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天明用林朝辭的辦法對付端木蓉。


    收效很好的同時,也收效見微。


    這話聽上去很奇怪。


    收效見微的意思不就是收效不好嗎?


    怎麽做到很好的同時還見微的?


    這就要提到端木蓉被激怒後的炸毛反應與兩難抉擇了,炸毛是因為荊天明完美反駁了她立下的三不救規矩,搞的好像她立下三不救規矩就對不起師父、師祖和醫家曆代祖師一樣,兩難抉擇是因為荊天明說的不無道理……


    這就很尷尬。


    你說,認錯吧,放不下麵子。


    且,別以為她不清楚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臭小子為何找茬,說白了,還不是求她救人?


    合著你求我救人,我還要聽你教誨?


    那要不要我再給你跪一個啊?


    這話有同道說的份,有外人說的份,有陌生人說的份,怎麽你一個求人的,還有資格說我?


    可是……說的對!


    就這一個“說的對”讓端木蓉恨的是牙根癢癢。


    恨不得一口咬死這個站在她麵前叭叭的臭小子。


    尤其是月兒似乎對那個昨日登島的青年感興趣。


    一個個都不讓她省心。


    隻不過,身為一名醫家弟子,尤其是念端的關門弟子,師父念端傳下來的幾分醫德她還是記得的。


    她討厭荊天明的實話。


    卻不會因為討厭拒絕接納。


    良藥苦口的道理,沒人比她這個醫仙更明白,隻是說,經過短暫的爭執,她不認為這些話是荊天明這個頭腦簡單的傻小子能說出來的。


    多種情緒匯聚到一起。


    有對荊天明直言不諱的憤怒。


    有對求醫者不合規矩的好奇。


    還有對幕後之人身份的猜測。


    懷揣著如此複雜的心情,端木蓉起身推開了門,清冷的小臉上寫滿了不悅,冷淡的目光從少羽、項梁、高月、林朝辭及其他人的臉上掃過,指尖彈出一枚銀針,不染煙火的一彈,便化作一道流光,刺入不依不饒追上來的荊天明周身穴位,將這個煩人的臭小子定住。


    緊接著,目光就落到了院子裏唯一一個躺在擔架上的人身上,稍作沉吟,一板一眼的吩咐道:“無關者都退下,屋內的傷患需要靜養!”


    見端木蓉這樣說了。


    別管是不是借口。


    項梁與高月都開始動手趕人了。


    直至這時,端木蓉才把目光放在了高月身後的林朝辭身上,即便林朝辭沒說話,他的短發、衣服、氣質、精神麵貌等方麵也都暴露了他的身份,讓端木蓉再次開口,語氣裏多了幾分不平靜,提醒道:“這位短發的朋友,還請暫留一下。”


    說著,話鋒一轉,圖窮匕見:“還有那位喜歡在背後教人說話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是誰,可如果你真的忍心讓那個十二歲的小鬼為你受難,走了,倒也可以!”


    “我也才十五好吧?”


    “我也是個孩子。”


    林朝辭厚著臉皮,在端木蓉詫異的目光中舉手。


    沒著重強調自己的身份。


    卻依舊讓端木蓉心頭的怒火暴漲。


    眼角都被氣的不自覺抽搐了一下。


    深呼吸。


    很明顯的深呼吸。


    過了十多秒,才穩住心態。


    看著比較空曠的院子,除了荊天明、林朝辭、高月、少羽、項梁、兩個抬擔架的項氏子弟與擔架上昏迷的蓋聶,再無旁人的院子,用眼神示意高月關門,並在示意的同時叮囑道:“把木牌取下來。”


    高月向門口走去的腳步忽然一頓。


    不過,回答中倒是沒什麽不對勁。


    背對著端木蓉,聲音清脆:“知道了蓉姐姐……”


    少羽的臉上倒是多了一抹驚色。


    仔細看,應該叫不可思議。


    端木蓉並未關注少羽幾人在情緒上的變化,她的關注力全在林朝辭身上,這個疑似拱走月兒的小野豬,也是說服荊天明過來跟她抬扛的罪魁禍首,咬牙切齒,相當生硬的保持著禮貌:“我該如何稱呼您呢,旅行者先生?”


    “您不認識他?”


    少羽納悶的撓撓頭。


    對上了端木蓉轉過來的死亡目光。


    心頭一突,連忙閉嘴。


    因為是個人都能看出端木蓉此刻的心情不佳。


    他也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也就在同一時間,高月取下那塊寫著三不救規矩的木牌,關好院門,往這邊走了回來。


    聽見端木蓉如此問。


    尤其是看見端木蓉的目光。


    連忙插言,試圖給林朝辭解圍:“蓉姐姐,他就是我跟伱說的林朝辭,林是樹林的林,朝辭是早發白帝城的朝辭,是一位自後世而來的旅行者……剛剛,他也是有感而發才說了兩句,蓉姐姐,月兒在剛剛也聽了他說的那些話,認為不無道理,還請蓉姐姐你不要責怪他。”


    端木蓉被噎的啞口無言。


    第一次體會到了被小棉襖背刺的痛。


    他拆我台。


    你還幫他說話。


    合著有了媳婦忘了娘是吧?


    雖說這個比喻不太恰當……


    隻不過,端木蓉無言以對,林朝辭卻不是那種心安理得躲在高月身後,拿高月當擋箭牌的人。


    拍拍高月的肩膀。


    示意高月把一切放心交給自己。


    隨後,站出來,上來就給了端木蓉一個大驚喜:“端木醫仙,您認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如果歪理也算理,你有。”


    端木蓉冷著臉,回了一句。


    語氣裏滿是不服。


    可這並不影響林朝辭發揮:“可你不能否認——歪理也是理;在我眼中,創造出歪理這個詞的人,心思才是歪的,因為他辯不過這些道理,正因如此,他才隻能對這些道理的品種動手腳。”


    “按你這說法,我那三不救的規矩也是正經的道理咯?”


    “既然如此,又何錯有之?”


    端木蓉抱著手臂,橫眉冷對。


    卻擋不住林朝辭濃縮後的哲理:“你沒有錯,可我們也沒有錯;你擁有不救人的權力,可我們也擁有說實話的權力;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改變不了世人的看法,改變不了世人的成見,故此,我可以是林朝辭,也可以是念端,可以是千千萬萬的世人,也可以是醫家先賢,現在,我對三不救的規矩產生了質疑,你不需要對我回答,也不需要對任何人回答,你隻需要給你自己一個答案,你設下的三不救規矩,真的對嗎?”


    端木蓉沉默片刻。


    把目光從林朝辭身上收回。


    落在蓋聶身上,還有蓋聶手邊那柄一看不凡的劍上。


    沒做回答,轉身進了屋。


    隻有那看似公事公辦,實則服軟的回答幽幽傳來:“把他抬進來,再等下去就真的是藥石無醫了!”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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