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以後,靳司年你這個大騙子,你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麽?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要放棄生命?”


    靳司年的眉頭皺得很深,他一如既往恢複了平靜。


    “因為我看到了,凶手是你,是你啊靳司年,我的好小叔,你騙我騙得好慘啊。”


    “我沒有騙你,七七。”靳司年平靜了一秒的表情重新陷入了痛苦之中,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靳初七是因為他才放棄希望的,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喚醒了她,一直沾沾自喜……


    “你知道我為什麽又活了嗎?因為我要報仇啊,我隻有殺了你我才能為我死去的父母報仇,靳司年,你知道嗎,你該死。”


    “是!我該死!”靳司年也紅了眼睛:“那你為什麽不殺死我,你殺死我啊!”


    七七,我這麽努力地保護你,這麽費盡心思想讓你開心,這麽多年了,到頭來我還不如你一個橫空而降的哥哥。


    “你別以為我做不到,靳司年,你別得意,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血債血償!”


    “七七,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我真的從來都沒有騙過你,我發誓。”靳司年的眼眶微微地紅了。


    靳初七分明看見幾滴清澈的淚珠,一瞬間又很快消失在眼角。


    “你沒有騙過我?嗬。”靳初七冷笑。


    “你騙我我是孤兒,騙我你不知道我的身份,騙我待在你身邊這麽久,讓我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讓我背負著罪惡苟且偷生,你安的什麽心啊靳司年。”


    “七七,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遇到你的時候你真的就是一個孤兒,後來我確實是查到了一些事,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這麽痛苦。”靳司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能解釋地清這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


    “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靳司年,你是不是還想說你不是殺人凶手?”


    靳司年沉默了幾秒,臉色沉重地回答:“是的。”


    “你夠了靳司年!”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靳初七換上一張冷酷的臉,她從來沒想到自己冷酷起來也會是這樣的無情。


    “七七,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


    “靳司年,我的愛是不是太廉價了?會給你這種錯覺讓你以為你這沒一句話就可以讓我放下所有的防備?”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他做到了,她不可能對他的話毫無免疫力,如果真的是這樣,她也不會沒有下手,可是她告訴自己,不能妥協,不能退讓,他們之間再也沒有未來了。


    “七七,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想?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讓她幸福啊,他怎麽可能會舍得傷害她?


    “靳司年,你這個大騙子,你大騙子。”眼淚從順著眼角流出來,靳初七知道,如果現在自己的眼前有一麵鏡子,她一定會看到那個特別滑稽的自己,諷刺無比。


    “七七,不鬧了好不好,難道這麽多天,這麽多年,你還感受不到我的心嗎?你把刀放下,我們就當作今晚的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哈哈。”靳初七不可思議地笑出聲來,到這個時候靳司年還把他當小孩子哄呢?她倒真的想把今天的事情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可能嗎?


    眼看著一把刀橫在自己的麵前就要落下去,靳司年可能會沒有感覺嗎?而她可能會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嗎?


    “靳司年,這兒多年了,你就是當作那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對麽?”


    靳司年的臉一僵:“七七,是席城讓你來殺我的麽?”你的好哥哥,到底對你說了什麽,讓你可以對我痛下殺手。


    “不,是我自己,靳司年,是我自己想要親手殺了你,靳司年,你該為你做過的事情負責。”


    “我沒有,七七,我一直在贖罪。”靳司年的表情在向靳初七傳達著她很痛苦的信號。


    可是那又怎樣?這個世界,又有誰比誰更好過?難道靳初七就不痛苦嗎?她痛苦啊,她比誰都痛苦,可是她能怎麽辦?到頭來還不是自己折磨自己?


    “你覺得你贖得完嗎?兩條人命,你以命抵命都還不了你知道嗎?靳司年,你怎麽下得去手。”


    “靳司年,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我在你們家這麽不受待見了,並不是因為我是你的養女這個身份,而是比養女更加低賤,靳司年,你到底把我至於了什麽樣的境地?你覺得這樣很快樂是嗎?”


    “七七,你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你明知道我不是的。


    “把我養在你的家裏,你肯定無數次都在心裏嘲笑我吧?嘲笑我這個恬不知恥的人,如今還頂著你們靳家的姓氏,現在你還要我在你們靳家苟延殘喘,你讓我怎麽對得起我死去的爸媽?”


    “七七,你冷靜一點好嗎?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能因為單聽席城的片麵之詞就否定了我為你做過的一切啊。”


    “片麵之詞?嗬。”靳初七冷笑,剛才靳司年冷酷的聲音還停留在她的腦子裏:“靳司年,你真的以為我是傻子嗎?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看不到嗎?你到底有多冷血無情你以為你真的掩飾地了嗎?”


    “夠了,你不要用這副眼神看著我,我覺得惡心。”靳初七受不了靳司年那雙會說謊的眼睛,她會真的都相信的。


    “靳司年,你別天真了,你以為我們還回得去嗎?你以為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嗎?回不去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被你騙了,我們之間已經完了!”


    靳司年憔悴的臉上蒼白無血色,他用顫抖的聲音向靳初七確認:“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靳司年,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原諒你,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跟你有瓜葛!”


    “好。”靳司年的身體僵硬了好幾秒,才突然鬆開了似的。


    “七七,你變了,變得好陌生,變得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靳初七了。“如意料中一般,靳司年揚長而去,也不再去理會靳初七受傷的眼神。


    在那段挫骨揚灰的歲月裏,最痛的,一定是這一次,靳司年眼底的慘淡,一覽無遺。


    靳初七癱倒在地,手上的水果刀應聲落地。


    無力感,崩潰感一齊襲來。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靳初七聽見樓下的門用力摔過的聲音,空氣中有什麽仿佛被摔碎了,破碎了一地。


    那道摔門聲從此也成了靳初七心裏的那道烙印,


    她知道這一次,靳司年是真的受傷了。


    靳初七慢慢地平躺在地上,任留眼淚肆意。


    她幾乎想象不出來,自己怎麽會拿著那麽鋒利的水果刀站在靳司年的麵前,自己是怎麽在靳司年的麵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的。


    她以為自己會好受,以為她看見靳司年痛苦的樣子自己會好受,甚至天真地以為,自己說出口之後就真的可以和一切徹底了斷了。


    多麽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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