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別墅麵前,雖然隻有一扇門的距離,季深卻覺得自己離靳初七越來越遠了,他們之間,究竟還是隔了個靳司年。


    多麽可笑,難道他現在要敲門進去,自討苦吃嗎?還是自找諷刺或者看著他們恩愛的一麵假裝若無其事?


    他到底是有多天真才會還抱有幻想?靳初七明明已經表現得很清楚了,是自己真的看不出來還是自欺欺人?


    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他有聽到靳初七的笑聲,這種毫無束縛感的笑聲,季深已經還久沒有從靳初七的嘴裏聽到過了,或許,隻有在他麵前,她才能笑得這麽開心吧。


    季深仿佛看到了屋內其樂融融的景象。是啊,靳子宸本來就是靳司年的孩子,即使自己跟靳子宸再親,他對靳子宸再好,靳子宸都不會覺得他的身上有父親的感覺。


    爸爸媽媽兒子,一家三口,多麽溫馨的畫麵,自己才是那個多餘的人吧,還妄想代替靳司年的位置,想想還真是妄想。靳初七的心裏從來都不是他麵,也不可能會是他,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讓季深感覺更絕望的是,甚至有好幾次,季深看見靳初七、靳司年和靳子宸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看起來很和諧,很美好,像極了一家人。


    那個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成功的第三者,所以靳司年的話在他聽來才像是嘲諷,像是一個勝利者在炫耀。


    季深強忍著內心要爆發出來的情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裏頭傳來盛安然愉快的語氣:“喲,季深大少爺,想開了?”季深知道盛安然在指什麽。上次盛安然摔掉自己的酒瓶子,自己賭氣走掉,盛安然肯定以為自己生氣了。因為盛安然不主動找季深,季深也拉不下麵子。


    他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隻有在靳初七麵前,他才會這麽毫無原則,一次又一次地自找苦吃。


    季深知道盛安然以為自己憋不住了,想找她道歉,但是他並不想解釋什麽,他覺得自己太疲憊了。


    “出來。”季深隻是淡淡地說,語氣卻散發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


    “好的。”盛安然連忙收起小臉,滿口答應,然後興奮地去換衣服。她知道其實不管她穿多好看的衣服,化多美的妝,季深都不會認真看的,他的眼裏隻有靳初七,但是她還是願意,還是要去化,女為己悅者容。


    終有一天他會看到的。


    屋內還在玩鬧的靳初七,並沒有聽到門外車輛啟動的聲音,她不知道,就在剛剛,隔著一扇門的距離,有一顆心,為她而支離破碎。


    但是如果她知道,她也不會太過難過,因為她會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心碎了就可以放手了,不會一直這麽糾纏著他。


    “喲,季深,你是來找我道歉的嗎?”季深沒等多久,盛安然就出現在了季深的麵前,她努力用聽起來比較輕鬆的語氣調侃季深。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在接到季深電話的那一刻,她的心髒都要蹦出來了。


    所以在換完衣服後她還在床上跳了兩跳來發泄自己的興奮。


    “你什麽時候這麽幽默了?”季深歎了口氣,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心情開玩笑。


    “喲,怎麽啦,傷還沒療好呀?”


    季深無奈地搖搖頭:“剛療好,又添新傷。”


    盛安然變了變,突然明白了過來,看來他又被靳初七刺激到了。


    “這次是因為什麽?”盛安然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角色就是一個傾聽者,也應該隻能是一個傾聽者。


    “今天她生日。”


    “真的嗎?那你怎麽不去給她過生日,反倒跑到我這來了?”盛安然不解。


    “蛋糕被我丟了。”服務員端上酒杯,季深一把打開酒瓶,倒了一大杯烈酒,往嘴裏灌了一大口。


    “為什麽。”盛安然隱隱覺得今天的季深比之前的狀態還要不好。


    “因為有人給她買蛋糕了。”季深深呼了一口氣,又灌了一大口酒。


    盛安然皺眉,難道他是一直都有這種借酒消愁的習慣嗎?還是因為靳初七才有。


    最難過的事情不是你不愛我,而是我把你捧在手心裏,像是自己最珍視的一件寶物,你卻為了別人糟蹋自己,甚至在別人眼裏一文不值。


    “季深。”盛安然握住了季深的酒杯。


    季深苦笑,眼光留在盛安然握著酒杯的手上:“怎麽,安然,你還想再摔我的酒杯嗎?”


    “不。”盛安然搖搖頭:“你現在很難過是嗎?”


    “嗯。”季深點點頭,眼皮也垂了下來,臉上的神情無比黯淡,讓盛安然看了一陣心疼。


    “那你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嗎?”盛安然在季深的頭上敲了一記,把酒杯挪到她的麵前。“你就隻會這麽一種發泄方式嗎?酗酒真的不像你的風格呀。”


    “呃?”季深被敲懵了。不知道為什麽,他願意在最難過地時候找盛安然,並且向她傾訴,可能是因為她願意傾聽,而自己除了他和靳初七之外,再也沒有可以掏心窩的女性朋友了吧。


    “傻呀你。”盛安然嗔怪:“走,姐姐帶你去玩刺激的。”


    “什麽?”季深還沒反應過來,右手就被盛安然拉住了,並且整個人被她拉著走到大街上。那一刻,季深,沒有拒絕。


    其實他自己心裏可能不知道,自己對盛安然的感情已經悄悄發生了變化。但是他一直都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承認,因為他愛靳初七,奮不顧身用了一整個青春去愛。


    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執念,也許是因為不甘,他總是覺得靳初七應該是屬於自己的,自己付出了那麽多靳初七一定會感動的,或者是他並沒有不如靳司年。


    年少的歡喜總是那麽容易讓人沉迷,也讓他丟了自己。


    或許經過一次次的打擊,他對靳初七的感情已經沒有那麽炙熱了,可是他覺得,這是自己愛了那麽久的一個女人,為什麽說放棄就可以放棄了,這並不是他季深的作風。


    或許這意味著:認輸?


    又或許,他真的以為自己除了靳初七再也愛不上別的女人了,但是,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知道,他以為的深情隻是他自以為。


    當他真的願意直視自己的時候,或許他就能明白自己對靳初七的感情,已經不是愛,而是執念,不管這段感情他付出了多少,曾經有多深刻。


    也隻有那個時候他才能真正地去接納另一個人取代靳初七的位置。


    也是到後來,盛安然才知道,原來自己那接近沒有希望的期待會成真,原來自己的堅持真的可以有成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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