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珠你!”綠銀焦急的看著她,見她的手顫巍巍的抬了起來,她不禁著急出聲。


    不想她話才出口,卻被人迎麵狠狠扇了一嘴巴。


    那是明籬茵身邊的侍女。


    江如鳶才欲開口,就聽明籬茵她身邊,譏笑道:“江如鳶,你現在是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出頭麽?”


    綠銀知曉這時候隻能忍下,她咬著唇對江如鳶搖了搖頭,她微微偏身,想向淩嘉傲求救。


    可她往淩嘉傲現在站的位置看去,那裏竟是空無一人。


    此時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院中沒有人掌燈,倒是幾個侍衛不知什麽時候點起了火把,圍了過來。


    “現在就該好好審問一下這個賤坯子,說,指使你的是誰,她要你幹什麽!”


    明籬茵說著,得意的看了江如鳶一眼。


    江如鳶自知如今她的處境不利,她沒有漏看那侍衛之前的動作。她們一定是抓住了柳珠的什麽把柄,所以才會讓她出現在這裏……


    隻是她不明白,既然柳珠在這裏,那榕生為何不在?


    明籬茵見她不說話,更是得意。她故意走過去狠狠撞了一下江如鳶的肩膀,江如鳶微微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四周的侍衛低聲笑了出來,明籬茵更加得意。


    她總算是將先前的仇報了一些!


    她走近柳珠,見她還不說話,便掐上她的臉,逼迫道:“你為何還不說!你難不成是想包庇賤人!”


    柳珠看起來十分虛弱,嘴唇蒼白幹裂,她的頭發因為方才那拉拽而散亂成了一團。此刻被火光一照,顯得有些可怖。


    江如鳶看著她,心境十分平靜。她如今已經能確認柳珠是因為被人抓住了把柄,想來之前也是如此。


    不能搶在敵人之前,探清自己身邊人的底細,是她的失誤,所以即便是為此付出了什麽代價,她也不會憤懣。


    四周無一人說話,明籬茵得意洋洋的看著柳珠,等著她說真相。


    隻見柳珠吃力的張了張嘴,吐出了一個名字,可誰也沒聽清那是誰的名字。


    唯有那侍衛看見了她的嘴型後,臉色大變,他想阻止她,奈何明籬茵實在太過自信,她見柳珠說話不清不楚,就更是得意。


    她沒看見那侍衛的臉色,而是搶先一步高聲道:“你說什麽呢,大聲一點,說,你做了什麽事,在背後指使你的究竟是誰!”


    柳珠低著頭,她不著痕跡的看了院門外一眼,接著,才開口:“我,我聯絡元國人,想要謀害皇上。”


    這些是柳珠被抓的那幾日,被人逼迫認下的罪名。


    明籬茵已經藏不住麵上的喜色了,她款款搖著身子又走進了一些,她捏住柳珠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江如鳶的方向,喜道:“那你說,是誰在背後指使你?”


    “是……是……”柳珠沉默了。


    “說!”明籬茵手上用力,像是要將她的下巴捏碎似的。


    “是你,明侍妾。”柳珠的聲音陡然增大。


    “什麽?”明籬茵一下子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柳珠。


    不僅是她,一整院子的人都愣住了。先前還能聽見他們之間傳出了一些嘲諷之音,可如今卻隻剩下沉重的呼吸。


    沒人料到,柳珠竟會在這時候突然改口!


    江如鳶心中也是無比驚訝,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柳珠的用意,她心中一熱。


    明籬茵那邊也已經平靜了下來,她還算鎮定,畢竟這院中沒有其他人,她惡狠狠的看著柳珠:“你敢陷害我!真不愧是江如鳶門下的第一走狗啊!”


    “明侍妾,我已經將死之人。你用我親人的下落和性命威脅我,讓我汙蔑正妃與太子叛國,我先前為了家人隻能背叛,可你們卻還是沒讓我弟弟活下來!我不會在幫你們了,我現在就要揭穿你們的真麵目!”


    柳珠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幾乎就是扯著嗓子嘶吼。


    她說完便開始大笑,笑得癲狂如同瘋婦。江如鳶也被震動,她眼中浮現出決然神色,趁著身邊侍衛吃驚之際,她一把抽出那侍衛腰間的佩刀。


    而明籬茵沒想到柳珠竟真的打算拚個魚死網破,心中大驚,她一把將柳珠推倒在地,掩飾一般大罵:“好你個狗東西,竟然編出出這樣的故事來誣蔑我!你有本事就拿出證據!”


    一邊的侍衛可比明籬茵冷靜,他知道柳珠既然這麽說就是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


    這時候就算是拿不出切實的證據,她也已經一定會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一切說出來,那江如鳶實在是太過聰慧,若是她根據這些事情查出了什麽,那豈不是要壞了大事。


    一定不能讓柳珠再說話了!


    他眼神狠厲起來,握著劍的手悄然翻轉。高手,隻在一瞬就能動手取人性命。


    江如鳶見狀,手上更快,她抽出那侍衛佩刀的一刹,便立刻將刀往那侍衛處擲去!


    那侍衛察覺到危險,下意識便偏身躲開那刀。


    江如鳶就趁此事件,大步跨過去,將明籬茵往那侍衛處一推,自己則一把抱住了柳珠。


    她以為那侍衛會接住明籬茵,誰知他見人撲過去之後,居然輕巧躲開,明籬茵撲了個空,狠狠栽到了地上!而他一個轉身,利刃就直直朝著江如鳶砍下!


    柳珠眼見那刀鋒就要落下,急得想要推開江如鳶。可她實在沒什麽力氣,根本沒辦法推開她。


    江如鳶察覺不對,轉頭一看,隻見刀鋒已經在眼前!


    她心中一驚,下意識抬手抓去。刀鋒一瞬間便切開了皮肉,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察覺到痛,鮮血便順著手掌流出。


    她背後一涼,就在以為自己的手掌都要被削去的時候,卻聽那侍衛一聲慘叫,利刃也哐當一聲,掉落在一旁。


    “來人,去叫太醫!”淩嘉傲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響起。


    江如鳶這時候才感覺到手掌傳出的疼痛,她不敢動作,隻想站起來。不料她身子本就虛弱,如今受了驚懼,又失血過多,才往上站,腦袋便一陣暈眩,接著就眼前一黑。


    “如鳶,如鳶你怎麽了!太醫呢!”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聽見頭頂焦急的聲音,她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暖意。


    隻是她終究抵不過暈眩,來不及說什麽,便昏了過去。


    淩嘉傲隻覺得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自己都不知為何會有如此感覺,但是見到她受傷,便疼痛難忍。


    說話間,王府中的侍衛已經趕到,他們將那群人團團圍住。為首一人不甘心的看了淩嘉傲一眼,接著他臉色的一陣發青,嘴角流出了鮮紅血液,他也隨之瞪大眼睛,直直倒下。


    “不好,他咬舌自盡了!”那人身邊的侍衛,察覺不對,低頭查看,可他已經斷了氣息。


    淩嘉傲皺起眉頭看了看他,卻沒覺得意外:“死了也給本宮好好看著!還有這群人,都看好了,一個都不準放走,也不準他們自盡!”


    說罷,他一把抱起江如鳶就朝屋中走去。


    明籬茵被這變故驚呆了,她伏在地上不敢起來,淩嘉傲抱著江如鳶從她身邊走過,卻半眼都沒在她身上停留。


    她聽著越拉越遠的腳步聲,心已經沉到了潭底。


    秋風刮過來,卻像是刺骨寒風一般,讓她覺得骨頭都被冰凍起來了。


    “明侍妾。”綠銀走到了她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她。


    明籬茵沒有聽見這聲呼喚,綠銀也不在意,她站在她身邊,靜靜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正妃是否有罪,原不該你來說,不過如今你說了也好。”


    說罷,她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彎月被烏雲遮蔽,絲絲帶著寒意的白光從薄霧中透出,顯得更加淒涼。


    綠銀隻覺得很累,也很喜悅。


    累是因為這永無止境的爭鬥,可她更開心,是因為她終究沒有選錯主子。


    明籬茵後知後覺的抬頭看著她,她對綠銀仍有恨意,眼神也更是輕蔑:“你不過是我明府花錢買下來丫頭,就算是我死了,也輪不到你這個下人來嘲笑。”


    綠銀眼中沒有絲毫波動,她淡淡搖頭:“我不是嘲笑。”


    她看著明籬茵,眼神中甚至帶著憐憫:“我隻是覺得,你真的很蠢。”


    話音未落,她已轉身離去。


    明籬茵看著她的背影,心中默默咀嚼這那句話,卻始終想不明白。


    她見沒有侍衛看著她,便想站起來,誰知她在地上跪得太久了,腿上又發軟,不過才動一下,就有跌坐在地。


    一旁的侍女不敢動,隻是焦急地看著屋內。


    明籬茵見狀,更氣不打一處來,她指著那丫鬟罵道:“你瞎了眼睛是不是,看這裏頭看什麽,還不誇過來扶我!”


    丫鬟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過去將她扶起來。


    她站起來之後,一把掐住那丫鬟的手背,像是要把她的肉掐下來似的。


    丫鬟吃痛便要哭,明籬茵卻狠狠瞪著她:“你哭什麽!做錯事情你還有臉哭!還不快扶我回去!”


    “是……”丫鬟不敢怠慢,隻能低聲稱是。


    可她們才走了一步,侍衛卻攔了上來。明籬茵蹙眉:“你們這是要做什麽,難不成你們眼中也沒有我這個主子了麽?”


    她話音才落,就聽院外有人譏笑:“哎喲喲,你這樣子,還自稱主子,這可真是要把天底下主子的麵,都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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