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一金把手機收回,忽閃忽閃的大黑眸蘊著笑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滿含遺憾地說:“我以為你是目前最願意、也最適合跟我合作的人呢,沒想到……哎!”


    淩浩半眯著眼睛,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笑道:“馬小姐要什麽有什麽,就算缺什麽,也不至於跟我這種人合作吧?”


    馬一金自嘲地勾了勾唇,旋即眼神卻黯淡了下來,垂首歎了一口氣,“可是我想要的東西,再怎麽努力都得不到。”


    淩浩看著她長長的羽睫下落寞的眼神,眸光一閃,正要開口,馬一金卻抬起頭衝他盈盈一笑:“augus,其實你也是。現在擁有的並非是你最想要的,而你最想要的,卻一直若即若離,但總也抓不到。是吧?”


    馬一金的詢問裏雖然帶著好奇,但淩浩很敏銳地讀到了她探究的意味。他猜到她肯定知道了一些什麽,但是還不確定……


    “怎麽能這樣說呢?我很容易知足的,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很好!”淩浩淡淡地說。


    “嗬嗬。”淩浩的表現讓馬一金更加確定了麵前這個人是一個多麽腹黑的男人,看來不給他表露一點自己的誠心,他是不肯承認的。


    “馬小姐,約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淩浩問她,如果她隻是想來試探他,那她就錯了。


    馬一金對方宇翔的感情,光從方芳嘴裏知道的那些,就足以讓他確信這女人對方宇翔是如何死心塌地了。他淩浩是什麽人,怎麽敢動馬一金這招棋?再說了,目前他已經掌控了大局,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欠的並不是她馬一金。不用幾天,方氏恐怕就不會姓方了!


    馬一金看出了淩浩眼裏的不屑,隻好直話直說:“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合作。當然,如果我沒有經過調查研究,怎麽好意思這麽冒昧地約你出來呢?”


    見淩浩仍然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馬一金繼續說:“我不僅知道你喜歡的並不是方芳,而且我知道你一直還愛著你的初戀女友——駱晴晴。”


    淩浩淺淺地勾了勾唇,抬眸笑道:“晴晴是我的初戀,但是我跟她早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再說,我已經娶了方芳這麽好的老婆,我怎麽還敢貪戀別人的女人。”


    他故意把“別人的女人”幾個字的發音咬得重重的。


    馬一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不必隱瞞,就像我從來不害怕大家知道方宇翔其實喜歡得並不是我一樣,沒有什麽可遮遮掩掩的。我不僅知道你還在一直沒放下駱晴晴,而且,我還知道你們到現在還有聯係。”


    說完,她死死地盯著淩浩狹長的眸子,想從裏麵看到一點他的情緒。


    “所以,你才會找到我想跟我合作,拆散方宇翔和駱晴晴,讓我們倆各自抱得自己的愛人?”淩浩修長的手指撫在玻璃杯上上下摩挲,挑著眉好奇地問馬一金,語氣裏有顯而易見的嘲諷。


    馬一金恨得牙癢癢,可麵上仍保持了一副耐心的樣子,這人的城府還不是一般的深啊!


    “難道這不是一個得到最好的結果的最好辦法嗎?”她說。


    嗬嗬,淩浩在心裏冷笑。若是以前,我或許還會考慮跟你合作。但是肖雨心的事讓我徹底對女人失去了信任。一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女人都可以在任務還未完成的時候調轉矛頭倒戈相向,我還會愚蠢地選擇一個並不熟悉的女人來合作嗎?


    再說,我如果告訴你,我想要的不光是晴晴,還會讓方宇翔一無所有的話,你還舍得跟我合作嗎?


    “真看不出來,長得這麽漂亮的馬主播,居然還有這份心思。”淩浩陰陽怪氣地笑了笑:“看來,我們家宇翔的魅力真不一般啊!不過,真的很抱歉,我幫不了你!”


    馬一金臉上的笑再也偽裝不下去了,咬咬牙,一口喝掉了早就涼了的咖啡,微蹙著眉說:“淩浩,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有多想得到駱晴晴,一點都不亞於我想嫁給方宇翔的迫切心情。隻要我們兩個人合力拆散他們,那我們想得到的人不是唾手可得了麽!”


    淩浩舉起杯子,喝了一口白水,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一聲不吭。


    馬一金見他如此淡定,隻好拚了命地擠出了幾滴淚,佯裝傷心地低首抹淚道:“沒有宇翔,我根本就活不下去。自從知道了他們倆在一起之後,我死的心都有。可是,我不甘心啊!明明我愛他愛得比任何一個人都多,憑什麽他不接受我呢!我就不信,你甘心這樣……”


    馬一金邊傷心擦淚,邊悄悄地觀察淩浩,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觸動了他,他的眸子裏終於露出了淡淡地恨意。


    淩浩當然不是被她的眼淚所觸動的,而是她的那句“不甘心”!


    他哪能甘心呢!明明是方宇翔橫刀奪愛,可憑什麽他可以抱得美人歸,而自己卻要這麽辛苦地在仇恨裏煎熬著,幾年如一日的辛苦學習,拚命工作……可是,即使得到了全世界,沒有她,還有什麽意思呢!


    思及此,淩浩再也沒有心情坐下去,恨不得現在就回去讓東窗事發,親手將方氏移名到自己名下,再將方宇翔打入監獄,讓他永遠不得翻身!


    “對不起,我真得愛莫能助!我想,我們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找錯人了!再見!”淩浩站起身,準備離去!


    馬一金連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惡狠狠地威脅:“你要是不跟我合作,那我就去找駱晴晴!這一步我早就想走,可是我覺得死纏爛打還不如用計謀來贏得。沒想到你卻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拆散他們,那我隻能去對付你的夢中情人了!”


    淩浩腳步一滯,扭頭冷冷地看著她,唇角溢出一抹不屑的淡笑。


    “你不相信?”馬一金捉摸不出他的意思,四目相對時,卻不及他那麽淡定,抓著他胳膊的手,慢慢地鬆了下來。


    “我相信!那你去吧!祝你好運!”淩浩似笑非笑。


    “你不怕我跟她鬧一個玉石俱焚?”馬一金追問。


    淩浩挑了挑眉,冷哼一聲,道:“這話你應該去問方宇翔,而不是我!要說我跟駱晴晴的關係,隻能說她是我小舅子的妻子,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關係!但她可是我小舅子,也是你愛的男人的妻子,你當然應該去問他,而不是我了!”


    “你……”馬一金氣結,已經用駱晴晴來威脅他了,他居然還無動於衷,“你別後悔!”


    “這話應該我來提醒你,馬小姐。”淩浩動了動胳膊,甩掉馬一金的手,“雖然我不會跟你合作做那些無聊的事,但是作為朋友,我必須提醒你,你各方麵條件都這麽好,別為了一分不值的狗屁愛情,毀了你的大好前程!”


    說完,他彎了彎眉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身大步離去。


    馬一金看著他囂張的背影,氣得狠狠跺了跺腳,眸子裏氤氳出委屈的水汽。直到徹底看不見他了,她才撇撇嘴,調皮地抹掉眼裏剛才硬擠出來的淚,坐下來時,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滿意和放心的表情。


    從包裏拿出一張機票,看著熟悉的家的符號,她的唇角現出一抹淒冷卻欣慰的笑。


    是的,她真的放心了!是時候離開了!


    她今天找他來,並非真的想孤注一擲地做最後一搏。


    那天,從墓園回來之後,她找了很多人去查淩浩和駱晴晴的背景,對他們這些年的經曆有了大概的了解。再加上從劉凱嘴裏拐彎抹角問到的一些關於方宇翔和駱晴晴之間的事,以她做媒體工作的經驗,她很快猜到了淩浩對駱晴晴還未死心。


    這麽久了,要說她徹底把方宇翔放下了,那肯定不可信。但是,她確實沒有了再去爭奪的激.情和欲.望了!反倒最近跟劉凱走得很近,可是目前她的感情,根本無法一下子就從方宇翔身上轉移掉。所以,她已經做好了回德國的準備。要不是那天在墓園看到駱晴晴和淩浩在一起,她也不會想到用這招來試探淩浩。


    她跟淩浩見第一麵的時候,就看出了他是個野心不小的人。雖然不善言談,但似乎對一切都掌控得很好。既然已經決定離開那個想跟他一起幸福,卻無法給她幸福的男人,那不如安心地看著他幸福。


    所以,她選擇了來試探試探淩浩,如果他真的還那樣堅決地想得到駱晴晴,也說不定他進入方家,還有其他的目的。沒想到,淩浩這個人果然很小心謹慎,任自己軟硬皆施,硬是閉嘴不肯承認他對駱晴晴念念不忘的事實!


    不管她信不信淩浩說的那些話,她都沒有能力,也沒有權利再去過問方宇翔的任何事情!


    馬一金拿出手機撥出了劉凱的電話:“在哪呢……我在你們公司東邊的星巴克裏……我沒開車,你來接我吧,有事跟你說。”


    她已經把那個牌照是“方宇翔我愛你”的q7賣給了一個奧迪發燒友的女性同事。本來想送給她,但對方硬是不要,之後象征性地收點錢,算是折價賣給了她。反正要走了,該丟的東西都丟掉吧!


    當然,該見的人,還是要見的!


    淩浩走出星巴克,一直坐在車裏抽煙。


    他不想知道馬一金突然找到自己是否真的想跟他合作拆散方宇翔和晴晴,但是,他真的被馬一金最後那句“玉石俱焚”嚇到了。眼看就要成功奪取一切了,千萬不能讓晴晴有什麽意外。女人一旦有了妒忌心,就會喪失所有的理智……


    他開始猶豫了,是找人監視著馬一金,還是該假裝跟她合作,先穩住她……


    淩浩拿出手機正想撥號,不經意一抬頭,看到馬一金走了出來。他連忙傾了傾身子,躲過了她的視線。


    奇怪,剛才還恨得咬牙切齒的,這會怎麽笑容滿麵。


    看著馬一金春風滿麵地走出來,一直眺望馬路對麵,淩浩懷疑地蹙了蹙眉望過去,原來是劉凱……莫非是他們故意讓馬一金來試探自己的?


    哼!方宇翔啊方宇翔,你可真夠卑鄙的。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一點,你知道了能如何?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對晴晴的感情的,你還不是一樣沒有辦法?居然敢讓他們來試探我!那好,我就陪你玩這個遊戲。


    淩浩的唇角揚起一抹鄙夷和狠毒,拿起手機撥出了馬一金的手機號。


    馬一金剛一走出星巴克,就看到了劉凱那輛熟悉的車停在馬路對麵,可能是剛到的緣故,劉凱打開車門,正要走過裏,她看到了他,給他打了一個手勢,說自己過去就行了。


    斑馬線旁,馬一金一邊耐心地等紅燈,一邊衝對麵的劉凱笑著揮手。這個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一看是淩浩的號碼,心裏咚咚地跳了幾下,難不成是他又想跟自己合作了?顧不上多想,她連忙接了起來。“喂。”


    “是我,馬小姐。”


    “怎麽了?有東西落下嗎?”她故意這麽問。


    “我剛才又想了想,覺得跟你合作還是很有必要的。”


    “真的?”馬一金高興地幾乎跳了起來,這個時候,人行道的指示燈紅轉綠,站在人行道最前麵的她,想也沒想,高興地邊邁步子邊說:“那你在哪呢?我們談談?”


    坐在車裏的淩浩,看著她的背影,雖然看不到她興奮的表情,但從語氣裏確實聽出了她的意外。


    “當然……”淩浩淡淡地笑了笑,抬眸再向窗外望去的時候,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了,連忙衝著電話喊:“有車!”


    可惜,那兩個字還未經電波傳到馬一金耳朵裏,她已經被從左邊快速駛過來的一輛打算右轉的車“咚”一聲撞了出去……


    她來不及喊一聲,臉上接電話的笑意還未及被突如其來的恐懼替換掉,人已經被撞到了四五米開外的路中央,好在這個時候是車停人行……緊接著,是刺耳的刹車聲……


    一眨眼的功夫,劉凱抬眸時,卻沒看到迎麵走來的馬一金,視線剛掃到那躺在地上的人時,他睜大了驚恐的眼睛,拔腿就朝馬一金奔去,發了瘋地喊道:“一金!一金!”


    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的淩浩,也被這從天而降的車禍嚇懵了,怔怔地微張著嘴,手機什麽時候從手裏滑落都沒感覺到!


    怎麽會這樣……


    ——————————————


    方宇翔聞訊趕的醫院的時候,劉凱正在手術室門口焦急地徘徊著,看到方宇翔過來,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插在頭發裏,懊悔地不停的揪著自己的頭發,嘴裏喃喃地自責著:“對不起,都怪我……應該多走半條路掉頭過去的……怎麽會讓她過馬路呢……真是糊塗!”


    方宇翔艱難地幹咽一口,緩緩地走過去,坐在劉凱旁邊,拍著他的肩膀:“一金不會有事的,那麽好的一個姑娘,不會有事的……”


    其實,他心裏比劉凱更要懊惱,更加悔恨,恨自己對她不聞不問,悔自己對她連朋友最基本的關心都沒有勇氣給予……他心裏的痛,比任何人都來得更洶湧澎湃…..如果不是他,馬一金怎麽會回國,不回來,也不會讓她過得那麽不愉快,更不會發生今天的意外……


    可是,縱然心裏再痛,他硬是強抑住了因自責和悔恨而從心底湧上來的淚……


    這個時候,馬一金的手機響了起來。方宇翔到處尋找,才在旁邊沾滿血跡的包包裏摸出了手機。她被撞倒之後,包包裏的東西散落在旁邊,手裏的手機飛出了幾米開外,還是好心人幫她撿起來,跟著抱著馬一金的劉凱,一起送到了醫院。


    手機的屏幕裂了,可絲毫沒影響到功能。可是人呢……


    方宇翔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dad”時,不由地僵住了。是她父親的越洋電話,難道,那邊這麽快就知道了?


    “一金,她父親的電話。”方宇翔看著詢問眼神看向他的劉凱,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


    劉凱一愣,“沒,沒告訴任何人……”


    清脆的手機鈴音一直在寂靜的醫院走廊裏回響著,方宇翔歎了一口氣,接了起來。


    “馬叔叔,是我……她,在醫院……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方宇翔麵色沉重地在電話裏告訴了馬父馬母馬一金出車禍的實情。


    從劉凱剛剛描述的情形來看,她……凶多吉少,他沒有資格隱瞞她的父母。


    馬父馬母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出了車禍的,不僅如此,馬一金也沒告訴他們自己明天回德國就再也不回國來了。


    前兩天,一金打電話給他們,說是因為工作上的事,要回德國一趟,他們打電話過來隻是想問一問她回家的具體時間。沒想到,卻接到了這個噩耗。老兩口心急如焚,又不敢在馬老爺子麵前露出什麽慌張的神色,隻好謊稱出去旅遊,暗地裏悄悄地訂了最快飛回國的機票。


    電話掛了之後,方宇翔正想放下馬一金的手機,卻在通話記錄裏看到了“augus”的名字。


    “她是幾點出事的?”方宇翔問劉凱。


    劉凱抬頭輕聲答他:“我停車的時候是七點過五分,出事的時候應該是七點過八分左右吧。”


    方宇翔仔細查看了馬一金的通話記錄,不偏不倚,最後跟淩浩通話的時間正是19:08,通話時長緊11秒鍾。


    方宇翔緊握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用力,牙也咬得越來越用力,眸子裏放射出來的寒光,越來越冷,含著濃濃的恨意!


    淩浩,如果讓我知道是你搗的鬼,我一定不輕饒你!


    方宇翔把馬一金的手機放進她包包裏的時候,才看到了那張粘著血跡的機票,他的心頓時像被撕裂了一般,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心髒的位置。


    整整四個小時的手術,晚上十一多點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方宇翔和劉凱同時撲了過去,等待著摘掉口罩的醫生的宣判。


    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麵無表情地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右臂粉碎性骨折,腰椎受損,渾身多處軟組織受傷,這些隻要好好休養就能痊愈。”


    兩個人頓時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醫生卻不緊不慢地說:“但目前麻煩的是,五級腦震蕩!”


    “什麽意思?”方宇翔著急問道。


    “目前還醒不來,但腦彌漫性損傷程度很嚴重,導致神經生理功能紊亂也嚴重。如果患者意識喪失超過24小時,將不能完全恢複,可導致智力、推理和記憶方麵的缺陷以及人格的改變。”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囑咐道:“在醒來之前,她必須在icu,你們切勿大聲喧嘩。”


    說話間,護士推著馬一金走了出來,她渾身插著各種粗細不一的管子,同時在輸著血和藥液。


    劉凱輕輕走過去,看到的是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小臉,長長的睫毛緊緊貼在下眼瞼上,臉上還有斑斑血跡……他的眼睛紅紅的,卻隻能捂住嘴,不敢讓自己抽泣出聲。


    而方宇翔,一直沒有勇氣過去看一眼馬一金,隻能怔怔地看著劉凱和醫護人員推著她進了icu病房,然後再怔怔地看著護士給她換藥,怔怔地看著劉凱焦急地徘徊在病房門外……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看著……”看著疲憊的劉凱,方宇翔走過去,聲音低沉無措。


    “我不累,你回去吧,公司裏需要你,家裏還有那麽多人也需要你……讓我在這裏陪著她吧,這段時間,都是我在陪她,她應該對我有了信任。”劉凱的眼睛裏已經布滿血絲,聲音嘶啞地說。


    方宇翔沒有說話,隔著玻璃窗看了一眼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的馬一金,閉上眼,吐出一口氣,對劉凱說:“我,回去安排一下公司裏的事,天亮了過來。她父母會很快就到,我必須留在她身邊。”


    說完,輕輕地拍了拍劉凱的肩膀,轉身徐徐離去。


    回到家已經午夜,一直在等他的駱晴晴靠在床上看書看得已經睡著,他走過去,緊緊地擁住了她。


    駱晴晴打了一個激靈,看到是他疲憊的樣子,嚇了一跳,忙驚訝地問他:“怎麽了?”


    他無力地笑了笑,冰涼的唇吻在她的額頭,“你早點睡吧,有點急事,我要臨時出差一段時間,公司裏的事,我讓蘇秘書安排各部門每天把情況發郵件給我。你自己在家,好好養胎,我會很快回來。”


    “出差?什麽急事啊,這麽著急?”駱晴晴詫異道。


    “別問了,外麵幾個分公司出了事,我必須趕過去,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的。”方宇翔強製按住她的肩膀,讓她睡下。


    “那……什麽時候回來啊?”他從來沒有出過這麽緊急的差,難道是去外麵考察淩浩的那些空頭公司?


    她的心,不由地緊了一下。


    “快則兩三天,慢則十天半個月,我盡力早點回來。”方宇翔俯身再次吻了吻她,戀戀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直到聽到吉祥在樓下對方宇翔恭敬地說“少爺,晚上開車注意安全。”時,她連忙拿出手機,給淩浩撥了過去。


    此時的淩浩,還在酒吧裏獨自暢飲。今天馬一金被車撞飛的那一幕,一遍遍地在他腦海裏重現,攪得他寢食難安!他沒有想過害馬一金,若不是看見她跟劉凱見麵,他甚至連利用她都沒想過。他雖然在背地裏做了很多事,但從來沒想過置人於死地……


    越想越悶,在家一個人悶了很久,還是驅車出來進了酒吧。


    駱晴晴的電話,讓他清醒不少。


    “晴晴,這麽晚打過來,有什麽事?”他走出酒吧。


    “公司發生什麽事了嗎?宇……方宇翔說臨時出差一段時間,已經走了。”電話裏,是她焦急的聲音。


    “出差?”淩浩蹙眉,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放心,他不是出差,他是去照顧馬一金了。”


    “馬一金?她怎麽了?為什麽好端端的需要他去照顧?”駱晴晴脫口問道,語氣裏似乎怒比詫異還多一點。


    “我也是聽說而已,她就在a市,在哪個醫院我還沒打聽。等我明天弄清楚了,帶你去看,你就知道了。方宇翔一直跟馬一金沒分開的,再次讓你見到,你就知道了!”


    “那…….明天再說吧!”


    駱晴晴失落地掛了電話,她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為了馬一金再次跟她撒謊……


    站在午夜的街頭,淩浩的眸子裏閃爍著狡黠的光,他頓時覺得豁然開朗。


    方宇翔,沒想到吧,馬一金這車禍出得可真是時候!放心吧,方氏交給我,你就安心在醫院照顧你的小情人吧!


    ——————————


    次日清晨,把車停在醫院停車場裏的方宇翔,在車裏迷迷糊糊地睡了幾個小時。剛睜開眼睛,劉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醒了嗎?”方宇翔接起電話就問。


    “還沒有,不過剛才她的手指動了動,醫生說這是快要蘇醒的跡象。我想,她醒來之後肯定最想看到的是你,你過來了沒?”電話裏,是劉凱嘶啞疲憊的聲音。


    “嗯,我快到了。”方宇翔憂愁了一夜的眸子裏終於現出了一點點希望。


    馬一金真正蘇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可是,由於腦震蕩造成的顱內視覺神經被淤血壓迫,醒過來的她隻有意識,能輕聲發音,但眼睛卻看不見。


    方宇翔想立刻給她轉院,去全球最好的眼科醫院,卻遭到了主治醫生的言辭拒絕:“她現在腦震蕩不說,胳膊和腰椎上的傷也不說,渾身多處軟組織受傷,根本經不起舟車勞頓。再說,這個眼睛並不是早點去治療就有好處,相反,時間久了之後,淤血在腦顱裏就會形成比較清晰的血塊,對做手術有力而無害。”


    方宇翔隻好作罷。


    晚飯時間,護士送來了特配的營養餐,方宇翔看著幾乎全是湯湯水水的飯,心裏酸酸的,接過護士手裏的湯,自己給馬一金喂起來。


    為了保護眼睛,也為了讓她更好地適應黑暗,醫生已經給她戴上了眼罩。比起剛醒來時,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的那種憐惜,方宇翔倒覺得這個眼罩讓他安心不少。


    馬一金張嘴艱難地喝了幾口湯,便閉著唇拒絕再吃。


    “再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恢複身體。”方宇翔勸她,語氣不再像以前那樣冰冷,而且像是在求她一樣。


    “宇翔,你回去吧!讓劉凱來照顧我就行了!”馬一金的聲音很輕,輕得就像蚊子在他周圍盤旋一樣。


    方宇翔以為她在賭氣,隻好用她看不到的溫潤笑意哄她:“劉凱回公司了,你也知道,整個方氏,就我一個人無所事事,你就安心讓我照顧你吧。”


    馬一金蒼白的雙唇輕輕扯了扯,露出一絲淒美的笑:“就算你不要公司了,你還有家……聽說,她,又給你懷了一個孩子……”


    “一金,乖,來吃飯。”方宇翔打斷他,用盛了一勺子湯送到了她的唇邊。


    馬一金不說話,也不張嘴,死死地抿著唇,不給他一點機會。


    “你不吃,那我也不吃,我就在這裏陪著你。”方宇翔“哐”得把湯勺扔進碗裏,故意弄出聲響,讓她聽到。


    馬一金的嘴巴氣得鼓了起來,可慢慢地,還是微微張開了。方宇翔輕笑著搖了搖頭,拿起碗,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起她。


    這一幕,全部被站在病房門外的淩浩和駱晴晴看了個清清楚楚。淩浩的眼神在窗內兩個人和窗外駱晴晴的臉上來回轉移,嘴角不由地溢出得意的冷笑。


    駱晴晴緊要著下唇,給方宇翔撥了一個電話。


    “你在哪?什麽時候回來。”


    “我……在開會,晚點打給你。”


    “哦,好的……”


    看著方宇翔當著自己的麵說謊,駱晴晴縱然心裏在不停地湧出一股股的酸楚,可臉上卻露出了絕狠的笑。


    走出icu病房區,淩浩快步趕上駱晴晴,“這回相信了吧?他一次次欺騙你,你難道還要相信他?”


    “我早就不相信他了,我要是相信他,我會跟你合作架空方氏嗎?”駱晴晴停下來,淡淡地說:“你先回去吧,我順便去婦科檢查下上次做手術後恢複得怎麽樣。”


    和方恒山簽合同的事,駱晴晴沒有告訴淩浩,但在他問她為什麽明知道方宇翔是自己的仇人還要再次為他生孩子的時候,她不得不告訴他,自己已經把肚子裏的孩子做掉了。


    “我陪你去。”淩浩說。


    “不用!這裏是私人醫院,方宇翔的人不知道會在什麽地方就冒出來,你不怕被人誤會,我還擔心被人懷疑呢!你先走吧!”駱晴晴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進了電梯。


    駱晴晴擔心淩浩跟著自己,走到婦科的樓層之後,從樓梯走了幾層,又到了馬一金所在的重症監護科。等了一會,直到看到有護士從馬一金的病房出來,她連忙追上去問了幾句話,才離開了醫院。


    馬一金的父母是第二天中午趕到醫院的,看到女兒渾身插著管子,綁滿繃帶的樣子,老兩口忍不住老淚縱橫。方宇翔站在一側,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宇翔,為什麽我女兒傷成了這樣,你卻完好無損?你就是這樣照顧我家一金的?”當他們知道一金的眼睛痊愈的幾率還是未知的時候,馬父再也忍不住了,揪住方宇翔的衣領,咬著牙惡狠狠地質問道。


    “對不起。”方宇翔不躲不閃,垂著目,徐徐吐出三個字。


    “爸!你瘋了吧!”馬一金聽出了不對勁,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晃動著身上的管子,嚇得馬母連忙按住她,給馬父使了一個淩厲的眼色,讓他放開了方宇翔。


    “爸,媽,我出車禍跟宇翔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要是繼續這麽蠻不講理的話,我就拒絕治療!”馬一金怒氣衝衝地威脅自己的父母。


    “好好好,我們不怪他,乖女兒。”老兩口趕緊過來安慰自己的寶貝。


    方宇翔的喉結幹幹地上下滾動了兩下,悄悄地退出了icu病房。


    電梯上,他那雙深邃的寒潭裏冒出來的寒氣,讓站起電梯裏的其他兩個人嚇得離他遠遠的。電梯剛到一樓,他緊咬著牙,揮起拳頭,狠狠地捶在了電梯壁上。然後,含怒而去!


    車子一路飆到了方氏樓下,他下了車,冷著臉大步向電梯走去。周圍剛剛吃了午飯準備去辦公室的職工看到他冷色的臉上似卷著一陣寒氣而過的樣子,嚇得一個個都不敢跟他乘坐同一步電梯。


    電梯到了生產部,他徑直向淩浩的辦公室走去。


    淩浩的辦公室門開著,當他聽到外麵的員工戰戰兢兢地喊“方總”時,還未來得及想個究竟,抬眸時,方宇翔已經站在了自己辦公桌前。


    “什麽事?這麽風風火火的?”淩浩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問了一句,低下頭繼續看自己手裏的文件。


    下一秒,他就被方宇翔揪住衣服,一把從椅子上拎了起來,他剛一抬頭,方宇翔的拳頭狠狠地揮了過來,把他的頭打得偏向了一左邊,他的唇邊,立刻流出一絲血跡。


    “呸!”淩浩嚐到了舌尖上的血腥味,挑釁地吐了一口,扭頭狠狠地瞪向他:“你犯什麽病?瞧你這狼狽的樣子!被人打了回來找人發泄吧?”


    沒錯,在醫院這兩天,方宇翔幾乎粒米未進,胡子沒剃,頭發沒型,憔悴不堪。


    方宇翔同樣用暴怒的眼神回瞪向他,把牙咬得咯嘣咯嘣響,眼睛裏透出來的怒意恨不得將淩浩吞噬掉!


    “怎麽?就這點本事嗎?”


    淩浩冷笑一聲,鄙夷地垂下眼眸,可待他再想抬眸瞪向方宇翔的時候,方宇翔瞬間換了右手揪住他的衣領,第二個拳頭冷不防地落在了他的右臉上,淩浩的腦袋又偏到了左邊。


    這一拳頭徹底將淩浩的隱忍打到了九霄雲外,他退後一步,嫌惡地拂開方宇翔的手,正想動手,看到玻璃門窗外圍觀的員工一個個驚嚇的樣子,他抬手隻用手指抹了抹唇角的血跡,乜斜著怒目瞪向他:“你是總裁,如果我工作哪裏沒做好,就算你要一巴掌打死我,我也有權利知道自己該死在哪裏吧?”


    出了氣的方宇翔臉上的冷意終於淡了下去,換上一副滿足的樣子,他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眸冷嗤道:“第一拳,還你送我的那一拳頭!至於第二拳,買一贈一罷了!你別擔心,馬一金的車禍,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就算我不查,我想,公安局的那些人也不是白拿納稅人的血汗錢的!”


    “你威脅我?哈哈!”淩浩仰天幹笑了兩聲:“隨你便!原來我淩浩在你眼裏這麽愚蠢啊!”


    淩浩的不屑再次激怒了方宇翔,他湊上前,狠狠地等著他,一字一句地警告道:“馬一金出事的時候正在跟你通話,如果我知道你是故意的,除了會讓你負法律責任外,我一定也會再送一回‘買一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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