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得一聲,雖然在群腰狂扭的人群裏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但還是把周圍幾個人的眼球吸引了過來,慌忙退後幾步,給這邊已經燃出了火藥味的幾個人騰出了空間。


    光頭男被劉凱這一拳打得始料不及,偏著腦袋悶哼了一聲,扭頭看到劉凱鎮靜自若的樣子,怒從中來,抹了抹嘴角沁出來的血跡,凶神惡煞地瞪著他:“哪裏來的臭小子,活膩了是吧!”


    光頭男一揮手,其他一胖一瘦兩個同夥窮凶極惡地湊上來,揪起劉凱的領子就要打上來。劉凱不躲也不掙紮,冷冷勾了勾唇角,不屑地掃了三個男人一眼:“春哥的女人你們也敢動?春哥的兄弟,你們也敢打?”


    兩個男人的拳頭在離劉凱的臉隻剩下十幾公分的距離時,怔怔地愣在了半空,麵麵相覷地對視了一眼,凶惡的眼神裏滑過一絲猶疑和淡淡的恐慌,連忙放開了劉凱,轉身看向了光頭男。


    正在興頭上的馬一金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對,搖晃的腦袋終於停了下來。當她看清劉凱對麵三個惡狠狠的男人時,有點懼怕地過去拉了拉他的袖子:“怎麽啦!”


    劉凱湊到她耳邊,囑咐她:“不想我們倆今晚一起死在這裏,就快去拿著你的衣服到酒吧門口等我!”


    馬一金心裏一震,酒醒了一大半,她看了一眼對麵鷹視狼步的三個人,再看劉凱時,發現他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很快意識到他們可能招惹上壞人了!她低頭向剛才喝酒的位置走去,卻被光頭男抬手攔了下來。


    光頭男皺了皺眉,懷疑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劉凱和馬一金,“你們是春哥的人?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哼!你沒聽說春哥最近新接收了一批弟兄嗎?小弟不才,我就是火子!”劉凱輕蔑地橫了一眼光頭男,眸子裏放射出“有種你來打”的訊息!


    旁邊的那個小瘦子立刻湊上光頭男的耳朵,嘰裏呱啦說了一句悄悄話。劉凱趁機給馬一金遞了一個眼色:“你先去給春哥打電話,說我這邊遇到一點事,去他那邊場子可能要晚點!”


    馬一金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要不要我讓他派人過來幫忙?”


    劉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不用了,我來叫幾個弟兄過來坐坐就行了!”


    光頭男一看,連忙陪著笑上前按住了劉凱的手機,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火哥,你看這事鬧的!誤會誤會啊!”


    另外一胖一瘦兩個男人也湊了上來,皮笑肉不笑地,也不知道是哭還是在笑。馬一金趁機擠出了人群,拿著衣服走出了酒吧。


    光頭男給旁邊的小瘦子擠了擠眼,那小瘦子不動聲色地跟了出去。


    劉凱收起手機,笑著問:“你確定是誤會?”


    “嘿嘿!小弟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火哥今天這麽雅致,到了這個場子來!這樣吧你看,你們的酒小弟我全包了!剛才的事,就算小弟我手賤了!”光頭男諂媚地笑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線。


    “我同意沒問題,要看春哥什麽意見了!春哥會缺這幾個酒錢!”劉凱挑了挑眉,不屑地哼了一聲。


    “別啊……火,火哥。你看,真的不知道你大駕光臨小弟的場子,不如今天就給小弟個麵子,回頭我一定上門道歉!”光頭男討好地一直笑,笑得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抽搐。


    劉凱的餘光掃了一眼周圍仍然喧鬧吵雜的人群,心裏微微顫了顫:他娘的,居然是這孫子的場子!


    “春哥還在那邊等著我,你是想讓我打電話給他請個假呢,還是我們繼續在這裏誤會下去?”劉凱雙手插在褲兜裏,他明顯地感覺到了手心裏的汗水。


    “不!不!不!”光頭男連忙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隻要火哥不跟小弟我計較,改天我一定上門道歉!”


    另外一個小胖子已經從人群裏打開了一條小道出來,劉凱最後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直接走到前台去結賬。


    剛把錢包掏出來,他就看到外麵的小瘦子跑了進去給光頭男匯報了點情況,光頭男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媽的!連老子都敢騙!快去,給老子攔下那對狗男女!”


    劉凱雖然沒太聽清光頭男罵了一句什麽,但從那三個人突然變回凶惡的神情來看:凶多吉少!他在心裏默喊了一句不妙,趕緊掏出一遝鈔票扔給了收銀:“不用找了!”旋即,大步走出了酒吧。


    “怎麽樣?沒事吧!”馬一金上前,緊張地問他。


    劉凱還沒回答他,她就看到剛才那三個男人衝了出來,劉凱看到她眼裏的恐慌,笑著說:“再不跑的話,就有事了!快跑!”


    說完,他牢牢地抓住馬一金的手,卯足勁衝過了馬路,飛快地向前跑了過去。


    馬一金來不及多想,一直跟著他逃命似地往前奔。她邊跑邊回頭看三個人憤憤地在車流裏焦急地過馬路,她慶幸自己坐飛機時選了一雙平底休閑鞋,沒想到居然還可以大派用場。


    “他們還在馬路那邊呢!我們歇會吧!”馬一金想甩開劉凱的手。


    “不行!一旦他們追上來,我們倆就等著被收屍吧!”劉凱頭也沒回,喘著粗氣回了一聲,下意思地攥緊了她的手,腳下的步伐一點都沒慢下來。


    馬一金邊跑邊抬頭看向劉凱的側臉,心裏滑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她從來沒有這麽瘋狂過,沒想到第一次這麽刺激地玩,居然是跟一個與自己毫無相幹的男人!不過,從側麵看來,這個幽默睿智的男人,跑起來流汗的樣子,也蠻性感的!


    性感?這個詞剛從腦子裏蹦出來的時候,馬一金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她連忙收回目光,悄悄地喘了一口氣,跟著劉凱的步子,拚命跑起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幾個人的影子,兩個人在一個商場門前的小廣場上停了下來,彎著腰大口大口喘著氣。


    商場剛剛停止營業,整個大樓的燈大片大片地逐漸熄滅,廣場上周圍的人也剩下了零星的幾個。劉凱和馬一金就那樣站在廣場中間的空地上,氣喘籲籲地喘著氣,喘著喘著,兩人相識看了一眼,劉凱嘴角揚起,緩緩站起了身。


    馬一金突然就樂了,哈哈大笑起來,累得還沒直起身子,就笑得又彎下了腰。


    “沒見過逃命逃得這麽開心的!”劉凱笑道。


    “哈哈哈!我……我還是……第一次這麽……玩這麽刺激的遊戲!太,過癮!哈哈哈!”馬一金直接蹲了下去,笑得眼淚花都迸出來了。


    “你還笑呢!我在想,我得想個什麽辦法把我的車取回來呢!”劉凱佯裝委屈道。


    馬一金笑夠了,感覺自己的酒精也在奔跑中完全散去了,站起來問他:“對了,你真的認識什麽春哥嗎?”


    “當然!不認識!”劉凱拉著她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


    “啊?那你怎麽說你是什麽火子啊什麽的?”馬一金一臉崇拜。


    “那得謝謝你坐在那個位置!喝酒的時候,我身後那一桌的人一直在議論這事,我隻不過是捕捉到了一點信息罷了!”劉凱淡淡地說,他也沒想到自己為什麽會那麽衝動地動手打人。


    “哈哈哈!這樣啊!你還蠻機警的!你都不怕真的遇到了那個什麽春哥的人!”馬一金又笑了起來。


    “還好意思笑!那個時候哪裏容得我多想,隻能——賭一把唄!”


    馬一金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厲害!厲害!跟我劃拳劃了一晚上你就贏了一把,沒想到跟那些流氓賭一把命,你倒是贏了!”


    “那是因為你這個長勝女將在身邊唄!”劉凱憨憨地笑了。


    “哈哈!還是太刺激了!太好玩了!太帶感了!”


    馬一金把臉埋進手掌裏,又開始笑起來。劉凱皺了皺眉,原來這丫頭的笑點這麽低!


    可是她笑著笑著,他突然覺得她的聲音有點不對勁,剛才明顯是爽朗的笑聲,這會就變成了嗚嗚咽咽的聲音,像是在低泣。


    劉凱心裏驀地一顫,伸出手猶猶豫豫地攬住了她的肩膀,見她沒有拒絕,扳過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裏,馬一金卻哭得更傷心了!嗚嗚嗚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個勁地把眼淚鼻涕往劉凱身上蹭!


    劉凱感受著自己懷裏哭得由於太傷心身子在不斷顫抖的女人,心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馬一金並不是一個胡攪蠻纏的壞女孩,相反,就是因為她太聰明,才會獨自承受這麽大的傷害!可是,感情上的事,誰對誰錯本來就分不清楚!就算是方宇翔在這事情上有點優柔寡斷,但,不管是方宇翔還是駱晴晴,終究是無法麵對馬一金的!


    所有的結果,都必須讓眼前這個看似沒心沒肺,卻總是習慣把所有事都藏在心肺裏的女人取麵對。


    馬一金當然是聰明的,當她看到肖雨心第一眼的時候,她就知道肖雨心這樣的女人,肯定不是方宇翔的菜!如果那些緋聞是真的,那麽方宇翔跟肖雨心的關係也肯定隻是逢場作戲!但是,當她見到駱晴晴的時候,她沒法讓自己淡定了!


    在漢堡的那頓午餐,雖然她半信半疑地相信了駱晴晴是劉凱的妻子,可是敏感如她,當她看到吃飯的時候,方宇翔的眼睛時不時地從駱晴晴和駱子萱的臉上掃過時,她的心就已經開始動搖……直到在病房門口看到他們在一起的一幕,她給他喂飯,他乖乖地張口……


    馬一金哭著哭著,聲音越來越小,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劉凱欠了欠身子,正想脫掉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廣場中間的噴泉突然噴出了水。水霧在晚風微微吹拂下,落到了馬一金的臉上,涼涼的,她一驚,醒了過來,回頭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劉凱,坐直了身子,看著噴泉發呆。


    “有沒有跑進去洗個免費涼水澡的衝動?”劉凱側目看了一眼她,調侃道。


    “昂?”馬一金愣了一下,抱起雙臂收緊了衣服,害怕得直搖頭:“這麽冷的天……”


    “嗬嗬,看你嚇得!跟你開玩笑呢!是不是哭出來,心裏能輕鬆點?”劉凱還是脫掉了西裝外套,披到了馬一金的身上。


    馬一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你,劉總監!你是個好男人!”


    “得!下一句是不是想說,我一定會找個好姑娘的?”劉凱假裝避之不及地扭過了頭。


    馬一金苦澀地勾了勾嘴角,轉過頭,目光渙散地看向噴泉,幽幽地說:“上次,他帶我去西安的時候,我們在全亞洲最大的音樂噴泉廣場上看水舞表演。我問他:‘水舞表演美不美’,你猜他怎麽說的?”


    “怎麽說的?”劉凱心裏酸酸的,她終究是個女人,放不下,不說出來,會更苦。


    “他說:‘沒有你美!’”馬一金說這話的時候,自嘲地笑了笑。


    “是嗎?我也覺得沒有你美!”劉凱嗬嗬地幹笑了一聲。


    馬一金回頭看了他一眼,“我相信說的,但是我不相信他說的。他當時說這話的時候,心思明顯不在那變幻莫測的水舞表演上,他不知道在想什麽,隨口說了一句來敷衍我的話!”


    “你,多想了吧!”


    “嗬嗬,你沒必要安慰我!其實我都知道,剛才在酒吧猜拳,你每次都是故意輸給我的!你明明自己出兩個手掌,嘴裏猜出來的卻是零,或者五……我是不開心,但是我不至於無心吧!”馬一金淡淡地笑了笑,語氣裏淒涼無比。


    “喂!明明是我見了美女就沒智商了好不好!”劉凱企圖掩飾,他沒想到,馬一金從一開始就知道的,隻是沒有戳穿他而已。


    馬一金沒有接他的話,她現在的思緒已經飛回了幾個月前和方宇翔一起去旅遊的回憶裏。


    “那次出去,我們一起去了北京的寺廟。在觀世音菩薩的蓮花座下許願的時候,我悄悄地祈禱,希望他一輩子都幸福。我知道他也許了同樣的願望,隻是他的願望裏的‘她’或許根本就不是我馬一金……”馬一金的臉上盡是挫敗,“為了追回他的心,我還給自己的車牌號選了他……可是,他居然一點都沒關注過!你說,我這個他名義上的未婚妻,是不是太失敗了?”


    劉凱沒有回答她的話,沉默了良久,他站起來拉起她的手:“跟我去一個地方!”


    馬一金猶疑了一下,站起身跟上了他。


    兩個人走進一個商業街,雖然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但這裏依然燈火輝煌,霓虹閃爍,行人絡繹不絕,甚是熱鬧。


    走到街道中段一個巷子口邊,劉凱指著黑漆漆的巷子裏問馬一金:“走進這裏的時候,你有沒有想到過這麽熱鬧的商業街裏會有這麽黑的一條小巷子?”


    “沒有啊!”馬一金有點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來,你看到這條小巷子裏盡頭的那點燈光沒?”劉凱指著巷子繼續問她。


    馬一金仔細看進去,雖然巷子裏黑乎乎一片,但是在遠處的巷子最盡頭,真的有一片昏暗的燈光。


    “看到了,怎麽了?那是什麽地方?”她問。


    “那是你的希望!”劉凱轉過身認真地看著她。


    馬一金蹙了蹙眉,依然一副糊塗的樣子:“什麽意思啊?”


    劉凱拉著她的手,慢慢地朝黑乎乎的巷子走了兩步,意味深長地說:“當你踏進這片又黑又狹窄的巷子時,因為你的眼睛裏隻有盡頭的那片光,所以你就忽視了腳下很長一段沒有任何燈光照進來的路。至於這路上有什麽障礙,你也不知道!你隻知道,走完這段路,你就會得到那片希望的光!是不是?”


    馬一金若有所思地低頭思忖起來,陰影裏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劉凱隻聽到了她低頭時小聲的囁嚅:“哦……”


    他拉著她後退了一步,轉身又麵向了繁華的商業街:“你再看看眼前這片燈光火海,霓虹人群,你是不是覺得身後那黑巷子盡頭微弱的光,其實並沒有那麽吸引人了?”


    馬一金水汪汪的眸子裏映射出的盡是眼前閃爍的燈海,她略微想了想,艱難地點了點頭:“因為我不知道走了一段危險的路,那盡頭的光說不定還不是我的!可是,不走的話,總覺得不甘心!”


    劉凱見她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欣慰地笑了笑:“退一步海闊天空!就算那盡頭的希望是你的,但是比起眼前這大片觸手可及的希望,你難道不會覺得你冒險走那條黑路有點不值得呢?”


    馬一金不再說話,默默地朝商業街的街口走去。


    她知道,劉凱隻不過是做了一個簡單的比喻而已。那條艱難隻能看到微弱希望的路,不就是她正在追逐的這條有方宇翔在的路嗎?


    可是,現在的自己,已經走到了黑巷子的中間,繼續走下去,可能會希望落空……但是返回來的話,就是徹底放棄了希望……


    走不走,都是得不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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