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時候,裴瑾瑜就已經在美利堅哥倫比亞大學裏進修經濟學了,因為她必須有強大的經濟基礎站穩腳跟。


    無論是在華夏,還是在國外。


    在大學裏,裴瑾瑜遇到了讓她一見傾心的男人,歐陽歇。


    歐陽歇比她大了五歲,但這個年齡的差距並不是男女之間相互發生感情的巨大鴻溝,通過一個眼神,一節課,一個提問,就能向對方傳達某種信息。


    就連裴家老爺子都覺得這樁親事還是挺不錯的,尤其是歐陽歇也係出名門,兩個人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可是呢,裴瑾瑜的性格相當倔強,她也知道,如果想要嫁給歐陽歇,那就必須以裴家嫡係孫女的身份去成婚。


    不然人家歐陽家又怎麽會讓一個隨隨便便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毛頭小丫頭沾染到大公子身上呢。


    但如果回到裴家,那二娘和她會有一個什麽下場,裴瑾瑜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為了二娘的安全,也為了自己不被人利用,在強大之前,她唯有把對歐陽歇的愛意都藏在心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細細品嚐。


    這世界上最悲哀的就是兩人互相知道彼此的情感,一個羞於開口,一個假裝不知。


    所以這麽多年來,她們也沒有除了學長學妹以外的交集。


    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那就最好不要再去沾染,也算是裴瑾瑜的原則之一,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裴瑾瑜絕不允許發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這才讓裴瑾瑜不得不在歐陽歇越來越明確的表白中,倉皇逃避。


    直到稽於飛的出現。


    歐陽歇的袖手旁觀讓裴瑾瑜徹底失望,心冷,這才會不知不覺陷入一個網絡上不知名男人的陰謀,差點萬劫不複。


    就在裴瑾瑜認為,自己墮落到底,再也配不上歐陽歇,甚至連陳飛都配不上的時候,他卻突兀的出現了。


    此時她全部的心思都是如何去打擊陳飛,看到站在粉紅色玫瑰花海裏的背影時,還以為是張東健呢,做夢都沒想過會是他。


    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仿佛凝滯住了,心髒都已經停止了跳動,唯有二人的目光穿過空氣,緊緊交織纏繞在一起,深情相望。


    安靜了幾秒鍾後,周圍突然爆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呂卓等人的鼓掌聲,帶動了周圍的大叔大媽以及若幹吃瓜群眾。


    那掌聲,就著皇後廣場的回音,形成了一種特殊效應。


    呂卓很想在某些事情上討好裴瑾瑜,就某些事情上下文章,就比如當看到了李昂事件的時候,就很想親自去運作一下這件事,搞個封殺什麽的來讓裴總開心。


    卻沒想到,剛風風火火的找了幾十萬個水軍想把李昂拉下馬,請求裴總表彰的時候,歐陽歇卻出現了。


    呂卓的性格很是強硬,對於裴瑾瑜,他有著誌在必得的決心,並且在敢於付出,如果今早來獻花的是別人,他敢保證讓這人複出慘痛的代價,讓那人明白,無論他多費心思,都隻是個癩蛤蟆。


    可現在就比較搞笑了。


    就算他吃了胸懷更新豹子膽,也不敢在歐陽公子麵前,流露出絲毫對裴總的愛慕之心,除非他想死。


    他還沒有傻到為了完成小白姐交代的任務,就敢和歐陽歇搶女人的地步,也隻有在目前的情況下,做出很支持的舉動,來討好歐陽歇。


    他,怎麽回來了?


    裴瑾瑜空白的大腦,被雷鳴般的掌聲驚醒,小心髒還在完全不受控製的砰砰狂跳,就連嘴唇都在發抖。


    最終她的目光中延伸出了無限的委屈,還有對歐陽歇的無限的不滿和恨意,最後都被他眼裏的那些得愧疚所融化,隻想就這樣飛奔得過去,撲在他懷裏,狠狠的咬住他的肩膀。


    歐陽歇滿臉的溺愛和溫柔,壓抑著和裴瑾瑜如出一轍的激動,緩步走向她身前,張開了雙手。


    看到歐陽歇這樣後,裴瑾瑜心裏的防線已經馬上要潰散了,眼眶很酸,就要流下眼淚時,又幡然醒悟了。


    現在周圍不知道有多少人,少說也有上百名公司的員工呢,為了威嚴,她就算再怎麽樣也不能對當著他們的麵兒流淚。


    她抬手借著撩撥頭發的空擋,擦去了已經到眼角的淚水,咬唇隨意往旁邊掃了一眼後,看到了陳飛。


    陳飛正站在人群裏,仿佛隻是來湊熱鬧那樣,絲毫不關心這對兒主角,反而正和高虎勾肩搭背的談笑風聲呢。


    他完全不會在乎這倆人等會兒會去做什麽,有什麽安排——當然,隻是表麵上。


    “老高,好久沒殺幾把了,晚上叫上幾個哥們兒,咱們找地方玩兒兩把?”


    陳飛笑嘻嘻的說著,最近已經被公司越來越嚴的製度壓到喘不過氣高虎,當然不會拒絕陳飛,都沒心思去觀摩眼前裴總的好戲了,眼珠子發亮,低聲說:“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分,晚上經常打牌的哥兒幾個今天都有任務,要不就咱倆找個地方喝一杯吧?”


    “行啊,怎麽不行呢,隻要玩的開心,晚上我請客啊,八點等我電話,不見不散!”


    陳飛訕笑了一下,表現出一臉財大氣粗的模樣。


    像高虎這種人,雖然是保鏢班子的,但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個媳婦,一個月的工資基本上都扔在家裏了,也就偶爾打個牌,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輸進去。


    所以別說是花天酒地了,就算有的時間身上也沒這個閑錢兒啊。


    當聽到陳某人這個邀請的時候,高虎都塊激動哭了,瞬間眼前一片光明,就差正兒八經跪下來感謝陳飛了。


    “走走,正好裴總這兒忙著呢,趁這個機會把兄弟們召集起來好好玩兒兩把。”


    陳飛當然是欣然答應了,一把勾在高虎的脖子上,繞過眾多圍觀群眾,跟著從側門直接走進了大樓。


    從剛才發現陳飛在人群中消失之後,裴總就迅速的冷靜下來了。


    她當然能看得出,陳飛所謂的不在意根本就是假裝的,要不然當初提起歐陽歇的時候,他的眼神也不至於那麽奇怪了。


    這個混蛋,就是個典型的人渣,不停的通過任何方式挑戰她的底線。


    但誰敢說,人渣就沒有自尊心的?


    再怎麽說,二娘可是很看好他的,雖然是做戲,但他身上還帶著老裴家人人都渴望得到的權力象征——那塊玉璽。


    裴瑾瑜縱然曾經因為孤獨犯過一些錯誤,但好在及時收手,那個北辰天狼也沒有再有下一步的動作,她還不至於身敗名裂。


    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隻要不被曝曬在陽光下麵,她就還是那個人人都要仰視的裴總。


    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讓她當著別人的麵對歐陽歇投懷送抱,小鳥依人那樣,她做不到的。


    而且,稽於飛出現時,歐陽歇的作為,已經給他留下了深厚的陰影。


    她覺得,在她這份心結沒有解開之前,她不會為了和歐陽歇在一起就回到裴家,把自己和二娘的安危陷於不顧的。


    關於二娘和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她不敢亂來,臉上帶著職業的微笑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更加冷靜後,才抬起頭,一臉的淡然。


    可是為什麽,當她在用餘光在圍觀人群中看到陳飛的背影時,心裏卻感覺無比難受?


    “你好,蘇北市歡迎你。”


    裴瑾瑜的臉上依然帶著那副職業的微笑,輕輕走到歐陽歇麵前,伸出了右手,這是很正規的商務禮儀,誰都不能說這樣不對。


    至於歐陽歇為了表白就鋪出了這樣一片花海,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與裴瑾瑜毫無關連。


    裴瑾瑜的態度在瞬間改變,讓歐陽歇著實驚訝,更多的則是困惑,不過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什麽,隻是上前跟她一樣,遵守禮節的握了一下她的小手就鬆開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眼神中有些心疼的道:“瑾瑜,你受瘦了許多,不過更加有魅力了。”


    毫不誇張的ol風格白襯衣,外麵一件淺灰色小西裝,下邊是成套的包臀小短裙,一條潔白纖長的大腿,腳上踩著相當得體的細高跟皮鞋,這種彰顯某種總裁形象的打扮,能不性感嗎?


    隻不過,她的這些精心打扮並不是為了歐陽歇,而是為了要打擊陳飛的。


    現在卻被眼前的人看出和平常的不一樣,裴瑾瑜臉上稍微有點燒的慌,垂下眼瞼笑道:“最近的事情比較多,我們還是去辦公室談話吧。”


    歐陽歇微微一笑,向旁邊閃開一點,抬手示意裴瑾瑜先走。


    有品位的紳士男人,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會給予女性應有的尊重。


    而某個人渣就不會這樣做。


    同樣是男人,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目送歐陽歇和裴瑾瑜正前後腳走向大樓裏的時候,呂卓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笑意收斂後,將這張照片發給了遠在京都的歐陽白。


    按理來說,小白姐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和周公下棋,沒有什麽火燒眉毛的大事兒,呂卓是絕對不敢打擾她的。


    但是現在,他必須匯報,歐陽公子突然空降橫插進來,會讓他們的計劃完全被打亂的。


    “呦,你小子今天手氣不錯啊。”


    鬥了三把地主,輸了三把之後,陳飛輕輕一笑,隨手扔了一盒軟華夏給高虎。


    高虎忙伸手接住,臉上已經都要笑出牡丹花了。


    正準備再來兩把的時候,電話響了,是夏可欣打來的,問陳飛來了沒有。


    陳飛說自己已經來公司了,現在正在保鏢班子的值班室坐著呢,最後還說子自己現在沒去找裴總是因為不想在人家和老情人之間當電燈泡。


    夏可欣當然也覺得不合適,就說:“那你先到我這兒來吧,等會兒歐陽公子走了之後,再去找裴總。”


    陳飛答應了一聲,說知道了,笑了下扣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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