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冷著了?”等白瑾柔退下之後,淩舜華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


    在環顧了左右,確定沒有其他人之時,佩玖蘭帶著狐疑的目光看著淩舜華。


    “看什麽看?”淩舜華有些不自在,口氣生硬,“朕問的就是你。”


    “臣妾還以為皇上已經厲害的能通鬼神了。”佩玖蘭裝模作樣的拍拍胸口,“沒什麽大毛病,讓皇上失望了。”


    淩舜華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扯了下佩玖蘭身上的裘絨,“以己之身,拖彼下水,這就是你的能耐?”


    “臣妾不知道皇上說什麽。”


    “不知道?”


    淩舜華微微收緊了手上的力道,可佩玖蘭依舊穩如泰山的坐在原處,“你受了冷,竟還要為了跟柔妃置氣,把殿中弄得這般寒涼?”


    “臣妾說了,窮。”


    “昨晚不是很大方的四處散銀子?”


    “就是昨晚散完了,今日才沒銀置炭。”


    “佩玖蘭,你還準備跟朕玩心眼?”


    “臣妾不敢,臣妾一向都是惡毒的婦人,喜歡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皇上第一天才認識臣妾嗎?”


    早就知道這樣的花招瞞不過淩舜華,佩玖蘭也沒打算瞞他,既然他這麽說,自己承認不承認,又有什麽關係。


    “你!”


    記憶中的佩玖蘭,對自己一向謙卑有禮,何時變得這樣張牙舞爪,活像一隻小豹子。


    “皇上,地籠運到了。”李尚榮適當的出現,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全部給皇後搬進殿中。”


    “皇上是要烤死臣妾?還是要臣妾中暑之後,再去殿外消暑?”


    佩玖蘭秀眉微微蹙了一下,地籠不比炭盆,很大,其中的炭也很耐燃,以往這殿中,最多燃兩三個便可以了。


    十個地籠同時擺放在殿內,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景象,佩玖蘭偷偷咽了下口水,不知道會不會中暑。


    “皇後多慮了,朕也有些畏寒。”淩舜華言外之意就是,我也在這裏,陪著你烤。


    轉眼間地籠已經被擺放在殿中的各個角落,屋子裏頓時便感到一陣暖氣襲來。


    半盞茶後,佩玖蘭脫掉了外麵的裘絨。


    一盞茶之後


    “皇後可是感覺到暖意了?”淩舜華悠然的視線朝已經在脫外袍的佩玖蘭看去。


    “單是皇上的這份心意,已經讓臣妾足夠溫暖。”佩玖蘭麵上淡定,心裏已經把淩舜華從頭到尾罵了一遍。


    “皇後不要顧及朕,該脫就脫。”


    淩舜華忽然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如此的正確,早知道這樣能讓佩玖蘭在自己麵前丟盔卸甲,脫衣服,那麽就該讓人抬二十個地籠進來。


    雖然殿內放了這麽多炭火,可是春朝和夏夜在佩玖蘭的教導下,深知這樣的氣體對人體是有害的。


    除了敞開的殿門,殿中各處的窗戶,都被打開一些來透氣,有些地方,甚至還放了些冰塊來壓製,簡直就像是夏天消暑那般。


    ‘脫你奶奶的腿。’


    佩玖蘭又在心中暗罵,這麽被烤下去,她遲早變幹屍,後羿當年射下了九個太陽,是不是也如自己現在這般的感受。


    都說女人比男人耐暑,怎麽看著淩舜華穩如泰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而她,已經強忍著不去脫下一件衣服了,再脫,就隻能剩下肚兜了。


    “娘娘,您要的冰鎮綠豆湯。”


    夏夜簡直沒有想到,她們會有這樣的一天。


    在寒冷的冬季,屋外的雪尚且沒有化全,她們卻在屋內喝著隻有在炎熱的夏季才會喝的冰鎮飲品。


    “不準喝。”在佩玖蘭伸手去接的時候,淩舜華厲聲阻止。


    “沒想到皇上竟痛恨臣妾到如此地步。”佩玖蘭揮揮手,讓夏夜把綠豆湯端走。


    “你受了涼,綠豆湯性寒,這天不宜飲用。”


    淩舜華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與她解釋,而關於這食物的特性,此時竟想不起來是聽誰說的。


    “李尚榮,讓人進來抬走幾個地籠,隻留三個足矣。”


    “是。”


    當守在外麵受著寒風瑟瑟的太監們走進殿中之時,一股撲麵而來的熱浪讓他們頓感舒適。


    這裏與外麵溫差實在是過大,讓人有種走進了夏天的錯覺。


    “現在有沒有感到舒適一些?”


    “勞皇上掛念,臣妾安好。”


    不知道淩舜華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不過把這些地籠都抬走,佩玖蘭的確感到舒服了許多。


    “你和蕭文走的很近?”


    淩舜華的話題轉的有些快,讓一直處在燥熱之中的佩玖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轉過頭,一雙清澈的水眸怔愣的望著他。


    隻是這一瞬間,淩舜華心中的某根弦,好似被人輕輕扯了一下,又彈開來,在他的心間蕩開一波水紋。


    “皇上說什麽?”


    “朕問你與蕭文是不是走的很近。”淩舜華略過心頭的這一抹異動,重新問道。


    “什麽叫近?”佩玖蘭反問。


    “比一般人相處的多。”淩舜華隻能這麽解釋。


    “沒有。”


    佩玖蘭說的是實話,就算跟蕭文關係再好,自從進了宮,兩人都要避嫌,見的次數也不算多。


    不過是近些日子,佩玖蘭連帶著被招惹的事情比較多,他多出了幾分力。


    “沒有?”


    淩舜華有些不悅的挑眉,昨晚蕭文還在暗中幫佩玖蘭的忙,她竟然騙自己說沒有。


    “是沒有。”


    佩玖蘭好像看穿了淩舜華的想法,“昨晚隻是蕭大俠幫臣妾了一個忙,男女有別,並不適合見麵。”


    “蕭大俠?”淩舜華聽著這個陌生的稱呼,他記得佩玖蘭總是稱蕭文他為文哥哥,“難道不是文哥哥?”


    “是。”佩玖蘭並不否認。


    佩玖蘭利落的承認這個親昵的稱呼,讓淩舜華頓感不快,說出的話竟然帶著不易察覺的酸氣,“你們的關係還真是親近。”


    “蕭大俠與臣妾哥哥是兄弟,從小對臣妾又照顧有加,一聲文哥哥他自是當得。


    隻不過自從入宮,身份處境不同,臣妾與蕭大俠各有自己的生活,並不怎麽見麵。”


    佩玖蘭看著淩舜華的眼中,帶著一閃而過的譏諷,“皇上莫不是認為臣妾與蕭大俠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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