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冉雲淡風輕的語氣,並不是釋然,也不是鬆散,反而更像是一種……嘲弄!


    一時間,顧汐想不到其他的詞語來形容。


    對方漫不經心的話語中流露的,就是濃濃的踐踏和鄙夷,甚至還帶了那麽一絲的小欣喜!


    恍若顧欣悅就是該死一般。


    顧汐看著她的視線發僵,臉色也瞬間沉了,但不等她開口,蔣冉的聲音又傳進了耳畔。


    “不過,顧女士是你母親的事情,之前……好像也沒聽說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顧小姐的身上,也藏匿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話音未落,傅柏琛大掌狠力的一把禁錮住蔣冉的纖腰,沒有曖昧的清欲,也沒有撩撥的溫柔,有的隻是粗暴的狠戾,仿佛要將她扼殺般!


    男人陰鷙的視線像璀璨的激光,瞬間能將她燃燒,但傅柏琛越是這樣,蔣冉越來氣!


    憑什麽,所有的男人都要維護著顧汐嗎?


    “顧小姐,不妨趁著這個機會,說來聽聽啊!”蔣冉故意再度開口,譏諷的意味已經很濃了。


    季洺止再也按耐不住,冷然的目光像要殺人般掃向了蔣冉,壓低聲冷道,“說夠了嗎?這裏不歡迎你,說夠了就滾!”


    蔣冉微怔,在她的印象中,季洺止曆來都是溫文爾雅的,不管任何時候,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從容不迫,冷靜自然,深沉的城府讓人敬佩!


    但不知為何,在觸及到顧汐的時候,他的處理方法,果斷狠戾,衝動的猶如個毛頭小子。


    腰間大力狠狠鉗製,蔣冉有種要被傅柏琛生生掐斷虐殺的感覺,心裏的怒意更甚,幾乎不要命的還補了句,“季總在這裏的身份,是死者家屬呢?還是賓客?”


    季洺止咬牙,“什麽意思?”


    “如果是家屬,那季總和顧小姐難道開始交往了?”


    蔣冉又皺了下眉,故意提高了幾分音量,“不對,不是開始交往,而是舊情複燃,你們兩人本來就是前任的關係呀!”


    “嗬!”


    季洺止冷笑出聲,旋即,長臂一撈直接將顧汐纖弱的身體拉入了懷中,猛地觸及男人強硬的胸膛,顧汐絲毫不提防,等反應過來時,耳邊也傳來了男人低冷的嗓音——


    “開始交往又怎樣?舊情複燃又如何?反正傅董都早已移情別戀,和蔣總恩愛歡好,又何須介懷我們呢?”


    一句話,極好的諷刺了傅柏琛和蔣冉的結合,也反擊了蔣冉剛剛的言語。


    但很明顯,傅柏琛對於他這種將自己和蔣冉湊在一起的言語,十分不爽!


    俊逸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場麵一時很尷尬,母親的葬禮,顧汐哪有心情理會蔣冉,她落寞的歎了口氣,就道,“傅董和蔣總能來吊唁的這份心,我收到了,今天很忙,就不款待了,二位請回吧!”


    逐客令已下,蔣冉也沒了再繼續逗留的意思,更何況,傅柏琛狠狠箍著她纖腰的大手,力道大的也讓她受不了!


    “那顧小姐節哀了!”


    扔下一句話,蔣冉快速轉身,傅柏琛卻在離去前,目光深許的睇了她一眼,無奈的邁步離去。


    一場葬禮,顧汐隻覺得渾渾噩噩,她一直佇立一旁,默默的接受旁人的關切和噓寒問暖,看著眾人在送母親最後一程,她卻隻覺得,心裏像被一團棉絮添滿,道不出的疾苦,心痛卻在彌漫。


    好不容易葬禮結束了,顧欣悅的遺體也接受了火化,她親手拾撿的骨灰,盛裝在骨灰盒裏,被她緊緊的抱在懷中。


    墓地那邊早已準備好,和顧汐父親合葬。


    但她卻遲遲沒有啟程,隻是一個人,坐在靈堂裏,注視著母親的遺像,沒有表情,也沒有眼淚。


    季洺止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下,一直默默的在遠處陪同著。


    但不知多久,顧汐緩緩的站起身,將骨灰盒放在一邊,走過來,看著他說,“洺止,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但現在,能讓我一個人靜會兒嗎?”


    “顧汐……”


    他開了口,輕輕的喚著她,也是欲言又止。


    這個時候,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又能說什麽?


    到最後,季洺止也執拗不過,隻好落寞的低低頭,道了句,“好!”


    最終,他也沒有真的離開。


    隻是從靈堂出來,上了自己的座駕,季洺止點了支煙,蕭拓的視線卻注意到靈堂外的一抹高大身影。


    傅柏琛依著走廊柱子一直站立著,一動不動,宛如一尊石膏像,目光寡薄的不知道注視著那裏。


    良久,他似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順從自己的心,邁步進了靈堂。


    遠遠地,她的身影就在眼前縈繞,跪坐在地上,麵前是母親的遺像和骨灰盒,低微的猶如塵埃,滿目皆是悲涼孤寂,猶如殘破的布娃娃,脆弱的經不起任何一點風力,便不經意間消失遠去。


    他緊緊的攥緊了拳頭,轉瞬間,一顆心,碎了一地。


    其實,從他邁步進靈堂的一瞬間,顧汐就從地板的反射光影裏,看到了他的身影。


    這麽多年的相處,她還能認不出他來嗎?


    隻是,她不想動。


    也不想去打破。


    更不希望他上前。


    因為不管是自己起身,還是他上前,最終的結果,隻是不歡而散。


    她不會再以任何心情,任何緣由再和他共處一室了,或許,這就是唯一的一次機會了吧!


    顧汐注視著母親的遺像苦笑,看吧,都到了這個時候,她滿心裏想的,還都是他……


    她就是這樣沒出息,所以當年父親才會覺得她無藥可救,早早的撒手人寰,現在母親也覺得她執迷不悟,離她而去了!


    想著想著,淚水還是沒能撐住,瞬間湮沒了眼眶,一顆顆滑落,悄然無聲。


    如果時間可以重新來過該有多好。


    那樣,她寧願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她睜開眼回到十多年前。


    就可以更改很多事情,比如,首先要做的,就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再愛上他!


    腦海裏思緒沉沉,但最終也抵不過身體的極限,她在不經意間翩然倒下,眼睛一閉,失去了意識。


    傅柏琛正將煙拿出,放在唇邊,聽到‘噗通’一聲快速抬眸,扔下了手上的煙,大步朝著她跑去。


    抱起地上不省人事的顧汐,深眸猛然一緊,“顧汐!”


    季洺止幾乎也在同一時間,推門進了靈堂,入目的,卻是他焦急的抱著她,緊張的神情,慌亂的眸光,不可掩飾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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