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並不知道林朝辭要回來。


    此時的她,正忙著應酬。


    並非為薛家與商業上的事應酬。


    而是忙著操持平國公府。


    在半年多前,林朝辭帶領衛若蘭、馮紫英、薛蟠等數十名氣血方剛的少年,遠征漠北,一戰,把漠北一帶的胡虜王庭打到了上請降表的地步,盡管崇平帝對這個結果依舊不滿意,可他不滿意的點,並不是對戰績與封賞的不滿意,而是他沒能親率大軍掃蕩漠北,全漢武之功。


    皇帝也是人。


    大漢冠軍侯霍去病給後世無數人留下了一個遠大的夢想。


    隻看朱棣就懂了。


    一位帝王,在他人生必須要做的事情清單上就有一條,寫的是勒石燕然、封狼居胥乃至於飲馬瀚海。


    崇平帝自詡明君雄主。


    自然也想過一把癮。


    可惜沒過上。


    這就是他不滿意的點。


    不過,結果是好的,林朝辭終究是他後漢一朝的人,尤其是經此一事,得天親口承認其功績,與天同壽,即便他不能活到一百歲,在千秋萬載後的史書上,也一定有一篇文章是寫他的,而隻要提到他,他都能想到自己的第一句評語是什麽——知人善用、攜手共鑄君臣佳話!


    試問天下,有誰能慧眼識英雄?


    趁一名永生不死之仙神未起勢,便來了一波梭哈的藝術?


    不過,也正因紅樓一界的世界意識親自認證,崇平帝在放下“林朝辭會不會不滿足而奪自己江山”的念頭後,才對平國公府更加重恩,不惜白龍魚服的去拜訪,言辭間對薛寶釵多有讚揚。


    其實仔細想想也對。


    一位長生不老的神仙。


    人間興亡,又與他何幹?


    史書上的秦始皇,何等雄才大略?


    不也在渴求長生不老嘛!


    史書上的漢武帝,何等鐵血崢嶸?


    不還是渴求長生不老嘛!


    曆朝曆代的帝王都渴求過,即便沒表現在行動上,也都在心裏想過,林朝辭與那些仙神之輩已經走到了所有帝王前麵,又豈會貪圖這所謂的江山?


    就算貪圖……他拿林朝辭有辦法?


    一念起,頓覺撥雲見日!


    正因如此,連崇平帝都對林朝辭這個大寶貝恩寵有加,把林朝辭當做後漢一朝的定海神針,隻要林朝辭還願意支持皇室,後漢就始終是後漢的那種定海神針,滿朝上下自是看明白了風向。


    再說了,誰敢保證自己能活一百歲?


    如果真和林朝辭交好。


    哪怕壽元天定,林朝辭也不能更改。


    稍稍照拂一下後人,也可死而瞑目。


    故此,由於平國公府裏常年沒人,林朝辭經常是半年一載的回來一趟,住上半個月或一個月就走,作為林朝辭的妻子,哪怕是未過門,可隻要有婚約在,薛寶釵就是林朝辭的妻子,也隻能住在這平國公府裏,幫林朝辭維持著人際關係。


    林朝辭可以不需要。


    但她作為妻子,不能不懂事。


    其實吧,主要還是因為某些官員不講武德,發現平國公府沒人後,想出了一個奇葩的損招——我確實送不進去禮,也不敢擅闖平國公府,但我可以把禮物放門外,上麵添上自己的名字!


    如此一來,禮送了,態度也到了。


    至於有沒有人敢偷……別把普天之下的老百姓都當傻子看,老天爺的存在都被證實了,偷老天爺點名表揚之人的東西,哪怕是別人送給他的禮物,真當老天爺不會扣你陽壽嗎?


    哪怕是路過的乞丐,都不敢動平國公府門前的任何東西。


    故此,當薛寶釵從貼身丫鬟鶯兒的口中收到消息時,整個人都傻了——平國公府門前三十米,已是放無可放,已經形成了一個趣聞:平府前平!


    意思是禮物已經堆平了平國公府門前的地方。


    由於禮物這玩意不能摞著放。


    別管誰壓誰,都不好看好聽。


    故此,就隻能平著放。


    頂多把其他人的禮物挪一挪,給自己騰個空。


    這便是薛寶釵近一周的時間裏都待在平國公府裏的原因,隻說收拾禮物,就收拾了整整一下午,回禮與拜訪,迄今都還沒完全弄完。


    “還有多少戶人家需要回禮?”


    臥室裏。


    火燭搖曳不定。


    冰鑒上的冰塊冒著隱隱約約的白煙。


    在一名小丫鬟的扇動下,化作涼風席卷屋內。


    林朝辭上次回來,還是在冬季。


    這個時間點,任何人記的都很清楚。


    因為正是去年的那次遠征,讓不少人家過了一個好年,林朝辭說到做到,承諾讓這些年輕人能在過年之前回到家,在長輩麵前昂頭挺胸的做人,就能讓這些年輕人驕傲的回家過年。


    故此,半年多過去,也到了夏季。


    七月份的傍晚,燥熱難耐。


    盡管距離八月份中最熱的時候還有二三十天的距離,可那股疲倦的氣氛還是影響到了薛寶釵。


    嗯,也影響到了很多人。


    春困,夏倦,秋乏,冬眠。


    總是在睡覺的路上了屬於是。


    春衫半解,慵懶的躺在床上。


    由於內功入門,並無尋常人的汗意,反而多了幾分瑩潤,像極了熟透的水蜜桃,慵懶的想讓人咬一口。


    不過,跟秦可卿那種水蜜桃還有差距。


    輕輕摁著自己的眉心。


    結束了一天的應酬。


    閉著眼,如此問著鶯兒。


    卻並未料到,回答的聲音從本應該清脆的聲音變成了稍有些厚重的清朗聲音,咬字清晰:“還有二十三戶人家需要回禮,一名國公,兩名侯爵,五名伯爵,一名子爵,以及十幾名四品、五品、六品的官員……”


    薛寶釵下意識睜開眼。


    竟意外的看見林朝辭就在鶯兒身前。


    手裏還拿著鶯兒統計完的紙單。


    剛想起身,卻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在家穿的比較隨便,又值傍晚,待會要入眠,隨便之上更隨便,小臉頓時一紅,忙從一旁扯起一件衣服,擋在了自己的身子前:“你怎麽不說一聲呀,嚇死我了……餓不餓,我讓後廚那邊起火?”


    “不用,還是別麻煩她們了。”


    “就這樣,挺好的。”


    說著,林朝辭伸出手,在薛寶釵羞怯的不能自已的目光中,抱住了薛寶釵發顫的身子,流露出的感情瞬間擊垮了薛寶釵的心理防線:“我想你了……沒事,就這樣抱著你說說話就行。”


    “好吧。”


    薛寶釵並沒有妒忌。


    吃醋是有的。


    可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反手抱住林朝辭,愜意的眯起眸子。


    鶯兒識趣的退出臥室。


    順便把那個傻乎乎還在扇風的小丫鬟也一並扯走,並拉住了剛剛統計完庫房,準備入屋匯報工作的文杏,意味深長的遞了個眼神過去,比了個口型,頓時,門外就多了兩位靜候的大丫鬟。


    不過,林朝辭也沒做啥壞事。


    薛寶釵的年齡還小。


    他能做的隻有看看金鎖,順便把玩一下金鎖。


    僅此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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