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一天,他走進了我的生活,躺在白色的床單上,昏迷著……


    他是我的病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因為他並不是那麽出眾,甚至有幾分讓人討厭的痞氣。


    伴隨著點滴的嘀嗒聲,他竟然在呢喃著一個女孩的名字,我饒有興趣地停下腳步,計算他喊叫的次數。一次、二次、三次……後來我實在記不清楚,因為他的語氣越來越急,到最後簡直匯成了一片,直到他一頭大汗的蘇醒。


    雖然那個名字與我沒有半點關係,但男孩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大為改觀。我們熟識了,天南海北的無所不談,他卻始終沒有提到夢中的那個名字,也許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才是最珍貴的。


    英雄救美的情節略顯老套,他卻為了這段故事奮不顧身,直到又一次的昏迷。我坐在他的床頭,卻無法進入他的夢中,淚水浸濕了衣襟,但我相信他終會醒來,靜靜地等待他的夢囈。


    直到他昏迷後的第三天,他終於又念起了那個名字。寧靜的深夜,那個名字含混卻又清晰無比的傳入我的耳中,我甚至想,為了這兩個字,他會不會喊一輩子。


    令我無比驚喜的是,在他斷斷續續的話語裏,我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從他的口中念出,是那麽的柔情,又是那麽的真實。我想,我已經駐進了他的心田,不管我們明天會怎樣,兩個人的心靈曾經相通,愛曾經在這裏萌芽。


    歡樂的時光是那麽的短暫,仿佛剛剛開始,便已經走向了終結。等到他再次回來的時候,彼此之間分明有了一層隔膜,人世間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此,就是我在他的麵前,他卻屬於別人。


    愛是純潔無暇的東西,我可以忍受失敗後的苦痛,卻不會與任何人分享。也許,放手是一種成全,我悄悄的走開,讓他在自由的天空裏翱翔,祝福他幸福快樂。


    為了排解這份傷痛,我違心地接受父母的建議,開始了沒完沒了的相親路。說真的,那些相親者中不乏優秀者,他們有的很有錢,有的高大帥氣,有的幽默風趣。但在我的心裏,誰也無法取代那個男孩,我吃驚地發現,原來他在我心裏駐紮的很深,已經深入骨髓。


    令我想像不到的是,上天竟然如此的垂青我,在我幾近絕望的時候把男孩送還給我。那是一個我熟悉的PUB裏,唱著最引人遐思的老歌,男孩再一次用他的正直,和略微帶著的痞氣,王子般的出現在我麵前。


    我撒起了小脾氣,他卻用溫柔將其化解,我們和好了,真的。世界突然變得如此美好,明天的陽光一定會很美很美。


    時間已是午夜,我透過窗口看樓下的男孩,他明明說會在下麵守在我的窗前,怎麽這麽早就逃之夭夭?正在我有少許失望的時候,他從大樹的後麵跳了出來,做著鬼臉衝著我揮手。原來,他一直都在等待我在窗口的身影。


    我寫好紙條扔了下去,上麵寫著,傻瓜,趕緊回家去吧!他撿起紙條端詳,然後依依不舍地離開,我一直目送著他,直到身影變得無比的模糊。


    這篇文字是我愛的宣言,我相信,彼此會珍惜這份感情,直到老的哪兒也去不了。


    ~


    ~


    樓下的早餐廳裏,張傑瑞輕輕合上了報紙,甚至自己都沒有發覺,原來在馨兒的心目中,他是如此優秀的一個男孩。


    腦海中略過男孩的字眼,張傑瑞有些不適應,這半年來的經曆讓他成熟了許多,自認為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但想想那詞是馨兒用的,她還沉醉在小女孩的童話世界裏,在那些故事裏女孩遇到的自然是男孩,還有可能是白馬王子。


    白馬王子?張傑瑞緊跟著一陣苦笑,就是撒上一萬泡尿,照出來的還是一副不著調的樣子。他凝視著眼前的一碗稀粥,努力裝出嚴肅的表情,隨著粥的波動,他的影子也在不停晃動,突然粥的波動加劇,濺出來不少。


    李湯姆敲著桌子,抗議道:“你快點喝,晚了就趕不上二路汽車了!”


    “急什麽?上班早著呢!”


    李湯姆邊說邊指著自己的石英手表,張傑瑞不屑的推到一邊,“你那破表蘇青青整天調,沒事多對對時間,少拿出來顯擺。瑞士手表怎麽了?還不是一樣計時的,你就是給我弄個沙漏,隻要準確就能用。”


    “我不跟你廢話,把報紙拿過來,看著等你一會。”


    張傑瑞很珍惜的把“淡淡憂愁輕輕愛”那個版麵折了起來,踹進了兜裏,餘下的扔給了李湯姆,“文盲並不可怕,還非要冒充文化人。”


    李湯姆哼了一聲,他才不跟張傑瑞鬥嘴,反正鬥也鬥不過,張傑瑞就這點還算是特長。


    一邊吃著飯,張傑瑞再次進入愣神狀態。話說昨晚上,他倆在外麵坐了很久,情話說了幾籮筐,馨兒大有要睡著的感覺。


    張傑瑞說,咱們走吧,馨兒同意了,但堅持不打車,非要和張傑瑞一起走著回去。張傑瑞說聲調皮,就依你吧!


    馨兒沒走幾步,就看出一瘸一拐的,剛才那麽一摔,腳已經扭著了。張傑瑞說,其實我一直都有個理想,就是背著你一起走過風風雨雨。馨兒笑得如同春天般溫暖,說今晚雖然沒有下雨,但好在有寒風呼嘯,你就當實現自己的理想吧。


    張傑瑞驚覺,自己有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意思,記得馨兒好像說,這裏離她家還有一個鍾頭的路程。但男人是什麽樣的?至少應該做好承諾的每一句話,張傑瑞毫不猶豫的把馨兒背在後麵,迎著寒風踏在都市的街道上。


    馨兒剛才的話有些誇張,哪裏用的著一個小時,張傑瑞隻用六十多分鍾就到了馨兒住的地方。唉,還是有些累的,但是,他感覺累並快樂著,能背著馨兒行走在人生的旅途上,那是一種幸運。


    於是,張傑瑞又說了一個大話,號稱要在樓下看著馨兒,直到她安然休息後再離開。可是他哪裏知道,馨兒是個喜歡深夜寫文章的人,她幾乎每一篇文章都會出現在本市生活報上,發表在那個著名的“淡淡憂愁輕輕愛”欄目。


    張傑瑞躲在大樹後麵,以抵擋越來越凜冽的寒風,他不想剛剛和馨兒團圓,就這麽快的食言離開。還好,寫完文章的馨兒記得看看他,張傑瑞興奮的跳出來,然後就收到了馨兒的紙條,如蒙大赦般逃離這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痞子白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籬把酒醉書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籬把酒醉書生並收藏痞子白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