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臉上盡是鮮紅的血絲,雙眼通紅的跪在地上,而知書依舊死死抓著侍琴的袖子,尖聲叫囂。後院內一派烏煙瘴氣,江如鳶冷喝一聲:“夠了!”


    原本還欲與侍琴糾扯不清的知書見她來了,一撒袖子,便撲倒在江如鳶的腳下,放聲大哭:“求太子妃給奴婢做主!”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江如鳶沒有搭理她,冷著臉踏入院落,原本尚且算得上清幽小院被人砸得淩亂不堪,知書哭哭啼啼道:“太子妃,我等奉雲妃娘娘旨意,特意來侍奉太子爺。但豈料這些刁奴故意亂傳您的旨意,要我們做一些粗活,如此欺下瞞上,太子府日後可危!”


    “是本太子妃命人讓你們做些活計。”江如鳶淩厲的眸子狠狠剜了她一眼,“你自己也說了,雲妃娘娘是讓你們過來侍奉太子爺的,可沒有讓你們來太子府作威作福、狗仗人勢的!怎麽,不過是些端茶倒水的活計,在雲妃娘娘的宮裏做的,在這太子府內還委屈了你不成?”


    知書臉上血色盡褪,依舊強忍著恐懼顫顫巍巍硬著頭皮道:“可雲妃娘娘所說……”


    “知書,這裏是太子府。”江如鳶意有所指的開口道,“宮裏有宮裏的規矩,太子府也有太子府的規矩。既然你離開了雲妃娘娘的宮殿,切莫在一口一個雲妃娘娘,不然本太子妃以為你不舍雲妃娘娘,也願伸出這張臉,把你送回去。”


    “不要!求太子妃開恩,奴婢愚鈍,決然不敢再犯!”知書連連求饒,她們臨走前已經被雲妃娘娘下了最後的告知,如若一旦被太子妃拿捏住了把柄,幹脆直接以死謝罪,而雲妃決然不會再插手其中。若是江如鳶當真要將她送回去,雲妃娘娘的手段可想而知!


    知書哽泣的跪在地上,江如鳶的頭痛略微有所緩解,旋即看向一旁的侍琴:“你把來龍去脈都交代清楚。”


    侍琴微微福身,口齒清晰地將其間所有的拉扯之疑統統詳細說出,隻不過是知書以為太子妃故意壓著他們不讓她們見太子,知書便要尋著機會出院落好契機碰上太子爺,恰好被管事姑娘給撞上,兩個人便拉扯不清,鬧成了現在這個地步。


    江如鳶掃了眼微微發抖的知書,緩緩閡上眼:“知書,衝撞主母、目無尊卑犯其一;不知禮數、妄揣太子行蹤犯其二;驕縱任意妄為、辜負雲妃娘娘美意犯其三。按太子府規矩,杖責六十,罰閉門思過。”


    六十杖責?這鐵定會出了人命!知書整個人頓時崩潰了,麵色慘白的拚命跪在江如鳶麵前求饒,江如鳶懶得再多看她一眼,扶著侍女的手腕,抬步離開吵鬧不已的後院。


    離開前卻是好像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微微側目,看向麵色微白的侍琴與弄語,眼神微冷:“這隻是一次警告,進了太子府就要遵守太子府的規矩,如若不然,統統家規處置!”


    話音剛落,她便沉著臉轉身離開後院,嗓音陰冷:“人抓回來了嗎?”


    “抓到了,正好擋在宮前。”女官壓低聲音,“這知書果然好算計,特意纏住太子府裏的人,如果不是太子妃您之前讓我們盯住那群小廝,恐怕這密信早就到了宮內。”


    江如鳶淡漠的勾了勾嘴角:“太子不在府內,恐怕這群跳梁小醜也是自亂陣腳。知書能夠忍到現在這個地步才朝宮裏遞信,的確是出乎意料。”


    “太子捎信回來了嗎?”淩嘉傲已經離開足有數日,除了第三日托人捎回一封信之後,便再無音訊,江如鳶目露沉思,旋即擺擺手:“將太子府的規矩分別遞給侍琴與弄語,每日考校,確保她們定然將太子府的規矩了熟於心。”


    女官有些猶豫:“太子妃,您這懲治了知書,雲妃娘娘那邊該如何交代?”這三人均是雲妃娘娘派來的心腹,眼下被太子妃給折了一個,雲妃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江如鳶眼睫微挑,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太子府內出了穢汙的醃臢事情,為保留皇室顏麵,本太子妃率先處決了那對不知廉恥的男女。”她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女官,“你可明白?”


    女官連忙躬首:“下官知曉。”


    有些疲憊的放鬆了身體,江如鳶怔怔看著躍動的燭火,她也不願以六十杖責處決知書,但太子府內眼線眾多,況且知書遞信的紕漏著實太過拙劣,一旦她從輕處罰,那太子府又何嚐有寧靜之日?必要之時,殺雞儆猴也不過是迫不得已之舉。


    屋外竹影晃動,江如鳶眼神一厲,猛地抽出掛在牆上的長劍:“誰?”


    劍影微閃,銀光乍現,極為熟悉的男性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血腥氣味從背後驀然將她摟入懷裏,淩嘉傲低沉沙啞的嗓音自耳畔響起:“是我。”


    “你怎麽回來了?”江如鳶有些錯愕,眼底閃過一絲欣喜,“是西南那邊已經解決了?”


    淩嘉傲緩緩搖頭,俊美如謫的麵孔浮現冰冷之意:“西南之行隻不過是父皇調離我離京對外的理由,實際他是讓我去查淩軒墨在江中地區招兵買馬的蛛絲馬跡。”


    江如鳶瞳孔微縮:“他是要造反?”


    淩嘉傲眉眼微斂:“不好說,他目前人在京城,所有的行動都是手底下的人去處理的,暫時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就是他在招兵買馬,但是眼下除了他之外,並沒有第二人選。”


    他輕輕嗅了嗅江如鳶的頸側,劍眉飛鬢,止不住的憔悴:“府內可是出了什麽麻煩?”


    江如鳶便把江柔依與後院三人的事跡一一說了,淩嘉傲褪去身上的暗袍,盤腿坐於美人榻上,眼神幽暗:“太子府拒絕了江國侯府的求助,那走投無路的江國侯隻能臨陣倒戈。”


    他仰頭灌下杯中的茶水,渾身充斥著煞氣:“淩軒墨果真下了好大的一盤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江如鳶不明所以,卻見淩嘉傲輕輕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孤並未讓太子黨內的人參江國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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