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你為何如此,難不成……”


    屋內的黑衣人,聽見聲音,也走了出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男人露出這樣凶狠的迷羊,不禁有些驚訝,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他也嚴肅起來:“咱們安插在宮中的眼線,不知為何斷了五六根,這是否也與太子有關係?”


    男人回過頭,隻是看著他,良久才搖了搖頭:“不知……雖說我還沒有察覺其中有麽關聯,不過……若是他們的話,的確是可能會發現,還是讓剩下的人小心著。”


    他說著,半眯著眼睛,好像很是不悅。


    “另外,告訴她,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了,這一次回去之後我會通知主上立刻行動,要她準備好,若是她不配合,這輩子也別想回去了。”


    “是。”


    屋內的黑衣人沒有任何猶豫,好像早就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一樣。


    就在這深夜時候,子時剛過,天空中突然飄飄揚揚的落下了雪花,今冬的第一場雪,便在這暗流洶湧的一夜中,悄然降臨。


    次日一早,京城中便被熱鬧的呼喚聲,叫醒了。


    “正妃您瞧,下雪了,這雪可真大啊!”


    “是啊,往年都不會在這時候下雪的,不過,這雪真是大,看那小樹,都被埋住了兩寸!”


    江如鳶是深夜才回去的,雖說沒有趕上下雪時候,不過,她卻是知道外頭的場景。


    冷風毫不留情的將她窗戶吹開,去關窗的時候,她就看見雪花。


    隻是,這場雪來得好,卻並不算巧。


    它實在是太早了……


    綠銀推開房門的時候,見江如鳶已經起來,她還有些驚訝,平日若是冷的時候,她是不會起這麽早的。


    見她神色十分嚴肅,綠銀有些擔憂的問:“正妃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要出什麽事情了?”


    “的確是有些事情,不過……罷了,你讓人去知會管家一聲,讓他準備好,中午說不定就有人來宣旨了。”


    初雪竟然比冬至還早一些,想必宮中也沒有準備好。


    若是換做往年,這時候應該就已經有人來宣旨請淩嘉傲去宮中參加家宴了。


    淩葉宇還在京城,好幾日沒有消息,但江如鳶可不認為那個人就會那樣安分守己的待在驛館。


    “管家先前已經說了,也說讓正妃準備著,”綠銀說著,聲音有些興奮,“管家說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嗯。”江如鳶倒是不意外,她昨夜幾乎一整晚都和淩嘉傲待在一起,快下雪的時候,淩嘉傲那邊也來人報過了,說可能會下雪。


    所以,昨晚她便有所準備。


    說完,見綠銀和幾個小丫鬟仍舊十分興奮的看著她,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這樣看著我,難不成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正妃,這往年可都是明侍妾陪同太子殿下入宮,這一次好容易是您去了,您……難道不高興麽?”


    這可不是以往那小打小鬧的宴會,而是正經的家宴。


    這一次過去,就可代表著江如鳶已經全權接手了王府的一幹事宜,是正經的女主人了。


    “有什麽可高興的,不就是個宴會麽?”


    江如鳶並不了解,這一年以來,她在外露臉的次數也不少。就算是說要彰顯自己正室的身份,在皇上壽誕宴會之上,已經足夠了。


    這次家宴,淩嘉傲也說不過是普通聚會而已。


    與其說是家宴,不如說隻是讓皇上高興。入秋以來,皇上便對他十分顧忌,明裏暗裏總是小心提防著,所以這一次,他也沒有必要額外準備什麽討他歡心。


    稍微走一個過場就能回來,她還是要將精力放在雲妃和清妃身上。


    “正妃,這可是皇上的家宴,大臣是不能去的,就是去了也隻能在外麵候著,請了安就離開,這一次去了之後,您可就是王府正經的主子了!”


    “怎麽以前我很不正經麽……”江如鳶還是一頭霧水。


    “……”綠銀一時語塞,她眨了眨眼睛,也不知該說什麽。


    那邊已經將水打來了,她於是趁著江如鳶洗漱的時候,將這其中的厲害說明清楚。


    簡單來說,這就跟登基大典似的。


    登基之前權勢再如何大,也沒有正名,登基之後,名聲就正了。雖說,在平日要做的事情上,也許並不會增多,可意義卻是完全不同的。


    “您瞧著,現在雲妃娘娘有權能代理六宮,從前是清妃娘娘代皇後管理六宮,說起來是位同副後,可畢竟不是皇後,在家宴上,皇後娘娘若是到了,她們該行禮還是要行禮的。”


    綠銀苦口婆心的,便是想讓她將這事情重視起來。


    “這可是立下馬威的好時候,奴婢知道,正妃心腸好,不願意在這些虛禮上多做講究,可是為了以後,也不得不考慮啊。”


    江如鳶認真聽著,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手帕,然後看著綠銀:“你說這一次家宴,會來多少人?”


    即便是再如何小的宴會,畢竟也是正宴。


    和普通人家聚會吃飯定然不同,江如鳶半眯著眼,她心裏也在算計著,還有多少親貴留在京城裏。


    “這總不過二十人,親王才能參加家宴,除了九皇子和三皇子,還有就是七皇子在京城裏,叔伯輩的……也有衡王爺和佳王爺了。”


    宮中嬪妃估計能有四五位,還有四五個特許的郡王,若是皇上高興起來,說不準還能允許幾個大臣入宮。


    前些年,也是有這個特例的。而且這種家宴上,讓有功之臣參加,對大臣來說是至高無上的殊榮,先帝也經常以此來招攬人心。


    “看來人還真是不少,的確可以好好出一出風頭……”江如鳶聽著,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往外喊了一句,將小魚叫了進來。


    “你叫人,瞧瞧的遞個帖子去江國候府,讓他好好準備著,若是這一次皇上派人來請他參加初雪家宴,讓他務必帶上江柔依。”


    “正妃?”綠銀在一旁聽著,卻是十分驚訝。


    這往年江家四小姐是怎麽想破了腦袋,求著明籬茵,甚至說要假扮成她的侍女入宮,陪同參加家宴,明籬茵都沒有同意,江如鳶這是為何……


    “你今日陪我去就知道了,皇上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江柔依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江如鳶勾起嘴角,她低頭看著銅盆水麵上,那張略顯憔悴的臉,突然生出了一個好主意。


    她朝綠銀勾了勾手,綠銀忙上前一步到她麵前,附耳過去。


    江如鳶低聲說了兩句之後,她有些吃驚的看了看她,但很快就低下了頭:“是,奴婢這就去辦。”


    王府的帖子遞出去之後很快就收到了回話。江國侯的回帖中道,雖然現在還沒有得到旨意,不過已經有宮裏的人悄悄過來說了。


    皇上這一次對他督辦的,治療京中天花一事很是滿意!


    在節前就已經,幾次提起。


    這一次雪下的匆忙,就連今天見也沒有算到皇上醒來之後才知道此事,已經下旨要辦家宴了,內務府的人正在擬旨,來想很快就會有旨意下達下來!


    江國侯雖然奇怪,為什麽江如鳶會提起要讓江柔依去。不過,他也還安心,知道江如鳶如此安排,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現下,是對自己這嫡女越來越放心。


    反而是江柔依,讓他十分的不滿意。這一次他和張玉秀,在府中宴上惹出了那麽大的婁子,若是江如鳶這一次大度,沒有發難,才不至於讓他,在自家的宴會上丟臉。


    如此過後江柔依,就像是死了一樣,躲在自己的院子裏閉門不出。


    張玉秀也是一樣,不僅不見外客,就連他召喚,也是三番四次的退阻。


    好容易過去了之後,也隻是坐在一邊發呆,低著頭,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這跟從前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讓他對這母女倆更是厭煩。


    隻是外麵的人都還知道,他最寵愛的一個妾侍就是張玉秀,而張家人如今在朝中勢力單薄,可畢竟還是有些薄麵的。


    他不能不顧及。


    張玉秀這一次是不宜出門了,但江柔依倒是還勉強可以帶她過去。


    畢竟張玉秀就這麽一個女兒,帶她去也相當於跟張家有一個交代了。


    江如鳶看了看帖子,也沒有說話,隻是吩咐人將帖子拿去燒掉,之後,她換好了衣服,便去了正廳用膳。


    “太子爺今日到起來的早,不用人三催四請。”江如鳶過去的時候,淩嘉傲已經坐在,展廳裏了,她見他也穿戴整齊,不禁譏諷的。


    “今日有大事。”淩嘉傲淡淡說道,他自然知道是什麽大事,他也知道江如鳶清楚。


    江如鳶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她坐下之後淩嘉傲便又道:“那些樹,我已經讓人種下了,就放在院中,正好這時節也適合它生長。”


    她聽後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昨日她就特意去看過那些樹苗,發現那些在被挖出來之前,就是在移栽的。


    那樹苗本來就活不了。


    最奇妙的地方,是那樹是被人掏空的了。裏麵被人,用鐵水澆灌了,那些人又在外麵貼了一層假的木皮。


    不過就算是已經死了,可是因為裏麵鐵水固定的緣故,還不至於腐朽太快,這時節,栽種下去,好歹還能裝些時候。


    能用到這麽精致的工藝,江如鳶斷定這一定肯定與那邊是有關的,隻不過,這其中究竟有多少關聯,她還不知道。


    “但願這些樹,能死的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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