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聽到鹿悠悠喊話的同時,竟然很聽話的站住了,陳飛眯著眼睛,借著月光看過去,小聲說:“這女人會不會是這裏的難民?”


    說完之後,陳飛又對著她喊了一句:“現在,轉過來,表明你的身份,我們不會傷害居民。”


    女人手裏緊緊的抱著那東西,看上去像是個嬰兒,驚慌的轉過身,隔了好久,才瑟瑟發抖的說:“我是隔壁鎮子的,我的丈夫被恐怖分子抓走了,兒子已經餓了好幾天,我想來看看有沒有吃的。”


    鹿悠悠一聽,心裏頓時軟了下來,將舉著的手槍放下,輕輕地歎了口氣。


    勞拉皺著眉,接著問:“你為什麽一個人在也晚出現?”


    在月光下,陳飛都能看見,女人抖的厲害,身體看上去很是羸弱,她帶著哭腔說:“我就是白天來的,走到這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這裏一個人都沒有,我很害怕,我……我的孩子,快要餓死了,你們是不是軍人,幫幫我……”


    陳飛的拳頭狠狠的鑽了鑽,伸手摸了摸胸口上,那個文縐縐的咖啡店老板寫的紙條。


    這世界上,沒有人不憎恨戰爭,這就像是一個惡性循,對人民的影響,不管是戰前,還是戰爭結束後給人民帶來心理上嚴重的創傷,麵對家園被毀,生靈塗炭,對於家庭的影響是絕對毀滅性的。


    鹿悠悠的心瞬間一軟,這讓她很難受,戰爭然這裏的人民飽受饑寒的痛苦和折磨,既然他們馬上要撤了,也許她還能為這裏做最後一點事兒吧。


    她摸了摸身上,還有兩包軍用壓縮幹糧,掏出來之後,緩緩的走過去,說:“我這裏還有一點吃的,給你們吧,這裏不安全,你快回去吧。”


    勞拉的槍始終拿在手裏,她對外界的警惕性是最高的。


    女人穿著傳統的波斯服飾,渾身被一個長長的袍子蓋著,陳飛看著鹿悠悠慢慢走過去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她看著鹿悠悠走過來,聲音充滿著感激,還有些發抖的親吻了一下手裏的孩子,喃喃的說:“我們有救了,感謝真主,感謝你們,謝謝。”


    勞拉狐疑小聲問:“她的孩子是不是已經餓死了,為什麽連哭聲都沒有?”


    陳飛搖搖頭,又一次想起了他們經過的第一個小鎮,縮在牆角裏的婦女,和將手伸向父親屍體的小孩兒。


    淒涼的月光,最怕配上晚風,就在鹿悠悠馬上的走到她跟前的時候,這陣風吹開了女人的袍子。


    月光下,女人腰上似乎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陳飛心裏頓時一涼,那圓圓的形狀和大小,他似乎在……


    他幾乎是在意識到的一瞬間,便脫口而出的喊了一句:“她不是難民,悠悠,躲開!”


    當然,這麽短的時間是反應不過來的,隻見那女人的臉瞬間從淒楚變成了獰笑,她從抱著的東西裏直接抽出一把槍,對準了鹿悠悠的心髒位置,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但也就在同時,她自己的腦袋也瞬間被射穿了。


    勞拉剛才就一直保持著警惕,可是剛才那一瞬間實在是太快了,沒有人能反應過來,終究,她還是慢了一步。


    陳飛發出一聲大吼,就看見鹿悠悠和女人同時倒在了地上。


    他突然驚慌了,不顧身上的傷口會不會撕裂,跑著到鹿悠悠的身邊,蹲在地上,抱起了她。


    鹿悠悠的身體跟陳飛比可差的太多了,這一下是猝不及防,勞拉也快速走過去。


    陳飛的腦子是空的,尤其是看到鹿悠悠心髒位置,他的嗓子甚至嘶啞的說不出話。


    鹿悠悠虛弱的睜開眼睛,看著陳飛,因為心髒回血的關係,她的唇角還流著大量的鮮血。


    月光映襯在二人蒼白的臉上,陳飛突然意識到,醫院,現在他必須要回去,快,來不及了。


    這些詞匯在他腦子裏混亂不堪,他抱起鹿悠悠飛快的往西邊的路上跑著,自己身上的傷口因為劇烈的運動什麽時候撕裂的也不知道。


    跑了第一小段路,就聽見,鹿悠悠微弱的叫了一聲:“飛哥哥……”


    陳飛抱著她在路上跑,聲音也變了調子,說:“你閉嘴,別說話!我帶你走,帶你回去,……”


    鹿悠悠輕輕的笑了笑,吃力的伸手,似乎想要摸摸他,接著說:“你就聽我一次不行麽,我想跟你說說話。”


    陳飛愣了一下,瞬間停在了原地,他清楚的知道,也許現在不聽聽她說什麽,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鹿悠悠看著陳飛,滿眼的深情,她可能自己也明白,有些話,現在不說,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她突然很難過,緩緩的開口問他:“如果我長大了,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


    陳飛壓著嗓子,卻還是壓不住哽咽:“別說了,我等你長大,但你得先好起來,別說話了,求你了。”


    鹿悠悠笑著問她:“那你能不能主動親我一下,以前你覺得我小,離開華夏之前,你說等我回來再說,現在我可能回不去了……”


    陳飛看著她蒼白的臉,自己渾然不知,眼淚什麽時候流出來的,他低下頭,輕輕的親上了鹿悠悠的唇。


    鹹腥的味道彌漫在了他的口腔裏,她的嘴巴已經冰冷了。


    在這一瞬間,鹿悠悠輕輕的揚起了唇角,不管怎麽樣,在此時此地,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已經夠了。


    也是再這一瞬間,陳飛覺得自己特別崩潰,他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連應該保護的人都保護不好,他深深的覺得一種無力感蔓延在全身。


    此時他幾乎是嚎叫出聲的,那種什麽都不想要撕心裂肺。


    突然,一種恨意從他的心底叢生,仿佛有一個聲音在黑暗裏咆哮,一種直衝頭頂的憤怒已經占據了他所有的思想。


    他緩緩的放下鹿悠悠,從她身上取下了她一直用著火炮,背在身上,然後又拿出了她常用的軍刀,別在之前別者黑貂的地方。


    勞拉站在陳飛身後,她很想說點什麽安慰一下他,但話到了嘴邊,卻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陳飛沉默的盯著鹿悠悠的臉,心裏有個聲音,咆哮嘶吼一樣的說著:“如果我不能保護你,那就讓傷害過你的人都給你陪葬吧。”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轉身看著勞拉,語氣及其冰冷的說:“讓開。”


    勞拉看著陳飛已經變得猩紅的雙眸,感受著他震懾的殺氣,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想問問陳飛現在準備去幹什麽,卻被他這股囂殺之氣影響的噎在了嗓子裏。


    陳飛看著遠方戰場上空明亮的星辰,心中卻被一種狂暴的殺氣充斥著。


    曾經他有過這種感覺,他還記得,當時他在極力控製著,但現在他甚至渴望能有這種感覺。


    每走一步,那種身體中紅色如同血霧一樣的氣流就更凝重一點。


    走到恐怖分子屍體旁邊的時候,他頓了一下,蹲下身子撿起了他剛才抱著的東西。


    她抱著的東西是用破布包著的,當時天黑,他們誰都沒有看到這裏麵包著的究竟是什麽,可是此時陳飛卻看清了,這是一包特質的炸藥,看來猿人組織的這些人,是順著他的血跡找到這裏的。


    這種炸藥的引爆手法相當簡單,隻需要一束微弱的火苗。


    這人一定是想在接近時候引爆它的,但因為意外的被陳飛識破了身份,所以還沒有來得及被引爆。


    陳飛把炸藥拎在手裏,緩緩的朝著猿人組織的指揮所走去。


    此時他覺得渾身有一種莫名的舒暢,仿佛殺戮能解決所有煩惱,他很享受,也很渴望,也許是剛才鹿悠悠唇上血引起了他對血的欲.望。


    陳飛走到指揮所附近的時候,從腰間緩緩拔出軍刀,橫握在手裏。


    黑暗中,他如同鬼魅一樣,他發現,當他隨著這種欲望的時候,力量和速度都會變得空前強大。


    哨崗上的探燈似乎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一個帶著頭套的哨兵愣了一下,問旁邊人說:“你剛才看到什麽了麽?”


    另一個點點頭說:“好像看到了什麽,但我不確定,一閃就過去了。”


    如果一個人看錯了,那是眼花,但要是兩個人都看見了,那可能就是真的了。


    就在他們還在糾結剛才看見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東西的時候,陳飛已經站在了指揮所前的空地上。


    對於突入其來的這麽一個人,哨兵們都愣了一下,尤其是陳飛還穿著那件跟他們一樣的製服,隻不過不一樣的是,這件製服的身上,染滿了他的,和鹿悠悠的血。


    陳飛臉上帶著一絲古怪而又詭譎的笑容,盯著指揮所的大門。


    等他們反應過來,站在這裏的人,可能並不是他們人,便慌忙拉響了警報。


    警報響起的時候,陳飛沒有動,因為以他們現在的人數,殺了也沒多少血,根本不夠他玩的。


    幾乎是一瞬間,幾盞探照燈刺眼的光全都打在了陳飛身上。


    白的光,映襯著紅的血,還有那種讓人不不寒而栗的微笑,讓他看起來完全像是從地獄中降臨人間的惡魔。


    隨後,那些巡邏的恐怖分子聽到警報聞聲而來的時候,看見這樣的陳飛,所有人都被那股鋪天的殺氣鎮的楞在了原地,甚至沒有一個人再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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