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見淩墨寒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不由地往下沉,趕緊扯起嘴角說:“算了,我身體還沒好,這件事過幾天再說吧。”


    剛剛她還緊催著離婚,現在他一問就改變態度,淩墨寒覺得愈發可疑了。


    但是他什麽也沒說,反而順著秦姝的話說:“你先養好身體,其他事不用管,我會處理的。”


    秦姝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淩墨寒的神色,見他似乎沒再懷疑什麽,便稍微放下心來。


    連著幾天,淩墨寒沒再提離婚的事,秦姝在沒想好更完美的理由之前也不敢提,兩人之間倒是相處得很融洽。


    唔……甚至有些融洽過頭,以至於每次年輕的護士來給秦姝例行檢查時,都被弄得麵紅耳赤。


    比如說,撞破淩墨寒抱著秦姝親吻的時候。


    護士不好意思,秦姝更加不好意思,但看起來風輕雲淡,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


    隻有淩墨寒的臉皮厚如城牆,還理直氣壯地說:“我親自己的女人,有什麽問題。”


    秦姝無言以對。


    這天上午,蘇小婭突然過來看望她。


    “你怎麽知道我受傷的?”秦姝驚喜之餘有些納悶,畢竟軍方把消息封鎖得很嚴密,各大媒體都沒有相關報道,就算有也立刻被刪除或者屏蔽了。


    蘇小婭神色躲閃,笑嘻嘻地說:“寶貝兒,你知道心有靈犀這個詞吧?我這段時間總感覺心裏不安,掐指一算,原來是你出事了。”


    “少來這套。”秦姝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辭。


    蘇小婭無奈地說:“好吧,是夏倫告訴我的,我一聽到就趕緊過來看你了。哎,寶貝兒,你胸口還疼嗎?我給你摸摸……”


    說著就賊兮兮地伸手衝她胸口而來。


    啪!


    秦姝拍開蘇小婭的手,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說:“之前夏倫來看我的時候,我特意叮囑過他,不能把我受傷的事情說出去。”


    當時怕蘇小婭擔心,秦姝就讓夏倫瞞著她,沒想到她還敢把夏倫搬出來。


    “夏倫這個叛徒!”蘇小婭突然怒喝一聲,“寶貝兒,你看看他,當著你的麵說不告訴我,轉頭又跑到我麵前說你受重傷,讓我別把他供出來……”


    “夏倫沒那麽多戲。”秦姝打斷她的話,哼了一聲,“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是在替淩墨寒隱瞞吧?”


    蘇小婭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結結巴巴地說:“他、他來找我是好意,怕你一個人在病房裏無聊,就讓我過來陪你說說話。寶貝兒,你千萬別多想,我真的沒有背叛你!”


    秦姝點點頭:“看來你是背叛我了。”


    蘇小婭不太自在地扭動著身子:“一點點啦。”


    秦姝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跟他說了什麽?”


    蘇小婭連忙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寶貝兒,你聽我說,千萬別激動,你還受傷呢!”


    “我那是肺,不是心髒,和激動沒關係。”


    “一樣的,一樣的,總之你別激動,聽我慢慢說。”


    秦姝開始磨牙:“你最好一口氣說完。”


    蘇小婭小心翼翼地看著秦姝,思索著到底如何說才能顯得自己特別無辜,但見秦姝的臉色有陰沉的趨勢,隻好飛快地說:“他知道你很難懷孕的事情了。”


    “你!”秦姝一口氣堵在喉嚨裏。


    蘇小婭連忙說:“我發誓,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他拿槍指著我的腦袋,逼迫我說你的事情。喏,就是這兒,腦門正中間,我親眼看著他上膛的,我哪兒敢隱瞞他!”


    秦姝瞪著她:“你是不是傻,就算他拿著槍,也不可能打死你,你慌什麽!”


    蘇小婭委屈地說:“寶貝兒,你知道的,心理壓力那麽大的情況下,我都沒有理智了,當然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秦姝皺緊眉頭:“他什麽時候找你的?”


    蘇小婭弱弱地說:“就在兩個小時前。”


    秦姝:“……”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完全沒預料到淩墨寒會從蘇小婭嘴裏知道自己難以懷孕的事情,心裏說不清到底是擔心還是緊張,總之七上八下的。


    蘇小婭見她臉色很難看,愧疚地說:“寶貝兒,對不起,我不應該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這些私事告訴他的。哦,對了,他還讓我別告訴你,我也看不出他什麽態度。”


    秦姝抿著唇沒說話。


    她知道淩墨寒越是震驚的時候,表麵情緒就越平靜,讓人察覺不出半點異常,蘇小婭看不出來很正常。


    “算了,本來也不怪你。”秦姝心煩意亂地扶著額頭。


    蘇小婭歎了一口氣,坐在病床上,輕輕抱住秦姝的肩膀:“寶貝兒,其實事情沒你想得那麽糟糕,也許你應該鼓起勇氣和淩墨寒試一試。”


    秦姝搖搖頭,正要開口,病房門再次被人推開。


    她抬頭看過去,頓時僵住了。


    隻見淩墨寒大步走進來,麵無表情地對蘇小婭說:“你先出去,我和秦姝有話說。”


    “哦哦。”蘇小婭慌忙站起來,又看了一眼秦姝,這才往外走。


    等她離開後,淩墨寒立刻掏出手機,把屏幕對著秦姝:“你怎麽解釋這份醫學證明?”


    照片上的醫學證明是當初蘇小婭拍下來的,在淩墨寒的逼迫下,隻好把照片發給他了。


    秦姝臉色很差,冷淡地說:“反正你都知道了,何必多此一舉來問我。”


    淩墨寒被她氣得半死,低吼道:“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秦姝抿唇不語。


    淩墨寒忍不住抓住秦姝的肩膀,強迫她抬起頭,眼裏似乎有一絲受傷:“秦小姝,你太自私了!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憑什麽瞞著我?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丈夫?”


    “我要怎麽跟你說!”秦姝的情緒也有些激動,眼眶突然就紅了,“如果我告訴你,我可能這輩子也懷不上了,你要怎麽和爺爺交代?你會和我離婚嗎?不,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


    與其讓淩墨寒和她一樣難受,進退兩難,還不如她主動離開這場婚姻,不論對誰都是最好的選擇。


    “誰讓你替我擔心這些的!”淩墨寒氣得暴跳如雷,眉眼間全是怒火,“秦小姝,我告訴你,我是你的法定丈夫,你的任何事我都有知情權!嗬,想和我離婚,做夢也不可能!”


    秦姝強忍著眼淚:“你這人怎麽這麽霸道!”


    淩墨寒冷笑道:“對,我就是這樣的人!”


    他猛地把秦姝扯進懷裏,緊緊地擁著她,而後蠻橫地說:“不管你變成什麽樣,這輩子都隻能是我的!”


    秦姝輕輕顫抖著身子。


    淩墨寒聽到她壓抑的嗚咽聲,忍不住把懷裏的女人抱得更緊,大手用力撫摸著她的頭發。


    “秦小姝,你敢說你不自私嗎?你自以為選擇了一個對我、對爺爺和對淩家最好的辦法,實際上卻根本沒有把我們當成你的家人。”


    “你把我騙得團團轉,真想弄死你算了!”可是他一點兒也舍不得。


    “你還敢哭?很委屈嗎?騙我的時候我看你一點兒也不委屈!”


    ……


    淩墨寒又氣又惱地數落著秦姝,語氣卻充滿了心疼。


    他心疼秦姝獨自承受這份痛苦,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在他麵前風輕雲淡地說:“離婚理由就寫我不能生育,這是最好的借口。”


    這哪裏是借口,分明就是她血淋淋的傷口,還要裝作一點兒也不疼。


    淩墨寒想起蘇小婭那些話:“一開始跟你提出離婚的時候,寶貝兒每天都睡不著,有時候我半夜醒來,就看見她一個人坐在客廳發呆。”


    難怪那段時間她的臉色看起來那麽差。


    當時他還暗中得意,以為秦姝後悔了,卻不知道她正獨自承受著這份痛苦的煎熬。


    “不許哭了。”淩墨寒擔心秦姝哭太久對身體不好,板著臉抹去她的眼淚。


    秦姝平靜地說:“離婚。”


    淩墨寒惡狠狠地瞪著她:“做夢!”


    秦姝閉了閉眼,她就知道會這樣。


    “爺爺很想要重孫。”秦姝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如果他知道我難以懷孕,這場婚姻又是當初他逼你的,不知道心裏會多難過,對淩家也沒法交代。”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又說:“而且,你也很想要孩子。”


    淩墨寒沉著臉說:“我隻想要你生的孩子。”


    換而言之,如果是其他女人,他才不想要那些小家夥!


    “你以為和我離婚,我就會找另外一個女人生孩子?”淩墨寒嘲弄地看著她,像看傻子一樣,“不可能的!秦小姝,你低估我了。”


    秦姝愣住:“你……”


    淩墨寒說:“你低估我對你的喜歡了。”


    他是一名軍人,骨子裏早就烙下堅定不移的烙印,一旦看中目標,不完成任務,便不會輕言放棄!


    秦姝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淩墨寒低頭吻住她的嘴唇。


    明明他的動作很溫柔,卻讓秦姝覺得難以抗拒,心裏有個小人不住地說:“交給他吧,交給他吧……”


    眼前就像有一道巨大的深淵,看她有沒有勇氣和淩墨寒一起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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