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看向胡母,微微頷首:


    “王女士您好。我有幾個問題請問您。您的兒子胡俊偉先生曾經說,他向您承認是同性戀,是您堅持要兒子結婚生孩子,說隻要結婚生了孩子,您和他的父親就不會管他性取向的事兒。有沒有這回事兒?”杜蘅問道。


    “沒有,絕對沒有,你胡說八道。”胡母矢口否認。


    “您知道您兒子性取向的問題嗎?”杜蘅道。


    “我兒子性取向沒問題。是你們汙蔑他,就是你們這些律師使壞說他是同性戀,他是個好好的孩子,沒有那些有的沒的的事兒……你們不能血口噴人胡說……”胡母情緒失控,大喊著。


    杜蘅沉默,直到法官出言製止胡母的攻擊性語言。


    “還有一個問題。您說,您的兒子是經常出差工作是嗎?”


    “是啊。我兒子不回家都是出差去外地工作,你們就汙蔑他說是怎麽樣了……都是假的。”胡母急於證明。


    “法官,我的問題問完了。”杜蘅道。


    “我們提交的證據,有一份原告與被告聊天的微信截圖,被告聲稱很對不起原告;他說,他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不願意娶媳婦兒的,是母親要求他娶妻生子的。”


    “我們曾經提交過一份胡俊偉公司的同事的證詞,胡俊偉的崗位是技術崗位,做軟件開發工作,他通常不需要出差。公司的人事經理證實,近一年的時間裏,他出差的記錄僅有三次,每次不超過三天。很不幸,胡俊偉之前告訴他的母親和他的妻子,他經常出差都是謊言,並且有他的同性戀人在社交網站的記錄可以佐證。”


    胡母聞言愕然,顯然,原告方用確鑿的證明她的謊言;胡俊偉垂著頭,雙手拄著額頭,不敢去看母親。


    三日後,劉書榮拿到了離婚判決書,她的訴求基本都得到了支持:判決離婚,兒子胡天陽由劉書榮撫養;隻有撫養費的數額有所變動,他們要求的每月八千元撫養費變為了“胡俊偉支付撫養費每月六千元”。


    “我們主張的撫養費是稅前工資的四分之一,稅前工資比實際收入高很多的。我們的主張數額隻能算是訴訟策略。六千元的撫養費其實比較合理。這是日常的生活費用,如果因為孩子健康,教育等問題,有遠高於正常的支出,那麽,可以要求變更撫養費的支付標準,或者另外要求對方支付。”陳清穎解釋道。


    劉書榮表示明白,連連道謝。


    “一切結束了,明年,會有新的開始了!”陳清穎鼓勵著劉書榮。


    “會更好的。”劉書榮堅定的說,眼中,滿是希冀憧憬。


    “仿佛是從噩夢裏醒來,終於看到的是一個朗朗的晴天,是生活在陽光下,還可以想象,擁有不一樣的未來。”


    拿到離婚判決書,劉書榮細細看了兩遍,貼在自己的胸口,很是欣慰。


    “我原以為父母會抱怨我,原以為同事會議論紛紛會嘲笑我,這些都沒有發生。我的父母支持我的選擇,我的同事同情我的不幸,更重要的是,我能夠從錯誤的泥沼,醜陋邪惡的騙局中脫身。我的人生還是屬於自己的,我要生活的很好的……”


    這位名校畢業的語文教師身上恢複著往日的朝氣與生機,她滿滿的詩意,笑容格外燦爛。


    “我們辦理的離婚案件,原告拿到判決書的時候,鮮有哭泣不舍,念念不忘的,倒是大家都是解脫的快感,劫後餘生的慶幸。從錯誤中脫身,往往比獲得還要讓人感受到幸福。”


    案件結束,青龍幫三人組聚會,杜蘅別有深意的歸納總結道。


    “深有同感!”陳清穎附議。


    “一起努力,與有榮焉!”趙雯揚手,三人擊掌慶祝。


    ————


    年底,工作陸陸續續結束,一時半會兒不能完結的,也暫停下來,準備過年。


    街頭人越來越少,北京都不再堵車,越發是有年節的氣氛。陳清穎與父母約好去馬爾代夫度假,提前回家;趙雯將土土接回來,養在公寓裏,準備之後把土土“打包”回家。


    在寵物店寄養了一段時日,土土毛色越發的亮,身材越發圓潤了。土土很快適應了“新家”,歡快的在房間裏東奔西跑,上躥下跳,很是可愛。


    臨行前,趙雯與杜蘅牽著土土去溜圈。


    土土從一隻流浪狗漸漸習慣了拴上狗繩,跟著人去遛狗。沒有之前的怯生生小心翼翼的樣子,一路上也時不時的招惹著路上的“朋友”,衝著一隻吉娃娃嘶啞,被吉娃娃追著猛躥;看大金毛脾氣好就招惹大金毛,追著大金毛又聞又舔……


    走過小區花園的路口,土土突然汪汪汪的一陣猛叫,倒是教杜蘅和趙雯被嚇了一跳。


    “土土,你老實一點,別吼了,土土……”


    趙雯安撫土土。


    “兔子……兔子……”


    一個戴著帽子口罩一聲深藍運動服的男士拽著箱子一路小跑過來。


    土土看到來人,立馬連蹦帶躥的撲上去了。


    “你啊……”趙雯歎道。


    蘇思晨摘了口罩,又順手摘了帽子:


    “是啊,是啊……我們的戲拍完了,終於可以回家國家了。我這還沒有到家就遇到你們了,真是有緣分啊……”


    蘇思晨一邊說著,一邊俯身安撫著蹦蹦跳跳的土土。


    “兔子兔子好久不見,我一會兒給你買狗糧去……”


    “哦,是挺巧的……”趙雯隨口應了一聲。


    “我們拍戲時間特別緊張,因為趕時間節點,一天拍十幾個小時都是常事兒,顛倒黑白的日子都是正常的了。總想著跟你聯係也沒有時間和機會……”


    蘇思晨一連串的解釋著。


    趙雯倒是有些詫異:


    “你幹嘛要跟我解釋這個?有事兒找我麽?”


    蘇思晨忽的意識到自己失態,咬了咬嘴唇,又連連搖頭:


    “沒事兒啊……是想跟你聯係……”


    蘇思晨最後半句話很輕,說完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你的室友不是狗毛過敏麽?現在你在家裏養?”


    蘇思晨肉眼可見的是沒話找話說,以前那個沉默猶豫的人設早已崩塌。


    土土已經在衝著不遠處的另外一隻小土狗“舊友”蹦躂,杜蘅抓了狗繩去“成全”的感情了。


    “室友回家了,我回頭帶土土回媽媽家裏養……”趙雯道,側眼瞪了一眼過分識趣的杜蘅。


    杜蘅遙遙的一擺手。


    ————


    趙雯將一大袋狗糧和土土一起送到了蘇思晨家。


    蘇思晨正叫了保潔在做大掃除——太久沒有住人,屋子裏積了不少灰塵。沒辦法,趙雯隻能將土土暫時牽到了樓道“避難”。


    趙雯聽蘇思晨簡單的講述了後續的拍攝過程。


    “沈茉的專業能力還是很讚的。雖然她全程對我冷臉冷眼,一句話不多說。但是,隻要導演一聲開機,她進入狀態還是蠻快的,也很少有ng的……”


    即便是曾經對簿公堂,即便是兩個人並沒有言歸於好,但是,蘇思晨不吝嗇於對對方的好評。


    不過,這話也暗含著這個驕傲青年的自誇,不必ng,必然是有他的一份能力。


    “因為這一回的衝突,劇組都是想趕快趕工拍攝結束了事兒的……趕工趕得太厲害,劇組都疲憊不已,感覺是我連累了大家一樣。”蘇思晨道,略是有些鬱鬱。


    “事情到這個地步,並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的。你已經足夠的寬和,很配合的完成了你的工作。”趙雯鼓勵道。


    “嗯,我知道。這件事情,在業內,無論怎麽來說影響都不是很好。不過,我們後麵的拍攝完成的很好,用作品說話吧。拍過《關中紀事》的導演陳導找過我,約我年後見,去拍一個他的新片試鏡。我想去試試……”蘇思晨道。


    “那個電視劇我陸陸續續看過一些,是很嚴肅的正劇呀。你不拍偶像劇了?”趙雯道。


    “我想提升演技,做更專業的演員,不能一直拍偶像劇。其實就是沈茉,也蠻可惜的,她明明有演技,如果她花更多的心思在好好演戲上,肯定有很好的發展了,也不至於這麽大年紀還在拍偶像劇強行吃青春飯,沒有找到更好的出路了。”蘇思晨認真的說道。


    蘇思晨剛從大學畢業,初入社會,又在一個最浮躁的圈子裏工作,能這樣想,已經是很成熟周全了。隻是趙雯還是忍不住皺眉,斟酌想了想,問:


    “沈茉多大?”


    “27,28歲左右吧。沒太關注……”蘇思晨道。


    “原來雯姐在你心裏也是這麽大年紀了啊……”趙雯一臉灰。


    “不,不,當然不是……”蘇思晨連連擺手:“雯姐不一樣。雯姐是成熟幹練的女王範兒,不是青春靚麗的花瓶……哎呀不對,不是說雯姐不青春靚麗……其實是行業不同,評價標準不一樣了。總之,雯姐在我心裏最美麗,永遠青春正好……”


    蘇思晨越解釋越說不清,最後急的一隻手握住趙雯的手臂,篤定的說著,一定要趙雯相信。


    趙雯連忙點點頭回應,也不很理解蘇思晨何必這樣緊張在意。


    蘇思晨有些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有說您年紀大的意思……”


    “說也沒關係的,我本來就比你大五歲呢……保潔阿姨出來了哦,你屋子收拾好了,土土給你牽進去,我走了……”


    趙雯將狗繩塞給了蘇思晨,瀟灑的擺擺手離去。


    蘇思晨望著趙雯的背影,又懊惱,又有些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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