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幾步,路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肖雨心順手把自己手裏的化驗單狠狠地撕了個粉碎,片片碎屑進入垃圾桶的時候,她的眼淚也瞬間落了下來。


    自從那天晚上跟淩浩在酒吧分開之後,她剛走出酒吧,感覺到一陣頭重腳輕,恍恍惚惚地失去了直覺。等到她第二天的時候,發現自己全身赤|裸地躺在一個條件非常簡陋的旅館裏的一張床上,下|體是被撕裂般的疼痛,身上是斑斑駁駁紅色的吻痕……


    她自然明白了剛剛過去的那一夜發生了什麽事,當她暴怒又驚慌地站起來,顫抖著雙手想掏出手機撥“110”報警的時候,王顯達的電話卻打了進來,她連忙抹掉淚,接起了電話。


    “在哪呢?我來接你上班,保姆說你昨晚出去就沒回來。”電話那邊,王顯達的語氣焦急中帶著微怒。


    “哦,沒事。昨晚,昨晚跟一閨蜜好久不見,就睡她家裏徹夜長談了……那個,我下午去吧,我再休息會,你先去公司吧。”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就是條件反射一樣,她撐起笑容,隔著電話,支支吾吾地撒了個謊。


    “這樣啊!”王顯達似乎鬆了一口氣,“那我先去了,下午公司裏見!”


    “恩,再,再見……”


    放下電話,猶豫了良久,終是沒有勇氣再撥出報警的電話。那個色鬼,很早之前就覬覦她的媚色。那麽久沒有來這個酒吧,沒想到還是載在了他手裏!她肖雨心哪裏是能承受得了這個屈辱的女人,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他做了壞事肯定不會在短期內出現了。


    這個仇,她早晚會報!讓那個烏龜王八蛋再也沒有能力去強.暴女人!


    雖然暫時選擇了隱忍,可是一周後,肖雨心就發現自己的下.體有點癢,而且越是覺得癢,就越來越奇癢難耐。最初她以為隻是炎症而已,過來查看之後,醫生冷冷地說讓她去做血液檢查。


    直到剛才,看到血液全項化驗單上hiv一欄是“弱陽”時,她腦子裏瞬間炸開,大驚失色,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開始天旋地轉,轟然倒塌,而自己渾身的力氣正在一點點被抽空……


    怎麽可能!雖然那個家夥好色,但他頻換女伴。如果有病的話,怎麽可能還會有那麽多女人相繼撲過去……不可能不可能!


    盡管四肢已經被嚇得酸軟無力,但當她麵色慘白地看到醫生拿到化驗單蹙緊眉頭不住搖頭時,她才徹底相信了這個事實!哆嗦著雙腿正想站起來離開,可那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邁也邁不開,好不容易抬起來一點,膝蓋不爭氣地一打彎,整個人跌坐了下去。


    醫生忙站起來扶起了她,關切地問道:“你最近有什麽症狀沒?有沒有覺得口幹發熱?”


    肖雨心臉上的淚已經不聽使喚地流了下來,再次坐下來的時候,嘴唇都在哆嗦,她根本沒聽見醫生的問話,僵硬地抬起頭,無助地的眼神剛掃到醫生的臉上,她的淚再次撲簌撲簌掉了下來。


    醫生顯然是見多了這種情況,淡淡地蹙了蹙眉,勸慰道:“你這並沒有確診是艾滋,hiv弱陽性也並不能代表真的是aids。你說是七八天前的一次意外房.事,短期內的結果並不可信,還是待半個月後正式做一次全麵檢查之後再說吧。”


    嗬,醫生當然會這麽說了。本來還不覺得有別的症狀,經醫生這麽一問,她竟覺得嗓子真的口渴難耐,身子也似在冒著虛汗……


    拿著那致命的化驗單,她仿佛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無精打采地離開門診,穿過長長的走廊,感覺周圍的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像躲避瘟疫一樣,唯恐不及地逃離。


    直到不小心跟人撞到,從胳膊上傳遞上來的麻木感,才讓她漸漸恢複了知覺。可剛一清醒過來,巨大的屈辱感和委屈就洶湧澎湃地襲了上來,她不能就這麽死掉!不能!


    她還年輕,她才25歲啊!雖然這幾年過得有點卑微,也做了不少錯事,可是,老天爺要懲罰的話,那幾個月前才失去的孩子難道還不夠嗎……現在的她,明明已經洗心革麵,正準備投入積極向上的軌道中去好好生活,好好……好好談一場戀愛……為什麽!為什麽老天這麽殘忍!


    既然老天不讓真正的壞人得到懲罰,那麽,就讓我自己來替自己報仇吧!


    想到這裏,肖雨心狠狠地咬了咬唇,倔強地抬起手臂抹掉眼淚,大步向電梯走去!


    ————————————


    駱晴晴被麥萌扶著走出來歇了一會,醫生說手術很順利,讓她們辦完手續就可以出院了。


    為了不讓司機老劉看出端倪,駱晴晴在離開醫院前,把在醫院開的所有單據都交給麥萌,讓她想辦法交給方恒山。


    醫院的洗手間裏,她一張張把這些即將作為她和方恒山交易的重要憑證交給麥萌:“這是病例,這是繳費單,這是化驗單……”


    咦,這化驗單……


    “怎麽了?”看著駱晴晴詫異地看著手裏的單據,麥萌一把搶過來,“肖雨心?哎呀……”


    麥萌滴溜溜轉了轉眼珠,做恍然大悟狀:“肯定是跟剛才那個冒冒失失的女人撞了之後,拿錯了!我去讓醫生重新開一個吧!”


    “萌萌,不需要了,化驗單可要可不要,那個上麵看不出來我們是來醫院做什麽的。但是這個,你看……”駱晴晴指著化驗單上的數據給麥萌看。


    “hiv?弱陽!”麥萌睜大了眼睛,“難怪那丫跟失了魂似的,原來丫中招了啊……我靠,艾滋啊!”


    駱晴晴蹙了蹙眉,問麥萌:“那女孩,是不是紮了一個馬尾,沒有劉海,跟我差不多高,挺白挺漂亮的,眼睛有點媚?”


    “喂——姑娘,我這次著急照顧你,還真沒看!不過幸虧沒看,要不看到這麽漂亮的姑娘,說不定我就忍不住……哎呀媽呀,不行行!”麥萌正開著玩笑,突然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幸虧沒看她長啥樣,要不我就廢了……”


    駱晴晴無力地白她一眼:“跟你說正經的呢!”


    “怎麽,你認識?”


    “方氏有個姑娘叫肖雨心,前段時間好像請了長假,才上班沒幾天,我是看見她跟王顯達一起在職工餐廳吃飯,聽同事說的。”駱晴晴嘀咕了一句,然後挑挑眉把肖雨心的化驗單收進了自己的錢包,“不管了!改天問一問就知道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王顯達豈不是遭殃了!”


    晚上回到家,上床之前,駱晴晴把肖雨心的化驗單拿出來遞給了正在看書的方宇翔:“我今天去醫院胎檢,在化驗台好像看到了經常跟王總監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就看了一個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這是她落下的化驗單!”


    方宇翔瞥了一眼她手裏的單子,視線又回到自己的書上,不屑地說:“醫院的髒東西帶回家幹嘛?扔了吧!”


    “我是想扔呢!但是我還不是為你的好兄弟擔心唄!”駱晴晴說著把化驗單“啪”得貼在了他的書上。


    方宇翔嫌惡地撇撇嘴,本想看一眼就扔掉,可當他的視線掃到hiv幾個字母時,也不顧什麽髒不髒潔癖不潔癖了,抓起單子湊在眼前看了個仔細。


    眉心一點點蹙起,剛剛還在跟駱晴晴說笑的臉立刻陰了下來,“你確實是肖雨心的?”


    “我沒看清楚,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落實一下吧!”駱晴晴的蛾眉也不由地緊了緊。


    肖雨心,25歲。從這資料上看,跟她倒是一樣的名字一樣的年齡……


    方宇翔顧不上多想,抓起手機就給王顯達撥了過去。


    手機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電話那邊吵雜一片,方宇翔不悅地皺了皺眉,問道:“你在哪?”


    “酒吧。”


    “跟肖雨心在一起?”


    “沒有呀,她說下午去醫院看望一個朋友,晚上還沒聯係。怎麽了?”


    “那個……”方宇翔輕鬆地吐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駱晴晴,似是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個……你們倆,最後一次那個,是什麽時候?”


    “什麽?你說什麽?聽不清……哪個?”王顯達此刻已喝得有點微醺,加上周圍的噪音,是真的沒有聽清楚大boss支支吾吾在說什麽。


    方宇翔咬咬牙,對著電話吼了起來:“你給老子立刻馬上現在就滾出酒吧!”


    這句話王顯達是聽到了,嚇得從凳子上差點跌下來,忙抓穩手機往外麵走。


    難道肖雨心又鬧什麽事了?老大可從來沒發過這麽大的火!


    駱晴晴走過來坐在他旁邊,小聲安慰道:“別急,慢慢問,應該沒事的。”


    “好了好了,你說,發生什麽事了?”王顯達前腳剛邁出酒吧的門,就趕緊問,生怕慢一步那邊氣急敗壞的老大不知道又要怒成什麽樣!


    方宇翔的火氣是壓下來了,但內心的害怕還在,他耐著性子問:“你跟肖雨心,最後一次上床,是什麽時候?”


    “問,問這事幹嘛啊!”


    王顯達倒不是扭扭捏捏不願回答,老板好端端地問你最私密的事,即使是再好的朋友,是不是也得問下為什麽啊!


    方宇翔咬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你們,最後一次上床,什麽,時候!”


    王顯達聽出他的語氣不對,趕緊吞吞吐吐地招了:“那個,我們,就沒上過床!”


    “什麽意思?”方宇翔凝眉。


    “哎呀!我跟她是純潔的男女關係,我不就是因為之前她懷孕的時候,我照顧過她麽……她就沒什麽朋友,就跟我熟點……之後,我們也沒想過上床什麽的……你也知道,我這人從來不吃窩邊草……”


    電話那邊,王顯達還在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方宇翔不耐地打斷了他:“肖雨心有可能得艾滋了!”


    “哦,昂?什麽?”王顯達剛哦了一聲,震驚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到方宇翔耳朵裏的時候,提拔了整整八個度!


    方宇翔把手機拿離耳朵,待那邊的詫異發完後,他才對著手機重複了一遍:“肖雨心,有可能得了艾滋!化驗單在我手上,但也有可能不是。”


    “好!我現在馬上去你家!”


    王顯達焦急地扔下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平時需要五十多分鍾的車程,王顯達不到半個小時就開到了方宇翔別墅前。


    “晴晴今天去醫院偶爾發現的,也有可能是看錯了。該怎麽處理,你自己看著辦吧!”方宇翔把化驗單遞給他,轉身回了屋。


    王顯達手裏緊緊攥著化驗單,不敢打開。上了車,他給肖雨心打了電話過去,肖雨心說不太舒服,在家休息,他什麽話也沒多說,掛了電話就發動了車。


    一路上,王顯達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都在顫抖,雙腳也不停地哆嗦,隻能使勁地踩油門,踩油門……那張化驗單被他仍在副駕駛上,他不時地看一眼,卻始終不敢打開來看。


    大半年來,他跟肖雨心在一起的鏡頭,像一個個無聲的黑白電影片花一樣,唰唰地從他腦海裏閃過。


    一開始,他隻關注的是她的肚子,畢竟,她的肚子裏懷的很有可能是他的希望……幾年來,早就認定了自己是個不孕不育的男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姑娘真心地喜歡他,願意跟他在一起。如果她懷的真的是自己的孩子,那不管以後會不會結婚,這個孩子他是要定了!


    可是後來慢慢的接觸,他發現肖雨心並沒有他之前想過的那樣有心機,那樣隨便,甚至,那樣賤!相反,他發現她也有她的可愛之處,比如,她喜歡不吃主食,纏著他去給她買零食,被拒絕後,又會討價還價,吃主食也吃零食!比如,她會在看電視劇的時候,會哈哈大笑,也會潸然落淚。比如,她在雜誌上看到哪款男裝時,會笑嘻嘻地對他說:“我覺得這衣服穿你身上比穿這模特身上好看!”再比如,她會在他偶爾一兩天忙得顧不上去公寓看她的時候,會打電話過來詢問:“你們是不是都不管我這個孕婦了!”


    再比如……


    王顯達混跡花叢這麽多年,別說見過的女人了,就是他自己睡過的女人,用車載鬥量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多得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無債一身鬆,一.夜.情之後誰也不認識誰!也有過那麽幾個人女人會想跟他進一步發展,說他這樣的浪子沒有安全感,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輕.佻地勾一勾女人的小巴,邪.魅一笑:“別管我要安全感,你以為我是專門殺毒的軟件啊!”他曾經開玩笑地說:“現在不是流行‘集郵’麽,如果跟一個陌生的人睡一晚集一張郵票的話,我的郵票完全可以開個展覽會了!”


    可是每一個從陌生的女人身邊醒來的清晨,看著懷裏連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女人,他的心裏的空虛不斷膨脹,安全感一點點消失殆盡。卻每次隻能訕訕地勾勾嘴角,“每天醒來枕邊是同一個人的話,是挺悲哀。但是每天醒來枕邊都換一個人的時候,卻是一種更深沉的悲哀,甚至讓人難以忍受。”


    自從方宇翔開始讓他照顧肖雨心,他便不自覺地放棄了出去花天酒地的機會,安心地耐心地等待著她的肚子一點點大起來……


    失去孩子讓他很痛,但是看到肖雨心出院後每天鬱鬱寡歡的樣子,他竟然會更痛……他說不出來這是什麽感覺,可是當他聽到肖雨心有可能染上艾滋的時候,他居然不是怒,不是怕,而是,更痛更痛的痛……


    他想起了剛去照顧肖雨心的時候,劉凱提醒他的話:“愛,可以簡簡單單,可是不能隨隨便便。”


    他這半年來所了解的肖雨心,一定不是個隨隨便便的人……不會的,一定不是同一個人!


    黃色的卡宴在夜色裏像離弦的箭一樣馳騁著,他恨不得自己張雙翅膀,立刻飛到她麵前,掐住她的脖子,讓她親口告訴他:她沒有病!


    車子終於安全地駛進了肖雨心的所在的公寓,雖然孩子沒了,但因為之前租房子的時候,王顯達付的是全年的租金,再加上她流產後,需要保姆照顧,也就一直在這裏住了下去。


    熄了火,王顯達打開車內的燈,拿起那張化驗單,隱忍了好久還是沒有打開來。關了燈下車,他直接上了樓。


    肖雨心從醫院回來之後,從以前認識的幾個酒吧混混手裏買了一瓶濃硫酸,拎回來之後,一直躲在家裏上網,查看有關艾滋病的信息。可是看得越多,那些觸目驚心的患病者的圖片,讓她更加害怕,七八月的天,她裹著毯子也覺得渾身冷得發虛汗。


    從王顯達按門鈴,到保姆出去開門,再到王顯達推開門進來,站在了她的身後,她居然一點都沒有發覺,握著鼠標的手指,不停地哆嗦著。


    “你真的得了艾滋!”


    身後,王顯達的聲音含著濃濃的不解和憤怒,蘊著隱忍的疼惜和心痛。


    肖雨心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身子一僵,連忙慌慌張張地點鼠標去關網頁,可是越是著急,手越是顫抖得找不到鼠標的準點,加上她一次性開的網頁太多……


    “不用關了,我都看到了!”


    肖雨心忙起身,戰戰兢兢地扔掉身上披的毯子,努力裝作一副正常的樣子,撐起一抹笑,哆哆嗦嗦地問他:“你,你怎麽來了?我,我上網隨便看看,看看新聞……”


    她越是想表現得跟往常無異,可眸子裏的慌張越是明顯,雙手還無措地攪著寬鬆的睡裙。


    王顯達一路過來的糾結心情,此刻竟平靜異常,他看著她欲蓋彌彰的樣子,心裏隻剩下一絲絲無奈的絕望。


    “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他拿出化驗單,遞給她。


    肖雨心看了一眼臉上毫無溫度的王顯達,詫異地接過來。可是當她看清楚那個熟悉的似乎還殘留著自己身上香水的化驗單,頓時傻了眼。


    “不可能!這不是我的,我明明已經把化驗單撕掉了的!怎麽會在你手上?”這突然出現的化驗單,讓她徹底失去了理智,搖著頭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狠狠地將化驗單揉成一個紙團,扔進了垃圾筐。


    王顯達看著幾盡發瘋的她,心裏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湮滅。


    “你的意思,這就是你的了……”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悲自己的怒,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使勁地搖晃著,怒吼著:“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明明我每晚都送了你回來,你怎麽還會染上這種病!為什麽!”


    肖雨心被他晃得身體快要散架,卻隻是倔強地咬著唇,強忍著眼裏委屈的淚,一聲不吭。她低著頭,不敢去看他暴怒的臉,任他把全身的力氣,把滿腔滿心的恨都通過他的雙手,狠狠地按在自己的較弱的肩上。


    “是因為我沒有好好照顧你嗎?還是因為我伺候得你不好?或者因為我對你太規矩,你是不是一直渴望被男人壓在身下?是不是!是不是!”被不解和憤怒衝昏了頭腦,王顯達開始口不擇言。


    “嗬嗬。”肖雨心自嘲地勾了勾蒼白的嘴唇,抬眸倔強地瞪向他:“原來,我在你心裏,在你眼裏,還是這樣一個如此不堪的賤人,是吧?”


    話音未落,她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終於滑落……


    看到她眸底的絕望和怨恨,王顯達一怔,放在她肩頭的雙手,終於慢慢垂了下來。他低下頭,懊悔地閉上了眼,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你走吧!免得我的病傳染給你!”肖雨心抹了抹淚,語氣平靜得嚇人。


    說完,她走過去打開門,定定地站在門口,等著他出去。


    王顯達一步一步走過去,跟她擦身而過的一瞬間,肖雨心的眼淚再次滑落,帶著掩飾不住的悲痛和絕望。


    不料,王顯達長臂一揮,將門牢牢地關住。走過來,推著肖雨心,將她逼到了牆壁上,俯身就要去吻她的唇。


    肖雨心嚇了一跳,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驚慌地說:“不要碰我,我有艾滋病!不要碰我……”


    王顯達咬著牙,拿開她的手,喘著粗氣說:“我不怕,我就要你傳染給我,然後我就可以陪著你了!讓他們把我們一起隔離掉最好!”


    肖雨心的淚,像決了堤的洪流,怎麽也控製不住……


    兩個人在一起每次都是打打鬧鬧,他從來沒有說過這麽溫暖的“瘋話”,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說……她趁他不注意,雙手再次死死地捂住了嘴巴,身子順著牆壁慢慢地滑了下去,最後,竟坐在地地板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王顯達喉頭一緊,心裏窒息般地痛。他緩緩蹲下來,端起她的臉,問道:“走,跟我去醫院。”


    “不,不去!”肖雨心想到剛剛看的那些艾滋病患例,抱住頭慌亂地搖頭拒絕。


    王顯達咬了咬牙,攥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提起來,她卻使勁掙紮著,蹲在地上就是不肯起來。


    王顯達怒從中來,使勁甩開她的手,怒吼道:“不去算了,我在這裏陪著你,一起等死!”


    肖雨心的正在用力的手經他突然一放手,用力地甩到了身側,旁邊的一個瓶子,被她撞倒,咕嚕嚕滾到了王顯達的腳下。


    肖雨心見狀,哭聲鬧聲立刻停止,急忙起身過去撿那隻瓶子,卻不及王顯達眼疾手快,率先撿了起來。


    “濃硫酸?”王顯達驚詫地看著手裏的東西,質問的眼神睨向她:“你從哪弄得這個?你在家裏準備濃硫酸做什麽?”


    “這,不是我的,朋友的,在我這裏放著。”肖雨心撒謊道。


    “你平時說謊我都信,你知道為什麽嗎?是因為我知道你那都是調皮是貪玩是耍鬧!可是你這次撒謊,你能告訴我是為什麽呢?”王顯達眉頭緊蹙,恨得幾乎咬牙切齒,那眸子裏的憤怒幾乎恨不得一口吞掉她。


    肖雨心緊緊地閉上眼,雙手攥緊,良久,猛地抬頭,孤注一擲般吼道:“是,是我的!我要去殺了那個禽獸,殺了那個傳染給我病的王八蛋!”


    王顯達放下硫酸瓶,拉著快要崩潰的肖雨心坐了下來,溫柔地看著他,問:“我知道你不是個隨便的女人,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肖雨心抿住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眼淚還是不聽使喚地一個勁湧出來,哭了好一陣,她才開了口:“那天晚上我去酒吧,不小心被人下了藥,被……被強.奸了……”


    “什麽時候的事?在哪裏?為什麽不報警?那個畜生你還記得不?”王顯達恨得把牙咬得咯吱咯響。


    肖雨心看他著急的樣子,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聽她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全部講了一遍,王顯達騰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衝去。被她一把拉住,“你去哪?”


    “我去替你殺了那個烏龜王八蛋!”王顯達恨恨地吐出幾個字,眸子裏被憤怒和憎恨充斥得滿滿的。


    “不要啊!你跟他同歸於盡太不值了!再說,現在不是我們去報仇的時候啊!”肖雨心哭著緊緊拉住他的手不放。


    王顯達一愣,是啊,現在不是報仇雪恨的時候!她的病……


    肖雨心見他冷靜了下來,坦白道:“我本來是想明天用硫酸毀了他的下.體的,讓他從此斷子絕孫……可是,看到你……這麽關心我,我突然覺得即使真的殺了他,也不值得……”


    王顯達握住她的手,讚同地點了點頭:“對,剛才你不是說醫生也說了,現在的化驗結果時間短還不準麽,說不定這全部都是誤診!你根本沒病的!不要擔心!”


    “嗯嗯,我會等著下次正確的診斷……”肖雨心感動的即使咬住唇,淚也止不住地滑落,使勁地點著頭。


    “明天開始,我請假,帶你出去玩,散散心!等到半個月後,我們再去醫院,好不好?”王顯達認真地說。


    “你是怕我死了,以後就沒機會好好玩了吧!”肖雨心竟然破涕為笑,佯裝傷心地調侃起他。


    “不,不是……”被識破了,王顯達結結巴巴地低下了頭。


    “能換來你的這些話,別說得這個絕症了,即使立刻讓我去死,我也覺得很值得!”肖雨心的淚,又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她說的這些話,一點不假。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她,連她用整個青春去愛的淩浩,也隻是利用她而已……自從跟王顯達在一起,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一個女人得到嗬護時的感受,充實,幸福,甜蜜……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她一直期待的愛情,但是她確定,自己的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淪陷了……


    ————————————


    盡管方宇翔知道方氏這個時候很需要王顯達,但是他又不能不讓自己的管理缺少人性化,更何況現在王顯達要陪的人,是一個艾滋病患者……


    王顯達很快選了一條旅遊路線,訂了機票,次日就帶肖雨心出去旅遊。雖然他的心裏還在渺茫地期盼著下一次的化驗,但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真的是誤診,那自然應該值得普天同慶!但如果是真的……先趁著結果還沒出來,帶她出去好好散散心,看看全球各地的大好風光,心態好了,對回來接受治療也是有益的!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肖雨心正在整理行李,手機響起來,她看了一眼,猶豫了幾秒鍾,還是接了起來。


    “好,知道了,謝謝。我現在就去!”


    肖雨心掛了電話,眼睛微眯,放射出一絲絲的狠戾和堅決。她將王顯達還未來得及扔掉的硫酸瓶裝進包裏,準備出門時被保姆攔了下來:“肖小姐,王先生說晚上不讓您出去,讓您收拾好行李早點休息,他明天一大早就過來接你去機場。”


    “沒事,我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回來。王先生要是打電話過來,就說我已經休息了。”怕保姆不放心,肖雨心指著臥室裏正在整理的行李,笑著對她說:“要不,你幫我收拾收拾,我很快就回來!謝謝!”


    說完,她匆忙地出了門。擔心王顯達晚上會突然過來,坐上出租車後,她給他發了個短信:收拾行李好累啊,我先睡了,明天早點來接我,晚安!


    王顯達自然沒有任何懷疑,很快就回了條短信過來:好的,晚安,做個好夢!


    一個小時後,肖雨心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回到了家。第二天一大早,跟著王顯達開開心心地離開了a市。


    ———————————


    晚上,方宇翔正要上床,駱晴晴問他王顯達和肖雨心的事怎麽樣了,方宇翔邊脫.衣服邊淡淡地答她:“雙宿雙飛了!”


    “雙宿雙飛?”


    “是啊!平時看達叔那小子蠻花心,沒先到卻栽到了肖雨心這種女人的手裏。”


    “肖雨心怎麽了?我覺得她蠻好的啊!人長得漂亮,工作也努力!”駱晴晴撇撇嘴,不同意他的觀點。


    “你說好,那就好唄!”方宇翔真想把肖雨心以前的事都告訴她,可又擔心說不清楚,隻好說什麽都由著她了。


    “再說了,她是你的員工,現在還得了那種病……哎!怎麽會的那種病呢!”駱晴晴歎口氣,無不惋惜地說。


    “我沒說不是我的員工啊!之前讓他們帶薪休假,王顯達倒是不客氣,休了一個多月才回來!才回來幾天,又發生了這事,又帶著肖雨心出去散心了!我這個當老板的,還不夠仁至義盡嗎?”


    方宇翔躺下來,摸著她的肚子,滿臉慈愛。


    “王顯達又休假了?”駱晴晴眸光一閃:“那,財務部不是又沒人了!”


    方宇翔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不滿地瞥她一眼:“什麽叫財務部沒人了!敢情我每個月發那麽多薪水都捐給慈善機構了啊?”


    “那……”駱晴晴放下書,撒嬌地纏住他的胳膊:“那我委屈一下,明天去公司上班吧!”


    “no!”方宇翔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堅決地搖頭:“這事,你就別妄想了!財務部雖然沒了總監,但還有我這個總裁啊!難道我不能直接管?再說,那些人經過你前幾個月的調教,已經非常稱職了!我今天專門檢查了一下日報周報和月報,沒有什麽錯誤!而且,係統經過你的改良,非常完善!”


    駱晴晴暗喜,那當然了,給你看的數據,都是經過我在家裏的電腦上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精心計算之後才輸上去的!如果有錯,那也是你的錯!


    “那好吧,我就不插手了!我就安心在家養胎吧!”駱晴晴摸摸自己的肚子,佯裝失望地嘟嘟嘴。


    “你現在的任務呢,就是乖乖地給我把兒子生出來!”


    “你重男輕女!你怎麽就這麽確定是個兒子呢!如果生個女兒,你是不是就不要了?”駱晴晴撅嘴,不滿地輕斥他。


    “沒事啊!女兒就女兒,最多再生一胎就好了!而且就算是女兒,也一定要跟我們的子萱一樣聰明可愛!沒她漂亮沒她可愛沒她古靈精怪的,我可不要哦!”方宇翔寵溺地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


    “切——哪有你這樣當父親的,孩子不漂亮不聰明就不要了嗎?”她佯裝生氣地數落他。


    “嘿嘿!”方宇翔壞壞一笑,俯身輕啄她的櫻唇,“絕對不會的!我們這樣兩個優良的品種,怎麽會生出不聰明的寶寶呢!”


    “臭屁吧你!”


    駱晴晴依在他溫暖寬闊的懷裏,跟他說著玩笑的話,心裏更加不悔自己這麽久以來做出的這個決定。不過,就算她後悔和淩浩合作抽空方氏,現在後悔也早已經來不及了!


    已經放上了弦的箭,哪有收回的道理!何況,從目前來看,王顯達也出門了,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半個月,嗬,剛好!


    ———————————


    華燈初上,星巴克。


    淩浩穿著一套休閑的小西裝,走進來正想詢問,坐在不遠處的馬一金衝他揮了揮手,“augus,這裏。”


    他溫和地笑了笑,衝她走過去。


    “先生,喝點什麽?”


    馬一金剛把酒水單遞給他,服務生就跟了上來,客氣地問道。


    “不需要了,我待會還有事。”淩浩坐下來,向服務生要了一杯白水,挑了挑眉,開門見山地馬一金:“馬小姐找我有事嗎?”


    快下班時,他接到她的電話,約他在這裏見麵,說是有重要的事想請教他。


    “沒想到augus這麽直爽,那我就不耽誤你太多時間,直說了!”馬一金看他一副就事論事,沒事就像是會立刻拍拍屁股走人的樣子,也不客氣了,拿出手機按了幾個鍵,遞了過去:“這個短信我一直保留著,是幾個月前我在德國的時候,有人匿名發給我,讓我回來看望方宇翔的。”


    淩浩微微一愣,沒有去接她遞過來的手機,淡淡地問:“那馬小姐讓我看你的短信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我是匿名發短信給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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