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明的豪宅裏,季佳熙情緒低落靠在沙發上。已經吃過晚飯,父親季朝明依舊外麵有應酬沒有回家吃飯。往時,季佳熙可能會去房間裏歇著,今天卻意外的一直坐在客廳裏。可是,她自顧自的關掉了電視,臉色不很好看。


    季母張嵐過來說話,季佳熙也是三言兩語把母親打發走,不願意說話。


    “佳佳有心事兒了……”保姆葛姨說道。“阿姨給煮的巧克力,喝點暖暖……”


    “謝謝葛姨。”季佳熙道,眼睛微微動了動,接過了熱巧克力,就著吸管小口小口吮吸著,葛姨還在旁邊嘮叨著別燙著,季佳熙聞所未聞。


    直到季朝明的車進來,季佳熙騰就站了起來,想衝出去,想了想又坐下。


    “爸爸……”


    盯著季朝明進來,季佳熙打招呼。


    “嗯,吃過飯了吧,還沒休息……”


    “爸爸,我有事兒跟您說……您吃飯了嗎?”季佳熙急切的說,又覺得略不妥當,緩了緩。


    季朝明和藹的笑笑,似乎並不意外。女兒果然是等不及了。


    “說說吧,我吃過飯了……”


    “爸爸,您為什麽不能配合公司的治理結構調整和重組計劃?”季佳熙心直口快。


    季朝明並不意外。


    “何以見得我就不支持公司治理結構調整和重組計劃?我也一直都在安排這方麵的工作。隻是,佳佳,不能所有的方式都是許樂康說了算的,說了都對的,對吧……”


    “可是,明明現在看,許樂康的方案是集中了公司之力做出來的。”季佳熙道。“並不是他的方式,我們公平的說,也沒有更好的方式。”


    “反對重組,出售煙台青島項目的是何皓白,不是我。許樂康的項目,得不到別的董事的支持,這就不是好的項目。所有執行不力的計劃,都不是好的計劃。佳佳,你要明白這個道理……”


    季朝明說的深沉,眼中交錯著複雜的光。


    季佳熙愣了愣,一知半解。


    “許安集團這麽多年,利益盤根錯節,根本不是一言堂,一己之力能做什麽的。當年許壯為都做不到,別說許樂康,也別說我……做事兒和改變都太難了。所以,做出改變的計劃,要考慮這些不願意改變的人們和這些交錯的利益。佳佳,你還是太順利了,沒有遭過難……”季朝明道。


    “可是,這現代化企業管理,還是有一定的科學性和合理性的。有些事情,怎麽好怎麽壞也是一眼看得出來的吧,大家不可能都不明白啊!現在集團遇到這麽大的危機,大家不應該是同舟共濟,先渡過難關麽?一個企業的蛋糕,要有,要越做越大才能分蛋糕吧,如果蛋糕都沒有了,大家還有什麽可爭得到的麽?”


    季佳熙不服氣的說道。


    季朝明搖了搖頭,女兒實在是太幼稚了。盡管,他也曾精心培育,也曾經盡力提攜,但是,季佳熙在這個商海中,並無卓越的見識和明智的想法。送她在海外名校讀商學,隻學了掉書袋子的理論而已。


    很多人都以為許樂康是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可是,季朝明看得出來,許樂康什麽都知道,隻是季佳熙卻不明白。


    何皓白在山東的項目上有特殊的利益,而季朝明自己並不想看著集團好起來。這都是符合他們利益的做法。公司,說到底是虛名。許安集團還是姓許的時候,他都不會滿意。


    季朝明所說的,季佳熙並不全然明白。她的心裏,父親是為了許安集團貢獻了十幾年的青春的人,是與許伯伯稱兄道弟的人。她寧願認為,是老人們的固執己見——他們不願意接受新的觀點,新的管理方式,不願意改變。


    談話在完全不同的層次上進行,季朝明憐愛的看著女兒,卻又無可奈何。


    他所謀的,比女兒想到的要多很多,隻是,不被女兒理解。


    季佳熙看著父親,說的越來越急躁。


    “那爸爸,您覺得要怎麽樣,才能大家都接受,才能讓許安集團渡過難關?”季佳熙急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如果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大家都滿意,都接受的辦法我肯定早就提出來了。隻是,不存在啊……”季朝明無奈的歎道,嗬嗬一笑。


    “既然您也沒有辦法,那為什麽不能支持許樂康,至少試一試,也是有可能的。”季佳熙堅持道。


    季朝明愣了愣,皺皺眉,略是思考:


    “我知道你很喜歡許樂康,從小你就喜歡他。可是,佳佳,你們沒有正正經經談過戀愛吧?他讀大學的時候,追求漂亮女孩,長大了追求女明星,鬧得不靠譜的事兒不少,現在也沒有定性,你就真想這麽等他?”


    季佳熙被問得一愣一愣的。


    “爸爸,您幹嘛說起這個?這都是出於公司管理的考慮,考慮的是許安集團的未來發展。我沒有想這跟我與許樂康的事情有什麽關係。”季佳熙道。


    “要我支持許樂康,支持我也不是很認可的公司治理調整和重組,甚至不惜去得罪我的老搭檔和夥伴,我總是需要理由和動力吧。”季朝明道。“如果是你以說公事的方式來說服我,辦不到。”


    談話進入僵局,已然無解。


    “爸爸,我很喜歡他……他想做的事情,我想支持他。”


    季佳熙道。


    “爸爸,您是看著他長大的。他的家庭和經曆,你一清二楚。他一直對婚姻對愛情都不是很有信心,不相信始終如一的感情,也不相信被愛,甚至,除了那個傻妹妹,他都沒有試著去愛過別人。這些,您也一定理解……過去發生過什麽事兒,我都知道,也理解他。他知道我的心意,一如我知道他。我願意等他。”


    沒有了說工作時候的著急,季佳熙多了些鎮定。


    從情竇初開的十幾歲,一晃十幾年,她一直注視著一個人的步伐,關注著他成長的路,感受著他的苦樂,感同身受,沒有彼此。關於愛情,關於許樂康,她都如熟悉自己一般的熟悉。


    “他不合適佳偶,你不該這樣……”季朝明歎息道。


    “情之所至,我愛他十幾年,不由我,也不由爸爸幾句話。我願意等他,我有足夠的信心……”


    季佳熙的目光裏,滿滿是期待。


    “你們訂婚吧,你們協議好訂婚,我支持他的重組計劃。”季朝明道。


    “爸爸,這不能這樣交易啊……”


    季佳熙很是反感。“我願意支持他,是我的事情。不能因為他此刻需要您的支持,我們就威脅他,這種感覺太不好了。”


    “不可能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這是成年人的事情。你好好斟酌一下吧。我不可能付出很多,沒有任何的保證。”季朝明道。


    “可是,這是我的感情啊,我們都需要被尊重。”季佳熙道。


    “感情兩個字,虛無縹緲的,沒有任何的約束,也不必負擔責任。這樣交代,肯定是不行的。你們好好考慮考慮,成年人,應該為自己,為將來負責。不能因為害怕就躲避,然後一直逃避下去……”


    季朝明道,語氣不容反駁。


    季佳熙挫敗的坐在沙發上。


    父親說的,她很理解,甚至,她也希望著是那樣的結果。可是,她同樣猜測著許樂康的反應,婚姻和責任,對他來說,是真的存在麽?


    ————


    蘇思晨告沈茉、喬氏影業侵犯名譽權的案子立案後,開庭傳票分別寄給原被告雙方。同時,喬氏影業電話杜蘅與趙雯,要求和解談判。


    第一次的談判,在喬氏影業進行。


    蘇思晨沒有去,杜蘅與趙雯代表蘇思晨前往。


    喬氏影業董事長辦公室,董事長喬權與法務總監等人已經在等候。如此高規格的接待,倒是出乎了杜蘅與趙雯二人的預料。


    奢華的老板桌上,擺放著原告方提交的起訴狀和證據材料,公證書,網頁截圖,采訪錄音的光盤與相應內容的文字打印稿,微信截圖等等,凡此種種,大致有三百多頁。


    寒暄之後,杜蘅打開筆記本電腦,一邊做記錄,一邊準備播放他們或有異議的證據。


    “我們的律師,已經核對過證據。我們對證據的真實性,沒有異議。你們做的周全,麵麵俱到了。對了,你們管這個叫什麽,嗯,證據的客觀真實性,關聯性,合法性都沒有問題……可你們到底想要什麽結果?”


    沒有顧忌已經有的禁煙令,喬權靠在舒適的老板椅上,姿勢閑適,一邊說話一邊抽著煙。他手裏拿著幾張紙,儼然是喬氏影業律師出具的報告。


    自己一方的律師在訴前肯定會提示風險,可對麵老板卻這麽直白的念出來交底,這倒是不按套路出牌了。杜蘅與趙雯相視,都覺得有些意外,卻也並不欣喜。


    年輕尚輕,與老江湖對壘,必須是千百倍的小心。


    “我們的起訴狀已經有寫明訴訟目的。我們要求沈茉小姐和喬氏影業澄清子虛烏有的事情,並對蘇思晨先生道歉,消除對蘇思晨先生的影響。同時,喬氏影業需要按照合約規定賠償因為喬氏影業的做法導致蘇思晨先生未按期拍攝電視劇《真愛佳人百分百》所造成的損失,以及承擔訴訟費用,共計三十七萬。”


    杜蘅拿起起訴書,歸納道。


    “這些,我都可以答應。”喬權道。


    一語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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