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人聽令便要衝進來,江如鳶怒目喝到:“誰敢!”


    她聲雖不大,但聲音低沉而堅毅。隻見她筆直站在門前,眼神冷冷掃了一圈,便讓那些侍衛止住了腳步。


    明籬茵也險些被她的氣勢壓倒,她微微張開嘴,半晌,卻不曾吐出一個字。


    那些侍衛自然不敢動江如鳶,而身後的明籬茵也沒發話,他們不知改進還是該退,隻能僵持在原地。


    江如鳶冷眼看著他們,見無一人敢動,心中升起些許譏諷,她看著明籬茵道:“明侍妾,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若是要抓人,請拿出聖令,否則別怪本妃以犯上作亂罪處置你們!”


    “江如鳶,你!”明籬茵見她如此囂張,立時想要反諷回去,不想思來想去,竟找不到半分反駁的話語。


    那些侍衛也都不是王府中人,而是清妃派來的。他們原想著按照吩咐辦好事情便能了事,不想見明籬茵此時竟然語塞,不能為自己維護半句。


    不禁都對她有些鄙夷:“什麽明府的小姐,怎麽連那太子妃身邊的侍女都不如。”


    “就是,看看她那樣子,我看我們兄弟還是別指望她了。”


    明籬茵將這些話聽在耳中,已是怒不可遏,可她又不能對那些侍衛動手,無處發泄的她,揚手給了自己身邊的丫鬟一個耳光。


    那丫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捂著臉在一邊驚訝的瞪著眼睛,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一下子跪在地上:“主子息怒……”


    “明侍妾,你別失了規矩!”江如鳶見她這樣,便想起了從前的綠銀,心下不悅,說話的語氣也嚴厲了起來。


    明籬茵轉過頭,罥眉挑起,譏諷道:“哼,規矩算什麽!”


    就在此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卻直直將她定在原地:“是麽?”


    明籬茵僵硬的轉過身子,就看見淩嘉傲沉著一張臉望著她,她一下便慌了起來,手足無措的走了兩步,又被淩嘉傲那冰冷神色嚇得不敢過去。


    她心中無比委屈,太子爺從前從未如此對待過她!


    這一切都是那江如鳶的錯!


    一定是她施了什麽邪魅妖術,迷了太子的心竅,爺才會如此維護與她!


    憤怒與難受交織在心中,迷了她的心智,她低下頭,感覺淩嘉傲一步一步走過來,她知道他定是過來指責她的。


    但是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輕易放過江如鳶。


    於是她竟搶在了淩嘉傲開口之前,猛地說道:“爺,妾身接到宮中密報,說正妃私藏罪人,所以不得不來檢查,爺,這件事情,您一定不會阻止的。”


    明籬茵抬起頭,她直直看著淩嘉傲,眼中竟多了一絲威脅。


    淩嘉傲頓覺不悅,他皺起眉頭:“你難道是想在本宮眼皮底下,讓人去搜本宮正妃的屋子麽?”


    “太子殿下,這件事情也是清妃娘娘的意思,”這時候那侍衛中一個也走了過來,他雖低著頭,可語氣十分傲慢:“清妃娘娘的意思,指不準就是皇上意思,太子殿下不會連皇上意思,都不考慮了吧。”


    那人一開口,江如鳶便覺得熟悉。她感覺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聽過這聲音,她蹙著眉頭,仔細盯著那人打量。


    他低頭側著身體,江如鳶這麽一看,又感覺似乎不是熟識之人。


    正疑惑著,就看見那人微微抬起頭,她突然像被雷擊了一般,記起了那人。


    那不正是檀紅小閣中的小廝麽!


    江如鳶眼神一冷,她見淩嘉傲已經要發怒了,她趕緊下去攔住了他,道:“既然是清妃娘娘意思,那過來看看倒也無妨。”


    “你……”淩嘉傲偏過頭看她,江如鳶隻是暗暗搖頭。


    他不知她葫蘆裏在賣什麽藥,但他相信她,於是隻好壓下怒火,不做他言。


    明籬茵見他們二人如此親密,心中就像是被生生插進了一根刺,她雙手死死握拳,接著對那侍衛使了個眼色。


    她以為他們的交流十分隱蔽,不想卻盡數都落入了江如鳶眼中。


    江如鳶趁著他們不備,就將自己的發現悄聲道了出來,淩嘉傲默默聽著,他沒什麽表示,隻是神色逐漸深沉起來。


    江如鳶屋中擺設十分簡單,侍衛們進去的時候,都十分疑惑,還以為自己走進了哪個丫鬟的房間。


    明籬茵站在外頭守著,她時不時便會看一眼淩嘉傲。


    淩嘉傲卻從沒正眼看她,她眼中升起一絲陰霾,不禁想起了江柔依之前的話。


    她說隻有有了地位和本事才能栓住自己想要的人,從前她比江如鳶有本事,所以才能接管王府諸事,如今這廢物突然變得如此能幹,自然也就把自己風頭壓了下去。


    不過,她還沒輸……


    想著,她悄悄挪著步子,往柳珠的房間去了。


    她買通了廚房的丫鬟,打聽了這屋子的構造,和裏頭的屋子是誰居住的。


    宮中傳話出來的說,那個柳珠被人救了出來。她弟弟已經死了,這世上唯一能救她的,也隻能是這江如鳶了。


    所以這一次搜查縱火犯是假,找出柳珠所在才是真的。


    明籬茵最恨的便是那丫頭,江如鳶大小也算是個小姐,可那柳珠一個賤婢,也敢三番兩次踩到自己頭上來,讓她怎麽能忍!


    如今有確切的消息,說那人藏在江如鳶這裏。


    等人一找到,她自會讓那柳珠說出一些“內幕”來,到時候就看是她江如鳶巧言善辯,還是清妃在皇上耳邊吹的枕頭風更厲害了。


    明籬茵越想越得意,她腳步不有加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留住從前的房間之前,故作驚訝的喊道:“誒,那是什麽!”


    她的原意是吸引人過來看,不想她話音落下,她手指的角落,竟然真的傳出來一陣淺淺的呻吟!


    侍衛們聽見這話,立刻蜂擁出來,他們迅速圍了過去,將那個角落圍得水泄不通。


    江如鳶也被那裏的動靜吸引了過去,誰知她正想過去看的時候,那些侍衛竟然一下子散開!


    她的腳步被其中一個侍衛的長劍逼停,她不滿的看著胸口那泛著寒光的長劍:“你要做什麽。”


    “大膽江如鳶,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認罪!”


    “什麽人證!”江如鳶昂起頭,毫不畏懼。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侍衛說罷,偏過身子,江如鳶一眼便看見那被從角落抓出來的人,竟然是柳珠。


    她見到柳珠的一瞬,是止不住的驚訝。


    江如鳶其實早就料到了清妃會拿柳珠做文章,於是一早就讓榕生帶著她,在地牢住下了。


    明籬茵好容易從那裏出來,是決計不會再去的。


    她本以為這樣已經足夠安全了,可柳珠為何竟然還會出現在這裏!


    明籬茵遠遠看著江如鳶驚訝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她緩緩踱步過去,冷笑道:“江如鳶,枉爺還如此維護你,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麽事情!”


    說罷,她給那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就一把拽著柳珠的頭發,將她拎了起來,一直拖著到了江如鳶麵前。


    江如鳶見柳珠臉色蒼白,心中有些不舍:“不過是一個丫鬟,也值得你們如此大動幹戈,但凡事長了眼睛的都能知道她身子不大好,你們難道是想說,這樣一個病人是縱火犯?”


    “弱者人僅僅是一個侍女,微臣等自然不敢定太子妃的罪,不過此人若是娘娘您的貼身婢女便不一樣了。”那侍衛說罷,生生拽著柳珠的頭,將她拖了起來。


    柳珠支撐不住,虛弱的呻吟了一聲,那人便立刻從她身後踹了她一腳,讓她不得不挺直腰板。


    淩嘉傲見此情形,想上前之時,一人卻在他身後悄悄拉住了他。


    而江如鳶沒有注意身後的狀況,她忍住發怒的衝動,上前一步扣住那侍衛手腕上的脈門:“這裏可是王府,不是你一個侍衛可以撒野的地方。”


    她聲音極其低沉,與平日的語氣全然不同,仿若是來自地獄的淺吟。


    那侍衛也不由得一愣,他直直與江如鳶對視,直到看見她眼中的疑慮之時,才猛的反應過來,鬆開了手,連退了幾步。


    江如鳶見他這般模樣,心下了然。她方才本就是有意試探,那侍衛還真是沒讓她失望。


    “這位兄台,你不是侍衛罷。”江如鳶見他退縮,便立刻上前一步,逼迫他不能逃避。


    綠銀一直在一旁站著,見到江如鳶上前去,她連忙追過去,替她將柳珠扶住。


    侍衛被江如鳶如此逼問,躲閃不得,便幹脆梗著脖子,生硬的說道:“太子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去看看兵部的造名冊上,有沒有微臣的名字。”


    江如鳶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他不敢再多說,害怕露了餡。


    明籬茵見狀便立刻上去:“江如鳶!現在說的是你的包庇罪犯一事,你現在扯其他的做什麽!”


    “這事又與你何幹!”江如鳶隻淡淡道了一句,便一把將她推開。


    不想明籬茵卻不買賬,她反手抓住江如鳶的手,接著她看了那侍衛一眼,侍衛立即反應過來,大聲道:“太子妃娘娘,你現在說其他的也救不了您!這一切也隻待我問那反賊兩句便知!”


    說罷,他繞開江如鳶,一把拽起柳珠:“你自己說,你為何會在這裏!”


    柳珠十分虛弱,她吃力的張開眼睛,看著那侍衛。那侍衛無聲的做了一個口型,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良久,才道:“是,是有人將小人,藏在府中的。”


    說著,她的眼神不由轉向了一旁的江如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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