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仰止躺在床上,就這麽任她摸著黑走了出去。


    嘴角微微上揚,弧度很諷刺。


    口口聲聲說自己怕黑,逃跑的時候倒是比誰都快,虛情假意地過來關心一句,現在還不是說走就走?


    他也不再攔她,胃裏的絞痛幾乎吞噬了他一多半的思維。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昏昏沉沉快要睡過去時,別墅外麵響起了急救車的聲音,一群人打著手電筒進了臥室,將他帶上了車。


    陸仰止已經無暇去思考打電話叫救護車的人是誰了,額頭上冷汗直流,路過客廳的時候,餘光好像瞥見沙發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蜷縮成小小瘦瘦的一團。


    ……


    病房裏很安靜,厲東庭黑著臉與麵色寡淡的陸仰止對視,池慕一臉事不關己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忽然病房的門被推開,護士端著一盤外傷用的藥走了進來,立馬被屋裏冰窖般的氣氛嚇得一哆嗦。


    “怎麽?”池慕收起手機,眯著眼睛淡淡問了句,“要換藥了?”


    “不是。”被這三個氣場強大的男人同時注視的感覺十分壓抑,護士幾乎喘不過氣來,怯怯地問,“剛才叫救護車的小姑娘不在嗎?”


    小姑娘?池慕一怔。


    嚴格來講,唐言蹊的年紀確實不大,今年也不過才二十有五。


    厲東庭漠然一眼掃過去,眉頭緊擰,“找她有事?”


    護士道:“剛才我們去別墅區接陸先生,她也在,好像還因為什麽磕傷了腿,醫生讓我過來給她上點藥。”


    厲東庭不耐煩道:“她不在。”


    護士輕聲應了,不敢多說,又端著托盤退了出去。


    那時候她也隨行去了別墅,門開著,那個年紀不大的女人像幽靈一樣坐在沙發上。


    手電筒一晃過去兩邊都嚇了一跳,她被刺得閉上了眼,“醫生嗎?”說著,手指動了動,指著臥室,“病人在屋裏。”


    可是從客廳到臥室的路一片狼藉,仿佛遭了搶劫一樣。茶幾被撞歪了,桌角上隱隱有血跡,家具的塑料布被撕得到處都是,地板上還橫著一把水果刀,怎麽看怎麽像犯罪現場。


    醫生忍不住回頭問:“你要打的是急救電話,不是報警電話?”


    女人在黑暗中睜著眼,瞳孔沒有焦距,漫不經心地彎了彎唇角,“人是病了又不是死了,我報警幹什麽?”


    醫生很疑惑,“那這血是……”


    “我的。”女人麵色平靜地接過話來,“放心,他不是外傷,隻是老毛病犯了,帶到醫院直接檢查胃就可以。”


    一行人隻好將信將疑地打開臥室門,居然真的看到床上有個男人躺在那,眉頭緊鎖,冷汗涔涔。


    於是趕緊將他拉到了醫院來。


    陸仰止沒怎麽想到做完胃鏡還能在病房裏看到唐言蹊。


    二人視線相撞,紛紛不怎麽自在地別開。


    唐言蹊坐在陪床的沙發上,縮著身子打了個哈欠,陸仰止無意間發現這一幕竟與腦海中什麽相似的畫麵重疊,才猛地想起來——原來那時別墅客廳裏的人是她。


    原來她一直都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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