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呂離正在做著春秋大夢,卻忽然聽到窗口方向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隱約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


    扭頭看去,有一個人影正扒在窗口,對著自己呲呲吐氣。


    “幹什麽呢?嚇老子一跳!”呂離揉了揉眼睛,又躺倒在了床上,“趕緊滾蛋,別來打擾老子休息!”


    “呂離大哥,您醒醒啊!族長和執行長老就要到了…哎呀!”話未說完,這人腦袋一縮,匆匆離開了此處。


    “到了就到了…真是大驚小怪…”打了個嗬欠,呂離正要翻身,卻是忽然身子一僵,“什麽?執行長老來做什麽?難道是那群家夥露餡了?”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我們編排得好好的啊…”呂離再也沒有了半點睡意,“不行,我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想到此處,呂離一個骨碌翻身下床,夾起衣服向外衝去。


    …


    “回守正兄,犬子自從歸來就狀況不好,再加上這些日子我要整理考核結果,所以一直無暇詢問…所以具體經過我也並不知曉…實在抱歉。”


    “無妨,我隻不過是隨便問問而已。”呂守正淡淡道,“何況我已經說了,這次隻是路過隨便看看。若是條件實在不允許,我也不會打擾呂離休息。”


    “多謝守正兄理解。”族長鬆了口氣,隻要呂離能聽話,老老實實在床上躺著,就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可是二人才剛一走進院子,族長的笑容就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族長大人,看呂離這樣子,還是蠻精神的嘛。”呂守正哈哈笑道。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給我滾下來!”族長麵色鐵青,雙拳青筋暴起。


    騎在牆頭上的呂離哪裏還敢做多餘動作,隻能老老實實跳到了地上。


    “父親大人,執行長老…”呂離對來人恭恭敬敬道。


    “呂離,你這是要幹什麽去?”呂守正稍稍點頭,然後開口問道。


    “回執行長老,我…我隻是躺得太久,想要活動活動身子…”呂離絞盡腦汁,卻想不出更好的借口。


    許是察覺到了父親麵上的冷意,呂離急忙轉移話題:“對了,還不知執行長老這次前來所為何事?”


    “我隻是碰巧路過,倒是你的父親有事問你。”呂守正瞥了旁邊一眼,淡淡道。


    “父親?”呂離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感覺有些意外。


    族長沒想到對方會將問題拋給自己,好在這種情況也在預料之中,他隻是略微思忖,便徑直開口:“離兒,既然你已無大礙,不如與為父和執行長老說說,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麽如何?”


    呂離不是尋常的紈絝,當然聽得懂父親的意思。


    “回父親,其實這件事是這樣的…”深吸口氣,呂離忽然眼圈一紅。


    “當時考核尚未開始,我在與幾位族人玩鬧之時,一不小心用石子砸傷了遲到趕來的呂南溪…”


    “因為擔心耽擱考核,我便讓呂慈為他留下藥膏,將他丟在了原地。”


    “我當時並沒想到他的傷勢如此嚴重,在見到他後,實在是心中愧疚,便想在考核之後尋找呂慈幫忙,要他調配出藥膏,能讓呂南溪的傷勢痊愈!”


    “隻是我們尋了好久也沒有等到呂慈前來,無奈之下,我隻能找人幫忙將我們帶入藥園,想去找他。”


    “可我們到了藥園卻沒有見到呂慈,而是見到呂南溪不知為何出現在了此處,而且目光不善。”


    “之前就沒來得及道歉,此時我再也不想錯過,便要去請求他的原諒。誰知道我還沒等開口,呂南溪就抄起扁擔砸了過來…”


    “雖然如此,但我並不怪他!我之所以沒讓大家與長老說實話,是因為這一切畢竟都是因我而起…”呂離聲音哽咽,“所以…長老要罰就罰我好了,千萬不要怪罪呂南溪,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呂離話音落下了好一會兒,呂守正才緩緩開口:“所以,你並不知道呂慈去了哪裏,對吧?”


    “啊?”呂離一愣,然後連忙搖頭,“我不知道。”


    “既然傷勢未愈就不要爬來爬去的,還是好好休息吧。”呂守正沒再多說什麽,徑直轉身離去。


    “守正兄!”窮奇族族長急忙跟上,“來!去我府上,咱們兄弟二人今日不醉不歸!”


    “那我隻能恭敬不如從命,就讓族長破費了!”呂守正笑道。


    直到眼前二人消失在視線之外,呂離也沒想明白。自己的講話重心明明是在呂南溪身上,為何對方卻要問自己呂慈的事情?


    “該不會真的露餡了吧?”呂離心裏咯噔一聲,之前的懷疑心思愈發濃烈,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此處。


    …


    填飽了肚子,呂南溪不敢停歇,再次沉浸在書山之中。也許是有了經驗,他手上的動作相比之前加快了不少,隻要粗略翻看一眼就能知道其中內容為何。


    萬物之初,本來簡單,是後來的淺薄者欲用己見摻雜,才將一些本來簡單的東西變得複雜,又晦澀難懂,而窮奇族的功法也是一樣。


    它們本是同源,正是因為被分出了各種脈係,才顯得互相排斥,兩兩不通。


    翻著翻著,呂南溪忽然眉頭一動,能在此處見到蠱惑之術,就好似見到了熟人一般,讓人心安。


    猶豫片刻,呂南溪沒有將這份心安扔到一旁,而是放在了身下隨時可以見到的地方,想讓心安長久。


    可下一本書冊還沒拿起,呂南溪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雖然剛剛自己看到的確是蠱惑之術無疑,但這蠱惑之術好像與自己所見到的有些不同。


    重新將蠱惑之術拿起,從第一頁快速向後翻看,自己想的果然沒錯,雖然最後結果大概一致,但其具體過程與自己所接觸到的卻完全是兩種內容!


    據呂南溪所知,窮奇族中的術法經常會被人矯正,完全不可能出現如此大的差異,這麽說來,自己手中的蠱惑之術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被人偽造,二就是曾在傳說中出現的初本!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呂南溪急忙從身側的書山中抽出了一本半麵已經燒焦的蠱惑之術。


    蠱惑之術畢竟是呂南溪所學,雖然他算不上精通,卻也可以倒背如流。


    之前他隻顧著尋找吸收陰氣之法,所以並沒太在意,才將其丟在了一邊。


    此時此刻,在對比之下,雖然這上麵的大半部分文字已經辨認不清,但卻與呂南溪手上的這本完全一致!


    “難道…那傳言是真的…”雖然目光火熱,呂南溪的一顆心卻再墮冰窟。


    他曾聽小道消息說過,族長為了穩固窮奇族各脈,曾以違反禁令為由將與初本有關的族人扔下了烈陽穀,如今看來這些消息確是空穴來風!


    想到此處,呂南溪的雙目也被一顆寒心感染,沒想到族長真會為了私心不惜自損窮奇族的整體實力!


    那呂離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平時沒少欺辱自己,但想讓他殺害同族之人,應該還真沒有這個膽量!如此說來,真正在背後指使這一切的一定是那族長無疑!


    想到此處,呂南溪的麵上忽然生出了一絲苦澀。


    離開這裏又能如何?現在的自己連呂離都戰勝不了,想要幫呂慈報仇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我不能放棄!”咬緊牙關,呂南溪將手中的蠱惑之術攥出了一陣酸響:“那族長不會無緣無故將這些初本毀掉,他一定是在忌憚著什麽,隻要我將這些東西完全領悟,就一定有機會為呂慈報仇!”


    如果不是呂慈,呂南溪已經丟了性命,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了這次新生!


    “前輩!前輩!”想到此處,呂南溪忽然大聲喊了起來。


    “小子,本王能收集到的就這麽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完成的碎片,就算帶來也派不上任何用場!”紅黃光芒閃耀,九頭金烏出現在了下麵。


    九頭金烏的話語再次印證了呂南溪的猜測,但是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在意這些。


    “前輩,您說您能帶我離開此處對吧?”呂南溪問道。


    “你小子盡管把心放在肚子裏,本王若是敢言而無信,必定會影響到今後修行。”


    “前輩,我沒有懷疑您的意思…”呂南溪急忙解釋,“晚輩是想求您將我帶離窮奇族!”


    “嗯?”九頭金烏有些意外,“怎麽,你不想幫你那好友報仇雪恨了嗎?”


    “想!我當然想,但是憑借現在的我就算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我想先修煉好了這些功法,再回來將仇怨了結!”


    “全部?”


    “全部!”


    “哈哈哈!你這小子倒是貪心!有趣,真是有趣!”九頭金烏大笑道,“幫人幫到底,本王可以幫你脫離窮奇族的控製,但是醜話說在前麵,那去處可不是本王能決定的了!”


    “多謝前輩!”呂南溪鬆了口氣,管它去處窮山惡水,隻要時間充足他便再無所求!


    吸收陰氣之法其實一早就擺在了那裏,隻是他一直克服心中那道坎,如今他有了目標,終於可以下定決心向著目標努力!


    “族長又能如何?隻要我呂南溪能活著歸來,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說話間,此處枯藤之上竟泛起了幽幽光芒,好似在回應呂南溪的話語…


    …


    “呂離大哥,我可是完全是按照您的叮囑回應,絕對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我也是!”


    “我也一樣!”


    “既然如此,為何執行長老會帶父親來找我?”得到回複,呂離還是眉頭緊皺。


    “呂離大哥,執行長老質疑過我,會不會與這件事情有關…”忽然有人弱弱道。


    “有這種事情你不早說!告訴我!你是怎麽說的?”呂離緊張起來。


    “我還沒等開口,就有長老為我打了圓場…”那人繼續道。


    “再然後呢?”


    “再然後…那位長老就讓我離開了…”


    “沒了?”


    “沒了…”


    “那還真是奇怪,難道是執行長老發現了什麽…”呂離大概猜到那位長老開口是受到了父親的吩咐,但他還是覺得哪裏不對,繼續道:“趁著執行長老脫不開身,快跟我去烈陽穀走一趟!”


    言罷,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向著烈陽穀趕去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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