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籬茵很少拿出來,隻在進府之後,拿出來給她炫耀過一次而已。


    這樣的東西,怎麽會掉在江國候府……


    “你是從哪裏找到這些簪子的,在地麵上,還是在外麵的地上找到的?”


    “……是在院子邊上的一棵樹下麵,這簪子被埋進土中,我一開始還沒瞧見,是準備走的時候,一腳踢到這簪子,之後才撿起來。”


    榕生不明白江如雲為什麽要這麽問,不過他一想,既然她說的如此具體,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既然知道簪子的主人是明籬茵,說不定也能知道那些被殺的人……


    他想著,更加細致的將撿到簪子的地方仔細描述了一遍。


    江如鳶聽著他的描述,心中大概有了底。那應該是之前張玉秀生病時候,所居住的院子,邊上的柴房。


    那地方原本就是裝柴的,後來因為廚房改了地方,於是那柴房也廢棄了。


    因為地處偏僻,江國候翻修府邸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要將那裏也修繕一下,就這麽廢棄著。


    那地方屬於比較中間的位置,背後是廊下的院子,住著幾個窮酸親戚,左右都是小院,平時雖然沒有人,可也經常有侍女過去……


    她越來越覺其中蹊蹺,隻是如今也沒有機會再去了解了。


    “正妃,是不是這其中有什麽古怪……我可以……”


    榕生看見江如鳶臉色一下子變得如此嚴肅,分明先前聽見那事情的時候,她都還有一絲餘裕……


    他心中想著,隻害怕自己是不是在無意之間錯過了什麽東西,於是立刻站起來就要去國候府。


    江如鳶趕忙拉住他,搖了搖頭說道:“你現在去隻怕會打草驚蛇,還是先等等吧。”


    “好了,你也不用擔心。”


    她見榕生滿麵憂愁,分神對他搖頭,說道:“我覺得其中有蹊蹺,她若是要殺人,有的是地方,又何必非在自家的院子裏……所以,暫時還是別去的好。”


    榕生這才有些挫敗的低下頭。


    江如鳶也沒空管他的心情了,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在聽見這件事情的第一瞬間,就感覺這件事情,和府中的那詭異的殺人事件,一定有關係!


    她仔細想了想,覺得這其中,大約又是涉及到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秘術。


    隻是,要說起秘術,就實在太多了。


    光是中原就有數十種,更別說這些事情多半和西域等蠻夷之地還有關係。


    哪些地方的秘術,她是沒有什麽渠道去了解的,之前她也試著問了方雲錦,可就連她也隻是知道幾種。


    她說她們上麵那頭,最喜歡的就是那些法術。


    仿佛已經形成了一種信仰,若這一切真的與那組織有關係,那她也不用查了,多半是完全查不到的。


    “正妃?”


    榕生見她一直沉默著,心中也十分不安。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一次,自己好像有什麽地方失誤了,但是他回憶了很多次,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地方……


    江如鳶卻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聲音,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綠銀一直在一邊,看著他這個樣子,有些疑惑,正欲開口,外麵卻是在同一時間傳來了通報聲音。


    “太子殿下,請正妃敘事。”


    江如鳶一開始還沒有聽到,守在外麵的小丫鬟,又抬高聲音說了一遍,江如鳶這才注意到。


    她打開門,一看外麵是淩嘉傲身邊的暗衛。


    知道這一次應該是真的,不過有前車之鑒,為了保險起見,江如鳶還是回頭看了榕生一眼,無聲的質問他。


    榕生也險些將自己先前做得“好事”忘了,如今被這麽一看,也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這件事情等我回來再跟你算賬,下不為例。”江如鳶看他這樣子,也有些無奈。


    她雖然知道榕生的初衷,是讓自己先放下手裏的事情回來。


    而且這件事情也的確是要緊的事情。


    不過,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要是有人開了先例,以後很難說不會有人照做。


    而且這畢竟是謊言,對她倒還無所謂,若是被有心人學去,用在旁人身上,就難免會出現“狼來了”這樣的悲劇。


    “是。”榕生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半句話也不敢多說,隻目送著江如鳶離開。


    “你待在這裏不要外出,簪子你也要仔細保管著,在我回來之前,別讓這些東西被送去其他地方,任何地方都不可以。”江如鳶臨走之前特意吩咐。


    榕生忙不迭的點頭,看得一旁的綠銀連連搖頭。


    江如鳶跟侍衛出去,直接到了淩嘉傲平日起居的小院。


    她還有些奇怪,為什麽這一次沒有選擇在書房。


    問了侍衛,侍衛直說是淩嘉傲的吩咐,她也不好再問,去了之後才發現,原來是淩嘉傲,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將幾棵樹苗帶著土都挖了出來!


    那麽大的物件,書房的確放不下。


    那樹苗看起來應該是才被栽下不久的,埋下泥土下的根莖,還沒有開始蔓延,隻是一團蜷縮在來一起。


    不過,看樹幹和上頭枝葉的情況,這幾棵樹應該是離死不遠了。


    江如鳶看著院子裏人,都十分認真的擺弄那幾棵小樹苗,看著好像是要將那樹苗救活,她不禁奇道:“你怎麽帶了這麽一棵樹過來,莫非是想通了,要在園子裏種樹了?”


    江如鳶說著,正要進去看看,誰知才踏出一步,就突然感覺自己人蒙的拉了一把!她側頭一看,竟是淩嘉傲在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來不及說話,就隻覺得淩嘉傲的力氣更大,直接將她整個拽入了屋內,反身按在門上。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身子就完全跌入淩嘉傲的懷中,撲麵而來的氣息,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那帶著血腥的檀香味,讓她心中有些不安。


    隻是她還來不及說話,就感覺自己耳側突然掠過一陣清風,接著便聽見“叮”的一聲輕響,就好像是有什麽東西被人定在了牆上。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淩嘉傲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有人在外麵偷襲!


    “……好了。”那一陣聲響之後,淩嘉傲立即鬆開了她。


    溫度驟然消失,江如鳶也感覺到一絲低落。隻是她並未沉浸其中,而是立刻轉頭,看向自己身後。


    她轉身的時候,餘光瞥見地麵,就在她之前所站的地方,地麵上殘留著兩隻斷掉的銀質小箭。


    那武器十分精致,她看著覺得眼熟,但是卻想不起來是什麽地方見過。看那箭頭上麵淡淡的綠色,她知道那是被人淬了毒。


    看那顏色,應該還不是一般的毒。


    她想著,已經轉身,抬眼看過去,隻看見屋子對麵的木柱上,是兩隻飛鏢。


    看著那入木三分的樣子,想來投擲飛鏢的人力氣不小。她過去看了看,那飛鏢是生鐵製作的,和之前的銀箭一樣,都是十分精致的。


    看著那重量,應該不是吹矢。


    她目測了一下,院子和屋內的距離,方才院中沒有其餘人,所以離得最近也應該有七八米,在如此距離之下,還能投擲出這樣的力度……


    那人的力氣應該不小,不,應該是很大。


    “看這樣子,若是不是方才躲過了,如今我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了。”江如鳶輕笑一聲。


    她倒是沒覺得危險,隻是有些意外。究竟是什麽人,能潛入如今的王府,還能趴在牆上,準確的瞄準她。


    淩嘉傲的暗衛不少,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數量,但也知道那不是會放任賊人輕易近身的數目。


    所以這一次恐怕是淩嘉傲刻意為之,她想著,走到淩嘉傲身邊,也沒有說話,就隻是質問一樣看著他。


    淩嘉傲也沒有回避,隻是點了點頭:“人是我故意放進來的,一共三個,不過都是小魚。”


    “小魚從來都是用來釣大魚的,這一次你看上了哪條大魚?”


    她就知道他這一次不是無緣無故出去這麽久,看來除了看地,他還順便看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淩嘉傲聽見江如鳶這話,隻是抿唇輕笑,他的目光投向屋外。


    外麵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如血餘暉籠罩了半麵天空,可卻無法蔓延至所有,另一側被黑暗吞沒。


    兩相抗衡,不分伯仲。


    不過,黃昏終究是短暫的,很快血色就消減了。


    淩嘉傲心情似乎很是不錯,他笑了一聲,偏頭看著江如鳶:“看來這一次,我是賭對了。”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愉悅,江如鳶幾乎還沒見過他如此愉悅的時候,不禁奇怪:“你究竟知道了什麽?”


    “一個秘密,很大的秘密。”


    而另一方的人,顯然就沒沒有如此放鬆了。


    黃昏已經逐漸過去,漆黑夜色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很快占領了京城。


    喧囂停下,寒冬的夜色,隻讓人覺得萬籟俱靜,沒有一絲生氣。


    皇城腳下的一個小院中,披著黑色鬥篷的男人,提著黯淡的燈籠,闖進了屋子。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臂緩緩滲出的血跡,咬牙暗罵了一句。接著他拍了拍門,卻沒有絲毫回應。


    就在這時候,他像是想到什麽一樣,突然怒吼一聲,將燈籠一下掀翻在地!


    火苗瘋狂的躥了出來,火舌舔燃了旁邊的紙壁。


    火光霎時像要衝上天一樣,猛然擴大,可隻是躍動了片刻,就完全消亡。


    最後的火光,被夜風吹散。


    男人看著漆黑一片的屋子,咬牙切齒:“好一個太子!好一個太子妃!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給我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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