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郝瑟和景翊莫名其妙陷入夢境的時候,遠在燕南的李汝應,也同時昏倒。


    “主子,主子。”流雲一慌,趕緊上前查看,發現世子臉色什麽都正常,微微疑惑,轉身跑出去,讓人找王府“禦用”的大夫趕緊過來瞧瞧。


    難道是被世子鐵血手腕鎮壓的那二房的人在搞鬼?


    流雲蹙蹙眉,覺得應該不會啊。雖然二房前段時間趁世子不在,想搞事情。


    可世子千裏之外運籌帷幄,手段還鐵血得讓人至今想起來都不寒而栗。按說,二房的人就算野心不死,也絕對不敢短期內搞事情了啊。


    世子這個昏倒,詭異得很。


    等吩咐完人去傳大夫後,流雲剛想回去,又猛拍腦袋,匆匆往外離去。哎呀,糟糕了,世子給安排的事情,差點忘記了。


    世子要追妻啊,要千裏挖牆腳啊。


    世子每隔一定時間,就會讓他給盛都寄送一些東西什麽的。這一次的,本來昨天就該安排的,他給忙忘記了。


    不行,得趁世子昏倒的時間,趕緊去辦了。否則世子醒了,發現了,怕被罰吃芫荽啊。他最討厭吃芫荽了。


    流雲吩咐了人去照顧世子,就一溜煙跑了。


    房間內,沉睡的李汝應,長睫一直微微顫著,顫著顫著,顆顆晶瑩的淚珠從睫毛下緩緩溢出,順著清冷的臉頰流過。


    他緩緩睜開眼,眸底裏似千年無波古井起了驚天駭浪。


    他坐了起來,一直呆愣地看著窗外,腦子裏恍若隔世。


    那雙清冷的眸子,又開始溢滿水霧,一顆一顆掉落,永無止境。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當初唐金澤留下的再續前緣鞭子,為什麽綁定了三人。明白了他和郝瑟,他和景翊,以及景翊和郝瑟之間的糾葛。


    在十絕基地,郝瑟那不受控製的以身相替,讓他震驚。後來,瀑布下,她問他是否見過以前的她,告訴他那天身體似乎失去控製,他開始深思。


    再到後來,她隱晦地告訴他,她是天上掉下來的小仙女。


    他雖然不可置信,卻大概猜測到了一個驚世駭俗的真相。


    當時的他以為,也許不經意間,在他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也許和本來那個“郝瑟”有過什麽交集,導致他會被那鬼鞭子綁定。


    可是,剛才的昏倒,他看到了幻境。看到了足以讓他顛覆世界觀的一些事,他才明白。


    鬼鞭子綁定他們,最根本的原因,不是他可能無意間和“郝瑟”有交集,而是……


    李汝應伸手,捂住臉,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間,一片濕潤。


    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


    雖然,他可能也隻看到了真相的一部分。


    可和他猜測的真相,有了很大出入。


    一刻鍾後,當大夫慌慌忙忙跑來的時候,發現世子已經醒了。世子卻隻對他揮揮手,示意他並無大礙,讓他直接回去。


    大夫一臉懵逼地背起行醫箱,默默離開了。


    窗外,不知何時起了風,深秋的雨,開始淅淅瀝瀝。窗台上,掉落數朵玉蘭花。雨滴打在那肥厚的花瓣上,再滾落,像極了淚珠滾落的樣子。


    淅淅瀝瀝。


    淅淅瀝瀝。


    每一滴掉落的雨水,都是一個回憶的泡泡,灑滿曾經的時光。


    李汝應飄出了房門。


    .....


    當辦完事情的流雲回來時候,看到的就是他家世子居然拿了一壺酒,躺在屋頂上,一壺又一壺地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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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已喝光,他扔了酒壺,躺倒在那裏,任那淒風苦雨濕透衣衫,亂了烏發。


    流雲呆呆地看著。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世子。想上去問,又不敢。雖然他不知為什麽,可就是,覺得世子身上似乎發生了天大的事。


    屋頂上一個人,屋頂下一個人。


    都在淋著雨。


    不知過了多久,李汝應終於爬了起來,下了屋頂,看到像個雕塑一般站在那裏的流雲,很平靜地道:“盛都九州賽期間,跟我去盛都一趟。”


    流雲嘴唇張了張。


    想問卻又沒敢問。


    ……


    盛都這邊。


    郝瑟和景翊同時醒來,都齊齊躺著沒動,兩人都盯著賬幔頂發呆。


    郝瑟直勾勾地看著上方。


    剛才夢境裏的信息量,太大了,到現在,腦子都有點轉不過來。唔,看來,這個世界真的有靈魂這種玄幻的玩意兒。


    其實,她能魂穿,本身就說明了靈魂的存在不是嗎?


    以前,她想得很簡單,覺得就是原主可能就是因為小時候被神仙兄英雄救美了一次,所以原主一見鍾情了,所以她數次偷偷跑去燕南,應該就是偷偷去看她的“王子”。然後,原主不知道什麽原因死了,或者沉睡了,所以她穿過來占據了這份身體。


    可是,剛才的夢境,讓她那本來挺清楚的思路,又徹底亂了。


    她知道自己確實失去過一段記憶。可是,為什麽原主要強調所有的記憶。還說什麽她會回來。


    郝瑟使勁擺了擺有些疼的腦袋。


    雖然她現在越來越糊塗,可她也基本猜到了。


    她失去的那段記憶,一定和景翊有關。因為她試探的時候,原主並未否定這一點。


    這樣說的話,也許,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她可能真的曾經認識景翊,甚至……糾葛很深。


    也就是說,她應該和景翊,大概率曾經相愛過。


    郝瑟笑笑,那如今,算什麽?人鬼情未了?還是再愛一次?


    原主說的最後那句話究竟什麽意思?為什麽在恢複所有記憶前,讓她別和景翊那什麽。如果那什麽了,為什麽會後悔?


    她不會去猜測會後悔是因為一些狗血的事,比如景翊曾經對不起她之類的。她出於直覺,不是這樣的。那除了這樣的狗血,究竟還有什麽原因導致原主告誡她呢?


    在郝瑟發愣的時候,景翊也同時在發呆。


    如今,他已經確定,那個無數次出現在他夢裏,總是抱著一個女子,說著不許忘記我的男子,就是他自己。


    而每次那個男子說出那句話,他就能完全代入地感受到那種悲涼到讓天地失色的傷和痛。那種曾經滄海的心悸,那種失去最愛的悲傷和無奈。


    所以……


    景翊緩緩閉眼,深吸一口氣。


    所以……他曾經,深愛過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一定是嘟嘟的娘親。


    隻是,今日第一次出現的那個陌生的男子,那個讓他想起所有記憶的男子,又是誰。


    記憶,是指西戎的記憶嗎?他隻在西戎失憶過。


    良久,景翊睜開眼,看向旁邊的郝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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