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多久了?”


    “已經一天一夜了,二公主就這樣坐著,什麽話也不說,也睡覺,也喝水吃東西,我看著好嚇人。”


    指揮車外,兩人女軍官交頭接耳,臉上都帶著擔憂的神色。


    “唉,主母走得早,國主又是個粗心的大男人,長公主一直代替母親的角色照顧她們姐妹,連自己的婚事都耽擱了。”


    “是啊,要是換成我,指不定都哭暈過去了。”


    “嗤……”


    忽然之間,指揮車的氣動門向上打開,露出一張蒼白的麵孔。


    “二公主!”“殿下!”


    兩個女軍官嚇了一跳,看著臉上毫無血色的舒穆香蘭,聲音止不住地發顫。


    舒穆香蘭看著兩人,緩緩說道,“傳我軍令……”她神色呆滯,聲音有些麻木,“全體人員,收拾行裝。”


    “隨我反攻天琴堡!”


    “啊!”


    兩個女軍官不約而同地驚叫起來,“二公主,我們這就回去了?”


    “那防線呢,防線該怎麽辦?”


    “二公主,別衝動啊!”


    舒穆香蘭目光冰冷,從兩女臉上掃過。一瞬間,空氣溫度仿佛降到了冰點。


    兩女都有些害怕,平時二公主總喜歡笑,喜歡看偶像劇,喜歡玩鬧,和她們這些下屬打成一片。


    她們從未見過這樣的二公主,讓人心生畏懼,不寒而栗。


    隻見她咬著銀牙,一字一句地說道,“凡抗令者,就地處決!”


    “是……”


    “是!”


    兩女渾身一顫,迅速站直身體行軍禮,腰板挺得筆直。


    而此時,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躺在水汽氤氳的浴池裏,正和他的大統帥通話。


    諾大的浴池裏空蕩蕩的,安靜無比,隻有石獸口中流出的涓涓水聲。


    最高領導層的談話屬於軍事機密,哪怕是聊的內容看起來有些不正經。


    “為什麽我們每次用全息投影你都沒穿衣服?”


    浴池邊上站著一比一全息投影的白夜風華,除了顏色有些偏藍,影像不時因為信號幹擾晃動兩下,一切看起來與真人無異。


    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筆挺的軍裝勾勒出姣好的曲線。英姿勃發,風華絕代。


    “你這是在用男色誘惑我嗎?”白夜風華忍不住吐槽。


    “哈哈,有嗎,我記得上次穿了衣服的。”


    “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白夜風華有些無奈地翻了下白眼,提醒道,“上次丞相大人不僅僅是沒穿衣服,還在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如果你覺得吃虧了。”陳興趴在浴池邊上,抬頭看著一本正經的大統領,“你也可以把衣服脫掉,來色誘我。”


    “那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頭?”白夜風華不屑地說道。


    陳興一聽就不高興了,拉著臉說道,“白夜風華,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啊,竟然敢說我是狗。”


    “哎呀,對不起,丞相大人,我口誤了。”白夜風華連忙彎腰九十度賠禮道歉,然後說道,“我是肉包子打丞相,心甘情願。”


    “用兩個肉包子一起打嗎?”陳興語帶雙關地問道,同時兩隻眼睛看著軍服下微微鼓


    脹的胸部。


    “丞相大人,我們現在是討論軍情,能不能不說這些髒事兒?”大概是怕陳興不高興,白夜風華又說道,“您要是喜歡,等您回來了,咱們麵對麵地,慢慢說。”


    “在這多沒意思啊,看不見摸不著的,說高興了還不能喝兩杯助助興,您說是不是?”


    “有道理,我們換個話題吧。”


    “這樣才是嘛,丞相是國家棟梁,可不能成天把心思花在亂七八糟的事情上。”


    “你這是在教育我嗎?”陳興臉色一冷,又要不高興了。


    “沒有,屬下隻是關心丞相安危,畢竟舒穆香蘭馬上就要到了。”白夜風華說道。


    “哦?”陳興愣了一下,“什麽時候的事情。”


    “剛剛接到的消息,天琴第二集團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大約一小時後出發,明天天亮之前能到達天琴堡。”


    “你那邊準備得怎麽樣。”


    “渡河搭橋的船隻已經準備好了,等要到舒穆香蘭動身,我們就把船開到河中間,用鐵索固定,再搭上鋼板,馬上就能渡河。”


    “我這邊怎麽防守?我才帶了八千人,打王宮的時候死傷過千,現在隻有七千人不到,我可沒信心守住天琴的主力軍,而且我對大王子也不放心。”陳興說道。


    門閥世家這些私軍,到時候會幫忙抵擋舒穆香蘭嗎?他心裏沒有數,最好的情況可能就是中立,最糟糕的情況也是可能性最大的情況,就是他們當場反叛,跟著舒穆香蘭一起打回來,那他麵對的可就不是十來二十萬,而是五十萬以上了。


    “難道真要請女皇駕臨?”陳興似乎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隻能讓翠麗絲過來坐鎮。


    “女皇不能離開冰藍城。葉陽白柳和蕾西兩支集團軍加起來有四十多萬人,駐紮在三岔河城附近。一旦女皇離開,金瞳魔女很可能發動奇襲。”


    “金瞳魔女以戰力換算壓製兩衛,四十萬大軍長驅直入,冰藍城就要易主了。”


    盡管陳興很想說,他能保證遠征軍不會打過來,蕾西隻會孤掌難鳴,但和敵軍私通這件事情,怎麽樣都不能擺到台麵上來說。


    “那你有什麽對策?”陳興問道。這個白夜風華雖然不是龍涎河四大軍事天才,但各種陰謀詭計層出不窮,步步殺機,狠辣異常,簡直就是司馬懿再世。


    “這就是我今晚想說的了。”白夜風華站直身體,神色變得認真起來,“舒穆香蘭兵臨城下,你可以提出不想傷及無辜市民,要跟她決鬥,以個人實力決定戰爭的勝負。”


    “門閥世家的私軍隻要裝裝樣子就可以了。天琴堡是舒穆王族的天琴堡,天琴國民是舒穆王族的國民,舒穆香蘭若是不答應你的條件,天琴方的士氣就會受到嚴重打擊。”


    “而且舒穆香蘭報仇心切,必定會應戰。”


    “你對我的實力可真有信心啊。”陳興忍不住說道。


    他本來就不擅長近戰,對手又是持劍樂師,靈活異常,估計燃燒戰船很難撞到,按照他之前看的資料,舒穆香蘭可比一般的持劍樂師要強大得多。


    “我們又不是真的要跟她單挑,到時候事先派人埋伏,等她來了,一舉活捉!”白夜風華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背信棄義?”陳興有些不敢相信,他都快懷疑白夜風華是不是在算計他了。


    “這不是背信棄義,是兵不厭詐。”白夜風華說道。


    “你別偷換概


    念,這就是背信棄義。”陳興糾正道。


    “就算是背信棄義,那又怎麽樣?”白夜風華說道,“隻要能打贏這場仗,我們統一南方就隻是時間問題了。”


    “我也要名聲的好嗎?”陳興有點兒無力辯駁了,隻覺得白夜風華的智商掉線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往今來,有幾個帝王沒點齷齪事兒?”白夜風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君王不是俠客,沒有那麽多講究。成王敗寇,贏了就是王,輸了就是匪。”


    “更何況,舒穆香蘭也未必會守信,就當是防範一手,也有必要派人埋伏,以備不時之需。”


    白夜風華的話讓陳興陷入了沉思。正如對方所說,打贏這場仗很重要。隻要能占領天琴公國,整個東部平原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拿下其餘四國就隻是時間問題。


    許久過後,他歎息道,“讓我考慮一下吧……”


    “好!”白夜風華躬身行禮,全息影像漸漸淡去。


    陳興躺在浴池裏,眉頭緊皺地望著天花板。


    讓他猶豫的不是名聲問題,他連叛國賊都做了,還有什麽不能豁出去的。


    從打下王宮開始,他就覺得自己被白夜風華牽著鼻子走,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那一套,他是不相信的。他不是諸葛亮,沒有諸葛亮的相人之術,況且在沒人可用的情況下,諸葛亮還是用了“疑人”魏延。


    他的用人方案更接近於曹操,一邊懷疑一邊用。所以白夜風華表現得越足智多謀且沒底線,他就越忌憚。


    “唉,身邊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


    他不禁有些想念那個酒鬼詩人,如果林詩遠在身邊,起碼可以提供一些參考意見。


    經過半小時的思考,陳興決定讓翠麗絲來天琴堡坐鎮,確保萬無一失。


    阿麗雅打過來的概率很小,他不能因為這點小概率,就讓自己陷入被動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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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必須掌握全局,而不是白夜風華。


    然而,撥打翠麗絲號碼的時候,他又猶豫了。


    概率雖小,卻不代表不會發生。萬一冰藍城被端了,整個南方的局麵就會稀爛,這樣的事情是萬萬不能發生的。


    有什麽辦法,既可以不用讓翠麗絲來,又可以不用下三濫的手段,被白夜風華牽著鼻子走。


    兵不厭詐,兵不厭詐……


    他嘀咕著,忽然心生一計!


    翠麗絲來不來,很重要嗎?


    至尊強者的作用是威懾力,隻需要大家“以為她在”就可以了。


    這一計,名為“真假翠麗絲”。


    這個計策放在別的至尊強者身上或許行不通,但是放在翠麗絲身上,簡直就是度身定製的。


    翠麗絲擁有隱藏功能的抗拒力場,身體周圍常年水霧繚繞,見過她真容的人很少。隻要他弄團水霧,再弄個女人,強者或許瞞不過,但是普通人絕對看不出來。


    到時候邀請記者開個新聞發布會,隱隱約約露上一點,全天琴堡的人都會以為翠麗絲來了。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萬一阿麗雅跑過來,真的翠麗絲就在冰藍城裏。按照“王不見王”規矩,阿麗雅馬上就要離開。


    而他這邊隻需要拖延時間就行了,拖到白夜風華過來就萬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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