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曼青此時此刻是那麽不確定沈燁是否愛過自己,可沈燁卻能毫不猶豫的告訴她:從頭至尾,他愛的人隻有她,想要拚盡全力努力去保護的人也隻有她一個人。


    隻是,這個時候,他卻不能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


    “進去吧,你看起來很累。”


    見到尹曼青疲憊不堪,容顏蒼白的模樣,沈燁比誰都心疼,但是,他什麽也不能做,哪怕對她表現出一絲絲的愛憐也不允許。


    沈燁的不回答,讓尹曼青似乎瞬間心中有了答案,“你的意思是……沒愛過我對嗎?”


    尹曼青萬般執著於愛過或沒愛過的問題上,實際上,隻是傻傻的想讓沈燁開口說一句“我愛你”。


    衝動之下,她會口不擇言,甚至怒氣衝衝的質問沈燁到底曾經有沒有愛過自己,冷靜之後,尹曼青又怎麽會不明白他的心意。縱然現在變心了,可是曾經愛過她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那樣不顧一切的為她,護她,不會是假的,即使佯裝也裝不出那般的真摯……


    隻是沈燁遲疑,避而不答的態度當真令她陷入了失望的深淵,“我們怎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尹曼青沉了語聲,字字句句裏透著無窮無盡的難受。


    是不是她的感情永遠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她和秦越峰的感情,在兩年後由當時曖昧不明的戀人,轉成朋友關係,到此刻已然變成了充滿敵意的陌生人。


    而和沈燁之間,在他失蹤之前兩人約好的生生世世,當他回來時,所有的約定幻化成了泡影,全然消失不見了。


    “現在我們也可以好好的,我是你哥哥,隻要你能端正態度,真正隻把我當成你的兄長看待,我們會是很好的兄妹。”


    他始終用兄妹的身份去提醒尹曼青,去敲醒尹曼青潛藏在體內所有的負罪感,沈燁了解尹曼青不是一個可以什麽都不顧,拋開一切隻為她自己的人,身邊每一個她在乎的人,她想竭盡所能的去愛護他們,保護他們以免受到傷害……


    沈燁提及“哥哥”,尹曼青麵容上的愁緒和難受愈發強勢的來襲,就算不能在一起,可再也不想聽沈燁說什麽兄妹的話。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把你當成哥哥看待。我和你之間隻有兩種選擇:愛人或陌生人。”


    尹曼青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堅定自己的想法,此時,也尤為深刻的理解了阿峰的選擇,為什麽他不再理睬她了,因為他和自己一樣是那麽難過,痛苦。


    陌生人的見麵方式會比朋友,比兄妹的見麵方式更加合適,減輕心中的苦楚……


    “就當我在逼你做選擇好了,你選一個吧。”哪怕尹曼青很清楚沈燁一定會選擇後者,可依然還是不死心,也許,她不斷的強求總能逼迫沈燁不得已答應。


    明知道強求得來的,不會長久。


    偏生,尹曼青格外糊塗,哪怕不會長久,哪怕和沈燁隻能短暫的相處,她也願意的,總好過從此以後他們互不相幹。


    沈燁哭笑不得,目光灼灼的落在她悲戚的麵龐上,“你別傻了……”


    他一開口,尹曼青心急的打斷了他,“我知道你不想開口回答,不說話也沒關係,我背過去數到十好了,數到十我還能看見你的話,就說明你不要和我當陌生人,你也想和我們回到從前。”


    “小曼……”


    尹曼青逃避又幼稚的舉動,看在沈燁眼底,勾發出他心底層層的苦澀泄出來。


    她越是這樣,隻會令他更加為難。


    尹曼青轉身背對沈燁,“我要開始數了,燁哥哥,你不許走哦。”


    曾經有好長一段時間,她不願意以“燁哥哥”的稱呼喚他,每用這個稱呼喚沈燁一次,他們之間甜蜜怡人的過往和現在的苦澀對比,隻能形成相當大的反差。


    因為尹曼青的這個稱呼,沈燁耳畔情不自禁回旋了一個聲音,稚氣嬌嫩的語調,“燁哥哥,你會一直疼小曼吧,一輩子都會疼愛小曼對吧。”


    因為這一句話,他曾竭盡所能的想要兌現承諾,想要給她一生一世的寵愛,隻是到最後,他隻能對尹曼青抱歉了……


    “一。”


    “二。”


    “三。”


    ……


    “十。”


    尹曼青數到十,轉身的瞬間,沈燁早已不在身後了,她早就清楚會有這樣的答案,可當真正麵對事實,酸澀的眼淚情不自禁的漫出來……


    不願意看沈燁轉身離開的背影,她選擇了用這個方式讓他先走,周圍找尋不到沈燁熟悉的身影時,心下的慌亂和害怕火勢的聚集在一起。


    這一刻,也徹底認清了事實,她完全失去了沈燁。


    沈燁寧願選擇做陌生人也不要給她一絲一毫的機會,尹曼青的臉角浮現了一抹深深的笑痕,自嘲的笑容裏是擋不住的諷刺。


    等尹曼青機械的,一步一步朝醫院走去時,躲在隱蔽地方的沈燁目送著她纖瘦的背影,尹曼青的失望他何嚐不能深刻體會……


    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和秦越峰這一場交手,但願不會傷及尹曼青,以前和秦越峰有過多次的糾葛,也曾處心積慮想要扼製秦越峰,可後來,為了尹曼青,為了不讓她夾在中間為難,他願意放手,願意不再找秦越峰的茬。


    而如今,即便他不想,他也必須硬著頭皮對秦越峰查到底……


    秦越峰這兩年在曆經了脫離黑道之後,開始從事金融,地產行業,他的頭腦聰明,再加上資金足,在商界同樣混得風生水起,打響了自己的名號。


    “叫莉香過來。”


    獨門別院的別墅裏,響起了秦越峰冷岑的聲音,閉上雙眸看似悠閑的在接受著陽光的沐浴,實則心裏沉甸甸的,聽說了沈燁回來了,更聽說尹曼青的等待成了一場空,沈燁最終選擇了別人……


    是報應吧?


    這是尹曼青不選擇他,不跟他的報應嗎?


    按理說,他應該幸災樂禍才對,然而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莉香……”久久等不到回應的秦越峰,似乎耐心不夠了,加高了分貝喊了莉香的名字。


    仆人聞聲趕來,“少主,莉香小姐她……她回家了,少主有什麽吩咐,請吩咐我吧。”


    聽言,秦越峰原本平靜的神情裏,多了一道疑惑,深深的疑惑,“回家?”


    “是的,少主,莉香小姐說想家了,想回去看看。”仆人如實的傳達莉香臨走時的話語。


    “她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毫無意識的一句詢問從秦越峰的嘴裏溜出來,等說出口時,秦越峰才發現他從什麽時候開始起竟然還會關心她什麽時候回來了。


    不是一直就不關心她,她愛來就來,愛走就走,留去自由嗎?怎麽忽然間,心裏竟然有了絲絲異樣的變化。


    秦越峰眉宇之間攏成了小山,尤其聽了仆人的話語後,眉頭皺得越深了。


    “莉香小姐好像沒說,隻說她累了……哦,還說了,這裏好像不適合她,少主也不喜歡她,不如還是回家,少惹你嫌。”


    媽的,什麽意思呢!


    聽了,秦越峰相當冒火,火氣滲人,他就知道她的千金大小姐脾氣又開始作祟了,一個耳光,就讓她哭爹喊娘的,拎著包袱款款走人了。


    “好啊,有自知之明最好,知道我不喜歡她,走了好。”秦越峰連說三個“好”,可無論是神情還是語聲裏,都看不出真正的開心,逼人的怒火裏開始不經意間傾瀉出某種感情,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


    “好什麽,少主,莉香小姐走了,我們這兒一下子冷清了不少,還是有莉香小姐在好呢,她會哄少主開心,不斷變著戲法想讓你高興。少主,可能沒發現,我們做傭人的一看就知道莉香小姐愛少主你愛得不能自拔了。”


    “是她讓你替她說好話的嗎?這該死的女人,自認為是千金大小姐,給我擺架子……”秦越峰對於莉香突然之間不告而別的回家,火光四濺,鮮少外露的情緒,變得極為躁怒了。


    她是鼎鼎有名,名門之家——顏家的大小姐,是上流社會小有名氣的知性名媛,畫得一手好畫,談得一手好琴,長著一張漂亮好看的臉蛋,身世背景之於秦越峰來說,她跟著秦越峰,絕對不是高攀了他。


    相對於他黑/道世家的背景來說,顏莉香反而更有優越感。


    然而,秦越峰看不到這些,惱怒的他盡是給顏莉香扣了莫須有的罪名。


    仆人不忍心莉香被黑鍋,管不住嘴的替顏莉香再次說話,“少主,您為什麽到現在還不清楚莉香小姐的性格,她在你麵前從來不端架子,一心一意喜歡少主,可少主偏偏不斷惹她傷心,我看她離開那天,莉香小姐眼眶紅紅的,像是受了委屈。”


    “放肆,她是什麽樣的人,我不比你清楚?下去!再多話,給我馬上滾蛋。”


    身為黑.道少主的他本來全身上下就充滿了戾氣,讓人懼怕不已,尤其這兩年的時間,尹曼青的違背承諾,激發出他體內更陰鷙,更冷酷的一麵,似乎讓他覺得沒有一個人是可以信任的,可以讓他再次打開心扉去接納別人,仿佛周圍的人全部是他的敵人,仇家,沒有好臉色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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