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痛哭,我所有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什麽都是軟弱無力的。身體軟綿綿,心裏空蕩蕩,腦子空蕩蕩,什麽都是空蕩蕩,隻覺得無邊的黑色漫天襲來。整個世界在我麵前天旋地轉,轟然倒塌。


    爸爸也走過來,摸著我的頭,輕輕的說:“塵兒,不用害怕,一切都結束了。”


    我心裏竟模糊得害怕了起來,一點點地冷了下去,湧起無邊無際的惶恐,好似什麽東西要被揭開,有東西要破蛹而出了。


    家人眼中透出的疼惜和憤怒,我知道,這一刻我和牧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接下來,所有的一切已經由不得我和牧,迎來的將是兩個家庭的軒然大波。


    自家人來了醫院,他們已經很直接的告訴牧,現在的我,不需要他的照顧,我的身子和心裏已經禁不起折騰了。


    我不能猜想我和牧接下來會怎麽走,但我知道,我的家人不會輕易給我自由選擇了,他們曾經給過,但我受傷了,他們自責沒有保護好我,所以他們要開始對我專製了。


    我的手機叔叔專管著,隔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係。


    牧基本不能接近我,我的家人不會粗魯的對他,但會堅守原則,不會再因為牧,而讓牧父母再次傷害到我。


    牧每天都來醫院,家人不讓他進病房,他就問護士問醫生我的身體恢複情況。有時他會在走廊上過夜,堅持了好幾天。


    以為牧父母會因為我流產這件事,心裏多少會有點內疚,不會這麽肆無忌憚。但我們都錯了。在牧連續好幾天在醫院遠遠的看著我的時候,他父母又再次來到醫院。他們想把牧帶回去,他們認為我不值得牧這樣的癡心。


    那天我堂弟也來了。牧父母苦勸牧回惠州,牧不肯,他父親開始發飆,說:“駱雪塵給你灌了什麽迷藥,你這樣對她死心塌地的,未婚先孕,這麽不自重的女孩,不配進我們薑家。你們倆的事情,說破天我也不會同意的。”


    聲音之大,整個走廊和病房區都可以聽見。


    我想起身,媽媽拉住我,不許我起床。舅舅、叔叔和姐夫一起走出了病房。


    外麵吵雜聲一片,幾種聲音混合在一起,我想聽可心裏又希望自己聽不到。不用想也能猜到牧爸媽的歇斯底裏、刻薄尖酸和令人發指的猙獰麵目。


    不久聽到廝打聲,站在門外一些看熱鬧的病人,大呼小叫:“不好了,打起來了。”


    我掙紮著要起來,媽媽安慰我:“天塌下來,我們會幫你頂著,是該教訓教訓他們了。”不一會看到醫生和護士跑來跑去,連大廳的保安都上來了,我心裏又著急又無力。


    折騰了許久,外麵才安靜下來。


    叔叔舅舅他們陸續回到病房,堂弟也來了,臉上掛著彩。後來堂弟跟我說,他一進到住院部就聽見牧的父親罵罵咧咧,說一些難聽的話,對於我的流產,不但沒有絲毫的內疚,反而說是天意,讓牧脫了身,不用被孩子捆綁了。還說是我身體太差勁,一磕一碰就受不了。


    堂弟忍無可忍,直接衝上去抓住了牧父親的領子:“別以為我們駱家是好欺負的,對你這種有文化沒修養沒素質的人也用不著這麽客氣,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


    牧父親是當過兵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仍是硬氣和霸道,語氣絲毫沒有軟下來,反而更尖了嗓子喊:“我兒子絕對不會娶駱雪塵的,娶了她,以後就是做牛做馬,鐵定戴綠帽子.....”


    堂弟火冒三丈,直接對著牧父親的鼻子狠狠打了一拳,牧父親頓時鮮血直流。牧母親瘋了似的撲上來,抓堂弟的臉。牧舅舅的大兒子強也在深圳,牧父母想讓他給牧做做思想工作,他倆從小一起長大,話比較多。強陪同牧父母一起過來了醫院,原本隻想勸架,但推推搡搡中,也發生了肢體衝突。兩家人進入了一片混戰。


    等醫生護士和保安把雙方拉開穩住了後,叔叔指著牧爸爸說:“我們家的塵兒從此和你們家沒有任何的關係,如果你再出言不遜,為老不尊,休怪我不客氣,明擺了告訴你,在惠州黑白道我們也是有人的,別不知天高地厚。”


    舅舅補充說:“你管好你們家的孩子,塵兒我會帶回法國,不會這麽任你們欺負,也絕不會嫁到你們家。她值得擁有最好的,而你們家遠遠不配。”


    我知道,我和牧已經咫尺之間,天涯之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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