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龍威反問道:“那你怎麽敢站出來與之為敵了?”


    白玉天笑答道:“為什麽不能呢!我孤身一人,了無牽掛,除非他們能殺了我,不是就隻有我找他們麻煩,沒有他們找我麻煩。”


    正所謂了無牽掛,一身輕鬆。


    無須左顧右盼,將是勇往直前,無欲則剛。


    蔣龍威覺得白玉天說的不無道理,心情漸漸平和了下來。


    白玉天問道:“蔣大哥,你深夜來訪,不隻是為了確認一下我有沒有心競選總鏢頭之位吧?”


    蔣龍威小聲說道:“今日蘇真兒給我介紹了一個幫手,東城外曲柳山莊的曲莊主,說是她的義父。”


    白玉天道:“你答應下來了沒有?”


    蔣龍威答道:“當時礙於蘇真兒的好意,答應了下來。”


    白玉天歡喜道:“好!終於現身了。”


    蔣龍威道:“什麽終於現身了?”


    白玉天道:“蔣大哥,害死你父親的真正凶手,往大一點說,是屠龍會,往小一點說,是青龍堂,秦浩明跟張一帆隻是他們手中一把殺人的刀而已。”


    蔣龍威道:“你是說,那個假扮蘇真兒幹爹的人,是青龍堂派來的?”


    白玉天笑道:“蔣大哥,若不是青龍堂堂主、或是屠龍會裏更高級別的人,哪個敢冒充蘇真兒的幹爹,蘇真兒可是朱雀堂堂主。屠龍會一個殺手組織,若不等級森嚴、尊卑有序,又靠什麽來維持內部秩序。”


    蔣龍威道:“那明天是讓他參加進來,還是不讓他參加進來?”


    白玉天思慮了一番,答道:“你不僅要讓他參加進來,還要不露山不顯水,裝作不知情,親近他們,任由他們慢慢把控住你。”


    蔣龍威道:“他是暗害我爹的仇人,讓我熟視無睹,我做不到。”


    白玉天道:“蔣大哥,為了你爹,為了龍威鏢局,做不到你也要做到。聽蘇真兒說,那個冒充蘇真兒幹爹的曲莊主,大有可能不是青龍堂堂主本人,隻是青龍堂堂主的一個替身。”


    蔣龍威問道:“那青龍堂堂主本人是誰,蘇真兒心中可有眉目?”


    白玉天答道:“蘇真兒不知道青龍堂堂主本人是誰。但明日隻要知州大人走進龍威鏢局,我就可以將真正的青龍堂堂主給揪出來。”


    蔣龍威聽過白玉天的話,很是費解,問道:“怎麽,青龍堂跟官府有什麽勾連?”


    白玉天答道:“前幾日,我去過府山一趟,跟知州大人有過一麵之緣。知州大人一個五十來歲的文弱書生,步子輕盈,內息極為沉穩,不是我傾盡全力傾聽,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呼吸聲,明顯一位內家高手。”


    蔣龍威問道:“他既然內力如此深厚,為什麽還要請我爹去爛柯山為他兒子說親做媒?”


    白玉天答道:“他為什麽請你爹去爛柯山說親做媒,我一時也捋不清。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青龍堂的人不知道知州大人會武功,且知州大人也不想外人知道他會武功。還有,寧鎮安之所以極力撮合賀俊偉跟他女兒的姻緣,都是受了青龍堂堂主的指令,意在借比武之機,謀害你爹。寧鎮安不想在他的妻女麵前殺人,暴露他屠龍會殺手的身份,便沒有遵照青龍堂堂主的意願行事。”


    蔣龍威道:“那要是知州大人就是那青龍堂堂主呢?”


    白玉天道:“知州大人絕不可能是青龍堂堂主,但跟屠龍會應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蔣龍威道:“為什麽?”


    白玉天道:“如若知州大人是青龍堂堂主,他完全可以來個監守自盜,犧牲一些青龍堂的教眾就可以了,無須大費周章地讓龍威鏢局來押送官銀。由龍威鏢局來押送官銀,風險極大,一步沒走好,可是會賠了夫人又折兵的。”


    蔣龍威聽到此處,有些不解,問道:“什麽讓龍威鏢局押送運官銀?”


    白玉天解釋道:“屠龍會加害你爹,打的就是衢州府上交給朝廷貢銀的主意。”


    蔣龍威道:“既然這樣,那你怎麽又說知州大人跟屠龍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白玉天道:“有鏢局以來,從未有過鏢師押送官銀的先例,龍威鏢局卻協助官軍押送了兩次官銀。這絕對是知州大人有意為之,意在給龍威鏢局全權押送官銀鋪路。”


    蔣龍威問道:“既然知州大人有可能是屠龍會的人,為何不對前兩次運送的貢銀下手?”


    白玉天答道:“前兩次的貢銀,都是由官軍押送,龍威鏢局隻是協助,就是丟了,這個鍋也甩不到龍威鏢局的頭上。一旦被劫,朝廷追究此事,衢州知府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輕者貶官,重則仕途從此結束。屠龍會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地方大員為手下,豈可輕易讓他冒險,做那丟下西瓜撿起芝麻的蠢事。”


    蔣龍威還是有些不解,問道:“官府讓龍威鏢局護送貢銀就行了,他們為何要加害我爹?”


    白玉天答道:“你爹闖蕩江湖幾十年,實至名歸的一代大俠,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豈是屠龍會能輕易把控的。先不說你爹會不會接受全力護送貢銀一事,就是接受,他也會將他那些好朋友,像張天昊、胡一秋、樂嘯天、黃道庭等人邀請來護鏢,確保貢銀萬無一失。這樣一來,屠龍會就得傾巢而出,一擊命中。一旦失手,當地官軍趕來支援,屠龍會要想劫掠貢銀,就得死拚到底。到那時,屠龍會定會元氣大傷,數年的苦心經營將付之東流,他們豈敢冒如此大的風險。”


    蔣龍威明白過來,問道:“那我們這次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白玉天道:“為了撫慰蔣總鏢頭的在天之靈,為了給江湖武林清除屠龍會這一禍害,隻要官府讓你押送官銀,沒有不接受的道理。但你要裝作不知情,用一個正常人的思維說事,扯東說西,顯示出各種顧慮與不情願,好像是礙於知府大人的虎威才勉強接下這趟鏢。”


    蔣龍威道:“那明日推舉總鏢頭之事,你打算如何善終?”


    白玉天答道:“若是知府大人到場,你順理成章成為總鏢頭;若是知府大人不到場,咱們就揚言以武功定勝負,逼知府大人到場,因為青龍堂的人知道你的武功不如我。”


    蔣龍威道:“那你打算用什麽法子揪出真正的青龍堂堂主?”


    白玉天道:“殺死假的青龍堂堂主,逼真的青龍堂堂主現身主持大局。”


    蔣龍威朝白玉天深深一躬,道:“多謝白公子相助我龍威鏢局!”


    白玉天快速扶起蔣龍威的雙手,道:“蔣大哥,你若真想謝我,就為我做兩件事。”


    蔣龍威快言快語地回道:“白兄弟請講。”


    白玉天說道:“第一件,你要將我們今晚的談話,一字一句都爛在肚子裏,向誰都不要提及,包括你妹妹蔣玉鳳。第二件,明日之後,你要不計前嫌,娶蘇真兒為妻,一輩子真心真意地待她好。她為了成為你的妻子,傾盡所有做賭注,這樣重情重義的女子太難得了,世間少有。”


    蔣龍威道:“白兄弟,蔣玉鳳是我親妹妹,是龍威鏢局的一份子,按道理,我不該瞞著她的。”


    白玉天歎息道:“蔣大哥,她蔣玉鳳為了得到龍威鏢局這份大家業,早已忘記了你爹是誰害死的,早已沒把你當成親哥哥,早已跟你們蔣氏一族離心離德了。以後,你千萬要當心,你死了,她蔣玉鳳將是龍威鏢局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蔣龍威聽後,道:“既然白少俠是真心待我龍威鏢局好,我蔣龍威也就此起誓,後天就娶蘇真兒為妻,有生之年,絕不相負於她。”


    白玉天手一拱,道:“我替蘇真兒姐姐感謝蔣大哥大度,不計前嫌。也祝願你們倆相敬如賓,白頭偕老。”


    “多謝!告辭!”蔣龍威溫溫一躬,轉身躍牆而去。


    白玉天躍上屋頂,四處張望一番,未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下得屋頂,走到石桌邊,朝坐在一旁的張燕兒說道:“你累了就去睡吧,我在外頭守著你。”


    張燕兒道:“白大哥,你為什麽情願守著我也不願意抱著我啊?”


    白玉天笑答道:“傻丫頭,有些事情,講究個先來後到,緣分也是一樣。願意守著你,是我心裏有你;不願意抱著你,是我心裏除了有你,還有著崔鶯鶯。她是我的妻子,她為大,也當為先。”


    張燕兒道:“白大哥,你是不是有點傻啊!別人家的夫妻,都是夫唱婦隨,你怎麽婦唱夫隨了。”


    白玉天道:“要想生出孩子,延續香火,女人、男人缺一不可。從這一點上看,我白玉天認為男女該是平等的,不該分什麽夫唱婦隨、婦唱夫隨,當是夫妻同心,萬事有商有量。”


    張燕兒道:“我真希望鶯鶯姐能接受我,讓我陪伴你一輩子,擁有個男女平等之家。”


    白玉天道:“去睡吧,若有來生,我一定讓你如常所願。”


    張燕兒道:“是你說的,不可反悔的。”


    白玉天笑答道:“隻要來生你在我未婚之前還記得我,願意跟我好,我一定對你傾盡所有。”


    張燕兒起得身來,在白玉天的臉上快速親了一下,朝著房門歡跑而去,回頭一笑道:“香吻為誓,此生若不能如願,來世一定如願以償。”


    白玉天苦苦一笑,目送著張燕兒關上房門,躍上屋簷,環抱著天邊的崔鶯鶯,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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