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京城之中。


    “你所言可是真的?”淩嘉傲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隻能揉著眉心問眼前的人。


    葉棋也十分焦急,他搖了搖頭:“真假我也不知道,隻是我……草民聽說太子妃娘娘被帶之後,察覺可能有異,就讓手下在京城查探,這才發現皇上並沒有回來,接著皇宮內就傳出了這個煙花……”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宮牆之內突然生氣了一支煙花。短小而急促,就像是孩童玩的爆竹那樣,隻在半空炸開了一瞬,就完全消失了。


    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包括宮牆之內的宮人侍衛們,都隻是以為是皇城外,有不懂事的孩子不小心點燃了炮竹。


    若非葉棋手下,就在宮城邊上,並且親眼看見那煙花中曾經曝出些許紅色煙霧,或許誰也不會注意到它。


    “西域人和北方元人,時常會用這種方式傳信,因為那些地方地勢開闊且沒有樹木,這樣不容易引起山火,又能傳播很遠。”


    葉棋見淩嘉傲還在沉思,不禁加快了語氣:“太子妃娘娘定然是被七皇子的人帶走了,這說不定就是她的求救信號!太子殿下,難道您就打算這樣坐以待斃嗎?”


    淩嘉傲揉著太陽穴,側過臉冷冷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帶著警告的意味。


    葉棋不得已閉了嘴,可還是滿心不甘。


    若是他能自己做主,早就帶著人闖入皇宮將江如鳶救出來了,此人為什麽還能這樣淡然!


    難道他的正妃就比不上那些籌謀,難道那個敢獨闖地宮的奇女子在這位千尊萬貴的太子眼中,其實不過是一枚棋子?


    葉棋如此想著,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你若是現在出去,隻怕她立刻就會死,還不如先冷靜下來。”


    他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聽見淩嘉傲冰冷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若真是十萬火急,如今這半個時辰,隻怕人早就死透了。”


    “你!”葉棋氣得想指責兩句,可又生生被那清冷眸中的寒光壓了下去。


    “你要是真心想救她,就讓你的人,去這四個人家中看看,去打聽一下他們家裏是不是有什麽變故。”淩嘉傲說著,吃力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的確是有些頭暈,身上的傷口還不算什麽,體內的餘毒未清,倒著實讓他有些吃不消。


    他一開始真的沒有料到那地方居然會有山林瘴氣,甫一進去,就吸入了不少毒煙,出來傷口也沾了些毒,故而如今都還頭暈腦脹。


    偏偏發生了這些,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若是他在,大一開始就不會讓她被帶進宮去。這種事,隻需要稍微計算一下皇上的腳程,就知道皇上絕對不會在這時候回來。


    可那人如此強勢……


    正想著,卻聽見一陣吵鬧,他抬起頭,就看見葉棋幾乎已經完全扭曲的臉。


    “你說話啊,究竟是哪四個人?!”


    “……是四安門邊,陳閣老府,順安街張正史府,恒誌坊李長史府和臨街五柳巷內邱元老府。”淩嘉傲見他如此焦急,也忍住沒有多說。


    隻告訴他,一定要仔細打聽人丁狀況,還有最近是否有官職高的人去拜訪過。


    “不論用什麽都手段,都一定要打聽到,否則如鳶性命不保。”


    “我知道。”葉棋說著,轉身就走了出去。


    一邊的侍衛,先前就聽說了太子妃和那鵝江湖人之間似乎不清不楚的,加之侍衛統領被責罰,於是有些不忿:“他不過是一介江湖白衣,憑什麽管我們太子府的事!”


    “你最近的話倒是很多。”淩嘉傲卻是冰冷的說了一句。


    侍衛低頭一看,見淩嘉傲雖然麵色慘白,可表情卻萬分陰鷙,好似下一秒就能直接拔劍砍下他頭顱一般。


    他立刻低頭:“屬下失言!”


    “哼,既然知道失言,就下去自領二十杖!”


    淩嘉傲說著,看向四周:“今日府中之事,我也聽說了,看來平日是對你們疏於管教,我不過病了一日,你們就敢這般放肆!”


    “……太子殿下息怒!”


    四周的下人一聽這話,哪裏還敢多放肆。


    裏裏外外仆人跪了一地,膽小的甚至開始顫抖起來。


    “太子妃責罰你們本事應當,若是讓我知道,有膽敢在背後私下議論者,即刻杖斃!”


    不大不小的聲音,正是能讓屋內的所有人都聽清楚的。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敢說一個不字。


    江如鳶即便在怎麽厲害,終究是沒有殺過人的,可淩嘉傲不同,他過去杖斃的下人,沒有一百也就幾十。


    若是他說,定然會做到。


    “既然知道,就好好伺候,別忘了自己本分。”淩嘉傲說罷,咳嗽了兩聲,讓人將管家叫進來。


    管家進來之後,大半的人都被趕了出去。


    一見這情況,他便知道是淩嘉傲發火了,於是也低著頭小心翼翼的過去:“不知太子殿下有什麽吩咐?”


    “除了方才綠銀所說那些,她可還有說過其他的?”


    淩嘉傲沒有醒過來的時候,綠銀就在門外哭著求見。因她是太子妃的貼身侍女,管家也就把人放進來。


    她也不管人究竟有沒有清醒,張嘴就在一邊哭喊。


    折騰了好一陣,淩嘉傲還真被折騰醒了。他也是醒來之後,馬上就聽綠銀講述了江如鳶被帶走的過程。


    他也知道,她此意,並非是讓他醒來之後立刻就找人去救她,而是讓他注意淩葉宇動向,並且告訴他皇上很有可能已經被雲妃母子兩蠱惑,讓他小心應對。


    可這時候,又怎麽能是在意那些事情的時候。


    “自作主張……”淩嘉傲有些頭痛的揉了揉眉心。


    “太子爺?”正在講述這兩日發生事情的管家,聽見這話,不由得停了下來,看著他。


    淩嘉傲這才轉頭看著他,對視了半晌,淩嘉傲咳嗽了一聲轉過頭去:“你繼續說罷……”


    管家見狀抿嘴一笑,沒有拆穿,而是從頭開始講起。


    另一側,宮牆之內。


    “我說過了,不關我的事,我怎麽知道你們這裏屋頂上還有一個炮竹?”江如鳶板著臉對著闖進來的三四個士兵:“看你們這樣子,莫非是要抓我認罪不成!”


    “太子妃娘娘,您是七皇子殿下請回來的貴客,小的自然不敢責罰,隻是,太子妃娘娘弄丟了我們皇子寶貴的東西,總該給個說法。”


    那士兵說話十分冰冷,好似江如鳶不給說法,他就真的敢將她就這麽拉住責罰一般。


    江如鳶冷笑:“我已經說了,抬眼就看間屋頂上掛了個死人,我一害怕就把桌上燭台丟出去了,誰知道,你們往死人身上掛了個炮仗?”


    她說著,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摔得四分五裂的屍體。


    接著,又對這士兵挑眉:“我還想問你們,憑什麽把我關在這種放了死人的屋子裏!”


    江如鳶這樣蠻橫,倒是讓那些士兵沉默了。她所說也不假,這一具屍體想來的確是不小心勾到了那安放報信焰火的機關。


    如今江如鳶隻當那是炮仗,他們也不敢多說,害怕她猜出那是什麽。


    站在外頭的宮女,一個比一個著急,隻在外麵恨得咬手帕。


    這才一會沒看見,這太子妃就通了這麽大一個簍子:“玲兒姐姐這可怎麽辦,七皇子殿下出去之時,特意交代我們看好她的,這才一會沒瞧見她怎麽就闖了這麽大個禍……”


    “你問我?我問誰去!”


    江如鳶將外頭兩個小丫鬟的話語,一字不落的聽了,她也沒有忍著,隻是譏諷道:“哼,說我是貴客,我倒是沒有看出來我哪裏是一個貴客。”


    江如鳶說著,特意往外麵看了看。


    “連宮女都能直呼一個“她”字,誰知道背地裏,你們還把不把本妃當成個人看!”


    外麵兩個小丫鬟平日裏就拜高踩低,聽見這話,趕忙呼了一聲,後退到門後去了。


    士兵耳力好,自然能聽見外頭的話。


    隻是他們並不想管這些,就隻當時沒聽見。


    “看來我的確不是貴客,”江如鳶見著一個個裝聾作啞的,笑了一聲,“不過,我倒是好奇了,剛才那兩個丫頭說我惹禍,我到有些好奇了……”


    她說罷,又故意外頭看了看。


    此時,嚴絲合縫的屋頂上已經被開出來一個蜷縮的嬰兒大小的洞,碎瓦片時不時會往下掉。


    士兵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臉色不禁多黑上了一分。


    江如鳶這才翹著腳,緩緩道:“要我說,這不過放了一個炮仗,碎了點瓦,怎麽就成了禍事,這究竟是什麽了不得東西,居然讓一個丫鬟都有本事來責怪我了?”


    士兵們聽了之後,這才狠狠等了外頭兩個小丫鬟一眼。


    外頭的丫鬟早早就逃開了,江如鳶暗暗觀察這外頭的樣子,她也大致知道這裏的構造,於是在心中盤算著,究竟該怎麽逃走。


    就在這時候,外麵突然跑進來了一個小侍衛,侍衛拿著一封紅色麵皮的信,對著一個士兵嘀咕了兩句,那士兵臉色一變,回頭看著江如鳶。


    江如鳶突然覺得不好,她不禁沉著臉,往後退了兩步。


    因為她還記得那個侍衛,那是跟在雲妃身邊!


    那侍衛說了兩句之後,士兵就點了點頭。


    “你們要做什麽,在宮城中殺人,你們還要命嗎!”江如鳶看出了他眼中的殺意,立刻站了起來要往屋內退。


    可她還來不及走,卻被身後一人,死死抓住胳膊控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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