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醫生後,魏澤軒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隻是麵對夏雨熙無辜的眼睛,他會有些不知所措。


    睡了整整四個小時的夏雨熙在醒來後一時間沒辦法再閉上眼睛,她就平躺著,微微側著頭,一臉好奇的看著麵前這個帥極了的男人。


    “哥……”


    魏澤軒反應了兩秒後應了聲,“嗯。”


    男人不自然的伸手幫她掖了掖被子,囑咐道,“你剛剛醒過來身體還很弱,還是閉上眼睛睡一會吧!”


    實則,魏澤軒是想給自己一點時間,讓他消化一下剛才說出的話,往後的路要……


    “你是做什麽的?”


    夏雨熙不安生的動了動身體,睜著大大的眼睛問道。


    “一家公司的老總。”他輕描淡寫的回道。


    床上的人微微興奮了一下,又惹了幾聲咳,但還是忍不住說道,“那就是很有錢嘍?那我呢?”


    “我有錢,你自然也不差。”


    “哇~”


    看著夏雨熙單純的感歎著,魏澤軒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他強撐著一個笑附和道,“是啊,你的生活一片美好,含著金湯匙出生、蜜罐裏泡大,還有我這樣的哥哥,會護著你一輩子的。”


    說完,魏澤軒撲朔了睫毛,喉嚨也哽住了。


    “那我是做什麽的?”


    男人想了下,就幫她改變了未來,“你是個模特,很紅的模特,所以遭人嫉妒了。”


    後來,夏雨熙又問了許多的話,魏澤軒都冷著一張臉嚴肅的回答。


    在他的描述裏,夏雨熙是活潑可愛的,從來不會把事情壓在心底。身邊的人非富即貴,都很喜愛她,她是一個驕傲的公主。她沒有苦惱,生活奢靡無度,如果她想要天上的星星,這個表哥也願意摘下來送給她。


    隻是,夏雨熙最後的一個問題,他沒辦法回答。


    她說:“那……我有喜歡的人嗎?”


    再後來,夏雨熙折騰累了,也睡了。


    魏澤軒在昏暗的房間裏,陷入了一個人的回憶。


    清早,大概也就六點左右。


    病房的門被輕輕的打開,魏澤軒身上打了個冷戰後轉頭回來,看方靜華紅著一雙眼走了進來。


    他緊忙起身迎了上去,而後半推著老人去了門外。


    “媽,小點聲。”出門後,他囑咐道。


    方靜華朝門縫裏望了一眼,因為離得遠也看不出來什麽,她挑挑眉啞著喉嚨說了句,“辛苦你了,小熙她怎麽樣了。”


    “醒了。”


    一抹驚喜爬上了老人的臉龐。


    沒等她再次問什麽,魏澤軒補充了一句,“隻是,什麽都記不得了。”


    老人一愣,猛然抬頭,“澤軒,你這是什麽意思……”


    魏澤軒言簡意賅的重複了昨天醫生說過的話,隻是有些讓人擔心的地方被他可以的忽略掉了,最後他一遍遍的對方靜華囑咐著:“我是他的表哥,她的身份是……”


    對於這樣的安排,方靜華一時間也說不出來好或者不好,但她從心裏是相信魏澤軒的。


    “那就這樣吧,我不會說漏的。”


    老人拍了拍女婿的肩膀,“你守了一晚上也累了,白天就換我來吧!先去處理下公司的事情,再好好睡一覺,事情已經這樣,你別在熬壞了。”


    熬,倒是算不了什麽。


    讓魏澤軒放不下的是昨天努海打過來的那個電話。


    所以他沒有再謙讓,囑咐了方靜華後,就先一步離開了。


    “人在哪?”開著車的魏澤軒對電話那邊的努海問道。


    “饒陽派出所押著,今天應該是做筆錄,您要過去嗎?”


    “那韓若薇呢?”


    “今天的航班回國。”


    魏澤軒想了下說道,“她飛機落地後,讓她先給我打個電話。你忙你的吧!”掛斷電話後,他一挑車頭,朝了派出所的方向。


    在案情被確定下來之前,魏澤軒見到了顧在冉。


    在派出所的詢問間裏,他要了半小時的時間。


    冷板凳上的顧在冉垂著頭,雙手已經上了手銬,在魏澤軒進門時,他抬頭看了一眼,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在這裏,是不能動手的,否則魏澤軒一定會掐上他的脖子,讓他嚐一嚐那種滋味。


    男人走過來,居高臨下的問道,“是柳知歆嗎?”


    沉著頭的顧在冉像是沒聽見似的聰耳不聞,直到幾秒種後,魏澤軒狠狠的踹了他身下的椅子,“給我說話!是柳知歆嗎?”


    顧在冉緩緩抬起頭,眼睛是空洞的。


    “我能見見她嗎?”


    下一秒,魏澤軒俯衝過來,雙手撐在了椅子扶手上,他怒不可遏的低吼了一聲,“我再問你一遍,是柳知歆指使你的嗎?”


    顧在冉一縮頭,盡管沒有任何的傷害,可臉色瞬間就白了起來。


    他這才警惕的看清了麵前人,而後恐懼著全身抖動了起來。


    “說……”


    “不是。”顧在冉顫顫巍巍的回答,他躲開魏澤軒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地麵,但腦袋是一動都不敢動,脖子梗的生硬,“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任何人無關。”


    顧在冉的回答,讓一股血衝上了魏澤軒的大腦。


    他一揚手,扯起了顧在冉的衣領,力氣之大,讓他微微站起身,雙手卻被死死的勒在椅子上,被撕扯著的男人,臉上痛苦萬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嗎?用我提醒你一下,出事之前你曾經和柳知歆通過一個電話?如果你現在說出真話,我或許不會要了你的命,我要的隻是最終的那個人出來承擔後果。”


    十幾分鍾前,魏澤軒趕到派出所的時候,先去警察那邊看了眼顧在冉的口供,所以對這個回答他並不意外,隻是種種跡象指明,這件事和柳知歆是脫不開關係的。


    但如果顧在冉不說,那通話記錄能查出來,可具體兩人說了什麽是誰也不知道的。


    痛恨,並沒有讓魏澤軒亂了分寸,他來的目的是想要一句真話。


    兩人目光交匯時,他看清了顧在冉眼底的心虛,可心虛不能作為證據。


    “你如果現在不說,今天半夜將會被送進看守所,跟著是取證受審,輕則你會一輩子住在監獄裏,重則你會斷了命的。你得知道我是誰,我隻會給你最差的那個結果,你應該還有父母在世吧!”


    魏澤軒的話,讓顧在冉頓時就慌了。


    他被手銬捆綁住的手緊緊的攥住了魏澤軒,“魏總,我知道錯了,我是頭腦一熱,我是無心的,求求你……我給你跪下……”


    這樣厚顏無恥的人早就該死過千百遍了。


    魏澤軒咬牙切齒,把所有的憤怒都集中在了拳頭上,他迎頭一揮手臂,呼嘯的一陣風在顧在冉的耳邊刮了過去。


    “嘩……”很細碎的聲音。


    魏澤軒低頭時,看顧在冉已經嚇的尿了褲子。


    他嫌棄的一甩手,這男人就蜷著身體被懟回了椅子裏,而後他抱著頭,一陣鬼哭狼嚎的。


    煩躁的魏澤軒低頭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安靜的等著他。


    幾分鍾後,椅子上的顧在冉已經被自己折騰到滿身大汗,他氣喘籲籲,無論看哪裏都是驚恐的眼神。


    魏澤軒這才重新問了一句,“還不說嗎?你就算死也要維護那個人嗎?”


    顧在冉茫然了一下,目光才穩定在了魏澤軒的臉上。


    此刻的他,神情已經有些恍惚,明明看著人,眼神卻遊離不定的。


    許久,他終於低聲的吐出一句,“是我,讓我死吧!”


    “你!”


    魏澤軒直接把手中的煙蒂摔在了地上,他兩步衝上去,一抬腿直接揣在了顧在冉的肚子上,跟著拳頭像流星般的頻頻落下。


    也就是幾秒鍾的時間,詢問室的門被衝破,兩個警察衝了進來,一人緊緊的抱住了魏澤軒的腰,一人擋在了犯人的麵前。


    “魏先生,不可以……我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


    魏澤軒還管的了那麽多,他大手一掙就甩掉了身後的警察,幾步上去,隔著麵前人又是給了顧在冉幾腳。


    更多的警察跑進來,魏澤軒這才紅著一雙眼被人拉下。


    被打後的顧在冉臉上掛著斑駁的血跡,血腥讓他整個人也跟著瘋癲了起來,他坐在椅子裏大吼小叫著,“就是我!是我殺的人!你們殺了我吧!我早就活夠了!”


    幾分鍾後,魏澤軒坐在警察的辦公室裏甩著自己已經紅漲了的手。警察嘴裏那些勸說著的話他並沒有聽進去,心裏在反複想著那份口供裏的內容。


    顧在冉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位苦情的角色,他愛前妻,所以容忍她懷了別人的孩子。她不舍得柳知歆難過,所以隻有殺了夏雨熙才會讓她快樂。


    思及此,魏澤軒冷笑一聲。


    這口供聽起來也算合情合理,但就是太合情合理,明顯是準備過的。


    否則一個殺人的凶手,怎麽可能有這麽清晰的條理?


    突然,魏澤軒想起了什麽,他抬頭看了麵前的警察。“讓他見一見柳知歆吧!”


    “什麽?”


    “在被收進看守所之前正規程序不是需要通知家屬嗎?那就通知柳知歆,讓她來看望一下。”


    警察瞬間就明白了魏澤軒的意思,“好好,我們本打算把柳知歆當做嫌疑人一起抓捕的。”


    魏澤軒沒說什麽,掏出手機把柳知歆的號碼遞了過去。


    柳知歆來的時候,臉色是鐵青的。她依舊穿著一身很文藝的衣裳,隻是牌子一躍成了奢侈品,保養的不錯,看來有段日子沒見,她過的很是舒坦。


    魏澤軒就這麽站在一道能看見詢問室狀況的玻璃前,安靜的注視著她。


    裏邊的人,是全然不知道的。


    女人進門,看見滿臉是傷的顧在冉時沒有一絲的驚慌。


    “咳!”


    監控設備裏傳來了柳知歆輕輕地一咳,顧在冉抬起頭時兩人的目光短暫的交錯。


    柳知歆沒等他開口,就斜著眼朝詢問室牆角處看了一眼。


    跟著,顧在冉也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那邊亮著燈的監控器,而後他原本張開的嘴,重新閉上。


    “你怎麽了?”


    “殺人,夏雨熙。”


    柳知歆這才驚呼一聲,浮誇到讓魏澤軒緊緊蹙了眉心。


    如果他以前不知道柳知歆是什麽為人,眼前的一幕倒是信了,這戲演的還真是讓她為難了。


    “你為什麽這麽做?怎麽這麽傻?”


    ……


    兩個人交談幾句後,魏澤軒煩躁的開始在原地走來走去,他想看到的並不是這種對話,而且在柳知歆進門時的那個眼神之後,他心裏清楚,今天叫柳知歆過來,是一無所獲。


    他一轉身,從兜裏摸出根香煙,而後低聲對身邊的警察說道,“我出去抽根煙,一會兒來看回放就好。”


    一心都在顧在冉身上的魏澤軒忘記了馬上要下飛機的韓若薇,而剛剛走下飛機的韓大小姐,心情急迫的,也沒有給表哥打那個電話。


    她突然接到努海的電話,說夏雨熙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再細問,這個叫努海的人對事情也不了解了。


    此刻的韓若薇匆匆趕到了醫院,在什麽都不了解的狀態下直接推開了夏雨熙的房門。


    “小熙!”


    房間裏的兩個人匆匆回頭,皆是一臉的茫然。


    夏雨熙不記得韓若薇,而方靜華也不認識她,或者說年頭太久,想不起來了。


    “這位小姐,你是……”


    方靜華走過來,大致打量了一下,“你是小熙的朋友嗎?”


    韓若薇這個人,一向都是心高氣傲,她理都沒理方靜華,徑直走到了病床邊,“怎麽又住進來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哥他人呢?”


    回應她的,是夏雨熙的一聲,“啊?”


    “啊?”韓若薇無語的張了張唇。原本聽努海的意思是夏雨熙差點死了,可這模樣看著好好的,除了臉上有傷脖子被固定著,人看上去不是沒什麽事兒嗎?


    所以她大大咧咧的搡了夏雨熙一把,“啊什麽啊?你是不是傻了?”


    “你誰呀!”


    夏雨熙不喜歡她這種態度,警惕的看了一眼之後,向被子裏縮了縮身體,她小聲的朝方靜華喊了一聲,“媽,這人我不認識,你認識嗎?”


    韓若薇徹底蒙住,這話問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自我介紹了。


    她站起身,在夏雨熙的麵前轉了一個圈,“我韓若薇呀!你閨蜜呀!咱們可認識二十多年了,你居然不知道嗎?”


    看夏雨熙緩緩的搖頭,韓若薇一扶自己的額頭,“魏澤軒!”她突然想起來就提醒了句,“你老公魏澤軒的表妹,我韓若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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