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光想想那次蝗災就心裏發慌,好在城裏人好這口,村裏把那些蝗蟲抓了賣給飯店還貼補了一部分。


    雖然沒看清楚,但就略看一眼,陳飛就已經覺得那些蟲子挺惡心的了,而且好像他以前也沒見過這玩意啊。


    陳飛到了現場,專家一個個已經穿著特質的衣服蹲在田地裏研究了。


    陳飛下了車就往田裏跑,那些高鼻梁的外國專家也很是奇怪。


    陳飛蹲下身子,從地裏隨便抓了一隻放在手裏看。


    他從小就喜歡去山裏玩,抓蟲子更是不在話下,別說益蟲跟害蟲了,就連什麽蟲子能吃,什麽蟲子不能吃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這種蟲子,他在山裏從來沒見過。


    而且這麽大的個頭怎麽可能是地裏的蟲子呢。


    這種蟲子不但個頭大,而且頭長得稍微有點像天牛,但跟天牛不一樣的是沒有觸須。


    頭和身子連接的地方地方很細,身子上麵有一個很大的橢圓形甲殼,上麵是黃色和黑色的波浪形條紋。


    腿比較細,上麵還有倒刺,本來陳飛還抱著能不能像蝗蟲一樣,賣給飯店什麽的。


    但是看看這玩意長得這麽惡心,估計就算能吃別人也下不去口。


    陳飛隨手把手裏惡心的蟲子扔在地裏,深深的喘了口氣,看著藥田已經破敗不堪,心裏一陣一陣的難受。


    這是王大爺的藥田地,老兩口年事已高,唯一一個兒子剛被查出癌症,光是藥費就有點讓老兩口不舒服的了。


    自己辛辛苦苦種植的藥材,眼看就可以采摘收獲,換點錢給兒子治病的時候,天有不測風雲,竟然讓這種大禍降臨在整個本就不富有的村子裏。


    到現場的時候,王大娘瞬間就暈過去了。


    孫誌富半天也沒出現,陳飛就問程剛。


    程剛歎了口氣說:“早上發現這個事情的時候,王大娘先是暈過去了,然後王大娘兒子一看自己得癌症,又攤上這麽個事兒,就在家裏喝農藥了,好在剛喝就讓人發現了,這不,誌富開著村長的三馬子送母子倆去醫院了,還沒回來。”


    陳飛也跟著歎氣,眉頭鎖的格外緊。


    村長家住的最遠,這時候才呼哧呼哧的騎著老二八自行車趕過來,下了車看到眼前的一幕,氣的把頭上的帽子往地上一摔,就坐地下了。


    狠狠歎了口氣說道:“作孽啊,作孽!”


    陳飛他們村兒本來就偏,村裏人都迷信,而且善於嚼舌頭的老婆姨到處打聽了,隔壁兩個村兒啥事兒都沒有,就他們村兒出了這種怪事兒。


    村裏有個姓馬的,今年五十出頭了,他爹年輕的時候是道士,有段期間,全國反封建迷信的時候,他爹正好趕上了,後來讓紅衛兵給一頓打,趕出了道觀,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在陳飛他們村兒落腳兒。


    後來覺得這地方雖然窮,還是挺安逸的,也就沒走,再後來就有了這個姓馬的。


    這人叫馬青蓮,因為剛出生的時候身體不好,老人迷信,都好給體弱的小孩子起個賤名兒,比如狗子,旺財啊什麽的。


    或者男孩子取個女孩兒名兒,好養活。


    意圖在,閻王爺不收賤命。


    馬青蓮一天神神道道的,陳飛小時候就挺怕他。


    不過陳飛回來好幾次了,也沒見過他,早把他這麽個人給忘了,可是這回,他竟然主動過來湊熱鬧了。


    村民都圍過來了,家家田地都一樣,隻不過有的特別嚴重,有的情況稍微好些,但這麽下去,估計不到晚上,地裏的藥就都得啃光。


    村民都聽陳飛的,說明白點,陳飛在村子裏的威信相當足。


    這會兒全村人都在王大爺家的地裏,等著專家給說法,裏三層外三層,那氣勢,趕上一個師的編製了。


    這時候,一直看熱鬧的馬青蓮哈哈大笑兩聲說:“逆天而為,必遭天譴啊,哈哈,報應。”


    陳飛一聽就不樂意了,心說村裏出了這麽大事兒你看熱鬧就看唄,至於說這種風涼話嗎?


    程剛脾氣可比陳飛大多了。


    陳飛好歹還有個心理活動呢,但是程剛完全沒有思考的意思,一個健步就衝上去,瞬間就抓住了馬青蓮的領子。


    馬青蓮不但沒有害怕,一雙眼睛反而一直盯著程剛。


    村裏邊人這時候都被突如其來的鬧劇吸引了,在說大家也都想知道馬青蓮突然說出的那句話到底什麽意思。


    馬青蓮被程剛抓著,絲毫沒懼意,聲音放大兩倍說:“這是山神爺發怒了,藥材本來應該長在山上,人們上山采藥,受到山神爺爺的恩惠,才會祭拜山神,心存感恩,你們把山裏的東西移到地裏,山神爺能不降罪嘛!”


    話音一落,陳飛隻聽周圍嗡的一聲,村民都跟炸了鍋似的紛紛開始討論。


    程剛一看場麵不對,心裏更加急躁,一時發怒,對著馬青蓮就吼:“放你娘的老屁,你特麽活在啥年代,懂不懂科學?”


    馬青蓮冷笑一聲接著說:“嗬,當年蝗災的時候,咱們靠山的這一片兒十裏八鄉的,都糟了災難,這次為啥別的村兒都沒事兒,就咱們村兒糟了災!”


    程剛被他這麽一說給噎住了,半天沒吭聲。


    本來有些半信半疑的村民一下子都炸了,大家紛紛開始讚同馬青蓮的說法。


    都開始後悔翻了自家的口糧地,非種什麽藥材。


    陳飛站在田裏,聽著一圈又一圈的人跟悶雷似的鼎沸,心中十分煩躁。


    這時候專家已經做好了被啃咬植物的采樣,還有泥土結塊的采樣,以及昆蟲的采樣,對著陳飛用撇腳的華夏語說:“陳總,我們要移交ken總部做研究。”


    陳飛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看著專家走了之後,陳飛吸了吸鼻子,走到田埂上對著村民開始喊:“鄉親們,大家稍安勿躁,這東西專家已經準備移交外國研究了,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還有,這些藥物的事情,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補償和交代,請大家不要猜疑……”


    陳飛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人群裏一個女人尖著嗓子喊了一聲:“放屁!”


    本來陳飛講話的時候村民們討論的聲音已經小了不少,這一聲出來的嘶吼,大家竟然都安靜下來了。


    陳飛往聲音的來源看去,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從人群裏擠出來。


    陳飛看到女人的瞬間,皺緊了眉頭,這女人正是三賤客之一,李強兵的媽。


    陳飛冷笑一聲說:“李嬸兒,你這是啥意思?”


    李強兵的媽聽到陳飛問話,直接兩腳分開,單手叉腰,丹田提氣,一手指著陳飛破口大罵。


    “老娘就不願意聽你這小比崽子放這個屁,天天交代,你交代啥!別說別的了,這都多長時間了,說給大夥補錢,補工資,錢呢?啊?我問你錢呢?”


    陳飛當然知道,現在藥物才剛貼上商標,自己這邊字兒還沒簽呢,外資的錢當然還沒有撥過來啊。


    還沒等陳飛解釋,老婆娘又開始了。


    “就說你們老陳家坑人,我看一點都不假,哎,大夥兒都聽說了吧,老陳家仗著自己有點錢,自家實在親戚都不認了,人家張嬸兒也是好心,眼看著廠子建起來沒有負責人,就讓兒子去幫老陳家看廠子,李大健,是,人沒上過學,啥也不懂,這個小比崽子,回來就給張嬸兒兒子打了,副鎮長讓兒子去調停,也讓打了。後來張嬸兒還親自去他們家道歉,親姐妹啊,都讓活生生打出來了。”


    陳飛自己聽的都呆住了,這番言論在李強兵的媽嘴裏說的是慷慨激昂,可是竟然如此沒有是非黑白,反倒把陳飛推向一個不仁不義,六親不認之地。


    村民對上次的事兒都是一知半解的,這回倒好,這個閑話給陳飛編排的夠懸乎的。


    老婆娘喘了幾口氣,但完全沒有停的意思,接著喊。


    “你說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天打五雷轟,我看啊,咱們村兒這次的災,都是因為他們老陳家……要不是他們做人……哎,哎哎,哎呦……”


    李強兵的媽還沒罵完,便被在一旁實在忍受不了的大軍給舉起來了。


    村民看的都是一呆,這小子不知道哪來的,竟然有這麽大力氣,一個手就能把個一百二十多斤的女人舉起來,而且毫不費勁。


    要說程剛腦子直,那大軍連直都不是,直接可以說沒有,他舉起李強兵的媽順手就往田埂裏扔。


    眼看一個拋物線出去,陳飛死的心都有了,心說大兄弟你這不是把哥哥往火坑裏推麽。


    雖然心裏這麽想,陳飛還是挺爽的,更是沒想到第一天跟自己,這小子就這麽忠誠。


    村民本來都是牆頭草,趨之於利,現在都完全被老婆娘妖言惑眾了。


    加上這些人,本來就已經心煩氣躁,覺得陳飛就是禍害了,沒想到他不知道從哪弄了這麽個人,直接把人扔出去了,這不是不打自招麽。


    村民之前就已經被馬青蓮的話搞得將信將疑,這下李強兵的媽這麽一說,更是群情激奮了。


    混亂中不知道誰帶的頭,隻見村民紛紛朝著陳飛走過來,邊走還邊喊:“還我辛苦,還我公道,人性滅絕,必遭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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