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混亂,交織著痛苦和喜悅,交織著興奮和慌張。


    窗外似乎打起了雷,閃電一閃,照亮了靳司年的臉,他睡得很沉,但是他沒有打呼嚕的習慣,如果仔細去聽,隻會聽到輕微的呼吸聲,靳初七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閃電打在靳初七的臉上,那一瞬間,靳初七打了個寒顫,邁出的腳一用力,撞上了床腳,靳初七一個踉蹌倒在床邊,手上的刀不知道割到了什麽。


    巨大的疼痛襲來,靳初七一驚,慌亂地站起來,吃痛地抽回自己的腳。


    靳初七的心裏充滿了恐懼,她閉上眼睛,等著接下來的懲罰,可是時間過去了好一會了,沒有一絲的動靜。


    靳初七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再睜開眼睛,床上的靳司年沒有醒來,也沒有意料中的憤怒。


    隻有外麵的雨淅淅瀝瀝下著的聲音。


    他沒有醒過來?自己還沒有暴露?


    這兩個念頭在腦子裏升起之後,靳初七重新握緊了手中的水果刀,重新一步一步地靠近床上的人。


    靳司年,今晚,就是我們最後的了斷了。


    靳司年,再見。


    靳初七舉起了水果刀,閃電一閃而過照在鋒利的刀鋒上,閃著瘮人的寒光。


    靳初七逼自己,靳初七,不要再猶豫了,這是你最好的機會,靳初七,拜托你,不要再猶豫了。


    刀沒有落在靳司年的身上,就這麽直直地橫在他的上方,靳初七疲憊不堪,可是她下不了手,她沒有辦法真的親手殺了靳司年,她做不到。


    內心有個聲音在告訴她,殺了他,你就可以為自己父母報仇了,可是又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殺他。


    他殺了你的父母,他還想利用你!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傷害過我!


    靳初七還是不願意相信,那雙眼睛會騙人,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靳司年對她真的一絲感情都沒有。


    不可以,不可以!雙手抑製不住地顫抖,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了刀鋒上。


    靳初七頹廢地垂下雙手。


    終究,她還是敗了,她下不了手,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親手殺了靳司年,她可以安慰自己她怕死,怕坐牢,可是她騙不了自己對靳司年的感情。


    可恥又難以抗拒的感情。


    眼神悄無聲息地流下來,靳初七知道自己無法再做最後的掙紮了,不管她在怎麽努力,都不可能再對他舉起鋒利的水果刀了。


    現在的她竟然開始暗暗後怕,如果這一刀下去,會是怎麽樣的不堪設想的結果。


    她怎麽能看著自己最愛的人死在自己的懷裏,死在自己的刀下。


    “我愛你。”一個聲音劃破了黑夜。


    靳初七愣了一下,巨大的羞恥感撲麵而來,她慌亂地後退兩步,手不自覺地抬起,一陣疼痛襲來,靳初七倒吸了一口冷氣,才發現鋒利的刀已經割破了她的手,鮮血汩汩直流。


    靳司年“啪”的一聲打開了燈,他看到了那一抹刺眼的鮮紅,心裏一陣疼痛。


    “七七!”靳司年迅速站起來,想往靳初七的身邊靠近。


    “不要過來。”靳初七一咬牙,把刀橫在了自己的麵前。


    “七七,不要。”靳司年一驚,身體僵硬地定在原地。


    “七七,不要這樣,我們把刀放下好嗎?”靳司年滿眼的痛心看著靳初七紅了眼。


    “你不要過來!”靳初七把刀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靳司年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急忙說:“好好好,我不過去,我不過去,你別激動好不好。”


    “靳司年,你是不是早就醒了。”靳初七厲聲質問,眼尖的她已經發現了靳司年手上的血印,一定是被自己剛剛的那一下不小心劃傷的。


    可是他沒有拆穿她,忍著痛是想看她的笑話嗎?看她是不是下不了手,這樣他很得意麽?覺得自己贏了是麽?


    靳司年沉默不語。


    睡夢中的他被一陣疼痛驚醒,他以為家裏進了賊,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透過微微的喘息聲,靳司年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他知道一定是席城對靳初七說了什麽,靳初七這是想要對他下手?痛心與難過之下,靳司年還是選擇了等待,等靳初七會不會真的動手,等靳初七會不會通過他的試探。他甚至想,如果今天這條命丟在靳初七的手裏,那也值了,就算是自己欠靳初七的,拿一條命來還了。


    可是靳初七沒有,聽到靳初七輕輕的歎息聲的時候,靳司年幾乎就要欣喜若狂,他知道靳初七妥協了,向她自己妥協了,她不會真的對他下手的,她不會真的要殺了他的。


    她是愛他的!


    “有意思麽靳司年?”靳初七笑得慘淡,手上的鮮血,觸目驚心。


    “七七,別鬧,你受傷了,有什麽事先止了血再說好不好七七?”


    靳司年輕聲哄道。


    “你夠了靳司年,你不要再假惺惺了。”暴露了自己之後,靳初七對自己和靳司年就徹底不抱任何希望了,她知道,今天過後,他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了,靳司年對她會有了警惕,甚至是有了埋怨,他說不定會把自己趕出靳家,那不可正好嗎?嗬嗬。


    “七七!”靳司年看著血一滴一滴往下流,他的眼裏除了心疼還有責備。


    七七,哪怕是我再怎麽對不起你,你也要懂得好好愛護自己呀。


    “靳司年,你是要看我笑話的對麽?怎麽?現在你贏了,很開心吧?”


    靳司年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他不能相信這些話會從靳初七的口中說出,他不能相信,這是靳初七一直藏在心裏的話?


    他們之間,什麽時候開始是這種關係了?比誰用情更深?認真的就是輸?


    “七七,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靳司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愛我!”靳初七的聲音變得嘶啞起來,那聲線仿佛要撕裂了一般。


    窗外響起一記悶雷,靳初七的臉漲得通紅。一副被你發現是我輸了,豁出去了的表情。


    “七七,你怎麽能這麽對我?你在醫院的那十天,是誰在寸步不離地照顧你?是席城嗎?是你的那個好哥哥嗎?他天天都在忙自己公司的事情,那個人是我啊,七七。”靳司年也開始聲嘶力竭。


    他受不了靳初七這麽跟他說話,受不了靳初七懷疑他對她的感情。


    “那又怎樣,你害死了我的父母,當年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有想過我嗎?!”


    果然,席城還是告訴你了,他什麽都告訴你了,他在你心裏種下了仇恨的種子,“七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這麽衝動好不好。”靳司年的語氣軟了下來。


    但是在靳初七的眼裏,那分明是被拆穿之後的狼狽和無地自容。


    靳司年,你還想狡辯什麽。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靳初七幽幽地開口,眼裏滿是絕望,靳司年打了個寒顫,這樣的靳初七,一下子讓他回到了五年前,暗無天日的那幾天。


    “七七,我一時半會跟你解釋不清楚,你給我機會好不好,以後我會慢慢跟你解釋的。”靳司年邊說著邊慢慢地靠近靳初七。


    “別動。”靳初七的刀子直接架在了脖子上,靳司年立刻停下步伐,手上保留著一個動作,他小心翼翼地對靳初七說:“好,好,我不動,你把刀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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