像被什麽揪住一般。他忍不住回頭看著車廂裏的林嵐,但林嵐已經將頭偏向另外一邊,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李先生,時間快要到了,我們先回看守所。”


    駕駛室的警察說了這麽一聲,啟動引擎走了。


    李慕珩僵在原地望著警車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剛才那一瞬而過的眼神碰撞,讓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林嵐真的有看過自己。


    隻是每每想起,都讓他倍覺壓抑。


    杜坤朗讓保鏢放了許易,許易得到自由後第一時間趕到茶樓去看季岩東,哪知季岩東正氣定神閑地坐在椅子上,透過窗口看風景。


    “董事長,您沒事吧?”許易仍是有些不放心,因為剛才看李慕珩那架勢好像要殺人似得,照這兩人之間的恩怨,隻怕李慕珩不會輕易饒過季岩東。


    季岩東瞧著李慕珩的車隊,意味深長地笑道:“我倒是沒事,但我看有些人似乎……有軟肋了。”


    說完還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兒,一旁的許易不解地皺了皺眉,實不知董事長所指為何。


    回城的路上,警車後麵緊跟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一直到看守所門口,勞斯萊斯才掉頭往駛向另一條道。


    江容清從上午來到公司,等了幾個小時都沒等到李慕珩,現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恰好顧倩用完午餐回來,她忙走過去問:“顧倩,你還沒聯係上慕珩嗎?”


    顧倩搖頭:“很抱歉,我已經給李總打了好幾個電話,但李總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那杜坤朗呢?他不是跟慕珩在一起嗎?你聯係他試試。”


    “我也聯係過杜秘書了,杜秘書說李總獨自開車走了,他現在也聯係不上。”


    “杜坤朗有說他們去做什麽了嗎?”


    顧倩想了一會兒,“早上我隻聽了一個大概,好像說是去看守所了,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


    “看守所?”江容清心想著,李慕珩難道是去找林嵐了?


    但想想昨天聽到的傳言,她又否定了這個問題。如果李慕珩會去看守所見林嵐,會在意她,就不可能會起訴林嵐,更不可能放任警察把她帶走。


    今天來公司她向很多人打聽了昨天的情況,有人繪聲繪色地給她描述著當時的場景,說什麽林嵐跪在地上求李慕珩,李慕珩也沒有心軟,冷著臉當著數位董事和十幾位高管的麵把林嵐訓斥了一頓,還說林嵐在演苦情戲。那林嵐哭著求著沒力氣了,最終被警察給拖了出去。


    聽到這些描述時,江容清麵露驚訝,心底卻很是得意。


    公司發生這麽大的事,李慕珩一定很著急,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陪伴在李慕珩身邊,讓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但一直到下班李慕珩也沒有出現。


    林風新官上任,不敢太貿然去找人幫忙,隻好打電話找方蕾,方蕾請她父親出麵才打探到林嵐被關在哪家看守所。但由於林嵐還未判決,他們也無法去探看。


    林風想著身邊的認識的那些人,也沒誰有這麽大的權力能幫忙。秦羽霖知道林風很著急,卻苦於身邊沒什麽大人物。雖然有一個陸臨舟,但他跟李慕珩是朋友,更是想都沒得想。


    就在他們百愁莫展時,一個神秘人突然打電話來通知林風,讓他當天晚上十二點去看守所探望林嵐,但必須保證不能告訴任何人,且隻有他一人前去。


    林嵐從茶樓回來就一直沉默不言,她不像別人那樣有事做,也沒有誰願意跟她說話,她覺得無聊就躺在床上睡覺。翻個身就會咯吱作響的架子床,其實根本無法入睡。


    警察同誌說有人找,林嵐還以為是聽錯了,畢竟現在這種情況誰有那麽大本事進的來。可當看到林風時,她整個人愣住了,回過神來忙調頭往回走。


    “姐。你回來。”


    林風著急地都站了起來:“姐,我是你弟弟,你有什麽難道都不願跟我說嗎?”


    前行的腳步瞬間頓住,林嵐背對著那個人,心口好像被巨石壓著,格外難受。


    “姐,你有什麽就跟我說,好嗎?”林風的語氣像在哄著林嵐:“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是你弟弟,我會在你身邊幫助你的。相信我。”


    林嵐其實並不能聽得太清林風在說什麽,隻是憑感覺猜測著,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


    努力平複著翻湧的情緒,她回過身緩步走到窗口,然後慢慢地坐下,與林風對視著。迎上那急切擔憂的目光,這兩天都被那些人冷眼相待慣了,她竟是第一次感受到,原來還有人會在乎自己的死活。


    拿起旁邊的對話機,她放在耳邊,聽著。


    “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林風的聲音都在打顫。


    林嵐已經決定認罪,便也不想再多給家裏人負擔,她現在更沒什麽心力去回應林風,“林風,這件事已經沒得轉圜,我自己做過的事,我會自己承擔這個責任。你也不要再為我的事擔心了,好嗎?”


    “可我不相信啊。”


    林嵐低下頭,苦澀一笑:“謝謝你願意無條件的信任我。”


    “姐……要不我們請律師吧。”林風急切地說:“雖然上次爸爸生病把家裏的錢都用的差不多了,但是我們可以再去借,我們可以花錢請最好的律師,我們可以打官司。姐,你千萬不要放棄。”


    “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林嵐沉默了會兒,艱難啟齒:“答應我,不要告訴爸媽這件事,別讓他們擔心。如果他們問起來,你就說我……出差去國外了。”


    林風皺眉看著裏麵低垂著頭的那個人,他難以置信地問:“難道……你真的做過那些事嗎?”


    林嵐搖頭。


    “那你為什麽……”


    “不要再問了。”林嵐狠心打斷他,她抬起頭,微微傾身近看著玻璃外的林風,目光堅定決絕:“有空多回家看看爸媽。在我書櫃第二層的小屜子裏有一張銀行卡,卡裏有一筆錢,密碼是我的生日,你把那筆錢拿出來用吧,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皺了皺眉,她輕聲勸道:“其實……很多行業你都可以考慮一下。”


    林嵐不知林風會不會懂自己的想法,但還是忍不住說出這些話。林風從小就有從政的抱負,不然不會執意要去考公務員。哪怕是從最底層的開始,他也願意堅持不懈為此努力。


    但那條路如此漫長,他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又能走到哪一步呢?如果李慕珩知道林風的工作,他隻會比季岩東更狠吧。


    眼前是她從小就很疼惜的弟弟,更是父母的精神寄托,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傷害他。


    如果這件事就此劃上終點,不連累任何人,對她而言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林風,等我出來的時候,你不會嫌棄我吧?”林嵐眼眶逐漸泛紅。


    林風緊緊抓著對話機,“說什麽傻話,我怎麽可能嫌棄我姐。”


    “那就好。”林嵐笑了笑,然後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起身大步往裏走。


    林風想再說兩句,可看著林嵐纖瘦的背影,隻能暗暗咬緊牙關,眼裏神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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