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幹的?因為什麽事打人?”


    老熊家的院門大開著,劉福貴站在門口看著院裏滿地的血,他問旁邊的鄰居。


    “是呂吉翔那個千刀萬剮的叫人幹的,你說還能因為什麽事?還不是叫人來找熊文華,找不到文華,居然連老人都不放過,你說怎麽還會有這樣狠毒的畜生?”鄰居們憤憤不平的說。


    呂吉翔叫人報複熊文華?劉富貴感覺太不可思議了,熊文華一直以來老實的像隻兔子,見了呂吉翔都能嚇的打哆嗦,呂吉翔常年占有他的老婆,他連個屁都不敢放,他簡直就像呂吉翔家裏養的一隻綿羊,生殺予奪,全憑呂吉翔高興。


    這會兒是怎麽啦,呂吉翔居然還得找人對付熊文華?


    正在這時,隻見從胡同口那邊跑過來兩個人,一男一女,這是熊文華和小扁嘴,倆人跑的一頭汗,氣喘籲籲。


    “怎麽樣?發生什麽事了?我爹呢?”熊文華滿臉焦灼,一邊往家跑,一邊問周圍的鄰居。


    到了門口,看到院子裏一片狼藉,還有滿地的血,熊文華的臉立刻變得煞白,頓足叫道,“是我害了我爹,呂吉翔,我跟你不共戴天,他們人呢,我跟他們拚了。”


    “就是,拚了,”小扁嘴也是滿臉怒容,堅定的說著,還揮了揮她的小拳頭!“他一條命,咱也有一條命,一命換一命,再也不受那畜生的窩囊氣了。”


    劉富貴在旁邊幽幽的說道,“拚命誰不會啊,有本事把壞人滅了,自己還能毫發無傷,這才是正事,一個畜生的命跟人的命比起來實在是不值。”


    熊文華和小扁嘴一扭頭,這才看到站在旁邊的劉富貴,倆人的眼睛同時亮了,“富貴你也在這兒啊,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怎麽辦?”劉富貴說道,“那還是先去看看大爺被打的怎麽樣吧,先顧自己人,其他的事都好說。”


    對對,熊文華和小扁嘴連連點頭!剛才他倆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隻想一命換一命就跟仇人拚了,卻連正事都忘了。


    劉富貴開著車,幾個人先去鎮上的醫院看望老頭。


    一腳踏進病房,滿屋臊氣差點把劉富貴頂出去。熊大爺頭上纏著繃帶,滿臉血道道,一塊塊乳白色的是尿渣子,紅的白的還怪好看。劉富貴生氣地說了句,“怎麽不把病人臉上清理清理!”


    這應該不怪護士,人家戴著大口罩聞不到味兒,聽到病人家屬發火,護士狠狠地白他一眼,僅此一眼,第二眼就換上火辣辣的眼神了,因為她發現劉富貴長得挺帥氣。


    護士也不解釋,隻是一改往日作風,出出進進十分勤快地把老大爺收拾得幹幹淨淨。一邊收拾一邊心裏沒來由甜蜜,心說我家裏要是有這麽個老人讓我伺候伺候該是多幸福,你看他多慈祥,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帥鍋,不然能有那麽帥氣的孩子?看一眼就讓人家心裏怪舒服滴!


    熊文華和小扁嘴卻是不顧老頭滿身的臊氣,一齊撲到病床前,“爹,你怎麽樣?”熊文華一想到因為自己,還得老爹被人打成這樣,他的眼淚止不住就嘩嘩地淌下來。


    而小扁嘴更是內疚,以前的時候她被呂吉翔霸占,村裏人誰不知道?當然她的公公婆婆的心裏肯定跟明鏡兒似的,但是公公婆婆能有什麽辦法,出來進去被人戳脊梁骨,因為有那樣的兒媳婦受盡折磨。


    現在還是因為兒媳婦的原因,還得公公被人用尿罐子把腦袋差點砸碎,將心比心,小扁嘴覺得公婆娶了自己這樣的兒媳婦,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護士出來進去地給老頭清洗、收拾,小扁嘴不怕髒不怕累地幫著清洗,看起來簡直比親閨女都上心。


    劉富貴看得很清楚,小扁嘴看起來真的是跟以往不一樣了,她這是發自內心對公公感到內疚,絕對不是裝的。


    那麽她來應聘工藝品廠負責人一職,本來從她的文化、能力和見解上,應該很稱職,但是自己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就因為她以前的所作所為為人不齒,自己就不要她,看來自己還真是狹隘!


    “文華,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人來找你,一看就不是好事,你惹誰了?”熊大爺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地問。


    老頭感到也真夠冤的,不知道什麽事的,差點讓一群青年打死。他其實並不糊塗,一開始看到那些青年又是刮光頭的又是染黃毛的,氣勢洶洶闖進家門找熊文華,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沒好事,老頭故意裝糊塗想蒙混過關,沒想到人家是真敢動手,兩句話不來就直接開打。


    挨了打,總得知道是為什麽吧,兒子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還能有誰,姓呂的那雜碎,昨晚我把他打了。”熊文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


    哦,老頭一聽姓呂的就明白了,肯定是呂吉翔的事。


    因為現在村裏那些姓呂的都老實了,呂大強現在在牢裏,其他姓呂的都夾著尾巴做人,還有可能撲騰起來的,也就是呂吉翔了。


    而且熊大爺早就心中有數,呂吉翔一直肆無忌憚到家裏來,兒子早晚受不了,早晚會爆發,熊大爺就怕有這一天,所以此前他一直勸兒子離婚。


    想不到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唉——”老頭長長歎一口氣,“跟那樣的畜生還鬧什麽鬧,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說著,老頭看一眼病床前站著的小扁嘴:“你們倆要是過不來,該離就離了吧。”


    老頭很清楚病根在誰的身上。


    小扁嘴聽公公這麽說,她看了熊文華一眼,不禁眼圈一紅,沒說話。


    其實她的內心既內疚,又感到委屈,她本來已經決定重新做人了,但是因為以前的那些事,難免其他人還是戴著有色眼鏡看人。


    “爹,這事不怪她,她跟以前不一樣了,都怪那個畜生。”熊文華此前就感覺到了老婆的巨大改變,尤其昨晚在窗外聽到她發自內心的那番話,說要跟他好好過日子,絕對不幹一丁點對不去老公的事,熊文華十分感動。


    老頭十分詫異,以前兒子雖然懦弱,但又不傻,每每發現呂吉翔跟兒媳婦胡混,他萬分憤怒但又無可奈何,說起他老婆也是恨得牙根疼,現在這是怎麽了?居然幫著兒媳婦說話。


    熊文華就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尤其說到他正好從縣城回家,在窗外聽到了老婆義正言辭拒絕呂吉翔說的那一番話,說著說著他的眼淚都下來了,覺得深受感動。


    小扁嘴一捂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是眼淚卻想泄閘的洪水一樣肆無忌憚地流下來。


    她終於感受到了真情的滋味,同時對於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為感到深深的悔恨,還有對老公深深的歉疚。


    嗯——熊大爺沒想到兒媳婦會有這麽大的轉變,他一下子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心情相當複雜。


    繼而想到兒子把呂吉翔打得那麽厲害,可想而知呂吉翔叫來的人現在還在到處找兒子呢,讓他找到還有命嗎?


    “文華,既然這樣,我看你還是領著靈芝走吧,走得遠遠的,出去好好過日子。”老頭對兒子說。


    小扁嘴的真名叫許靈芝,小扁嘴隻是別人背後叫她的外號,她的公婆肯定要叫她靈芝。


    呂吉翔雖然虎落平川,但比起他們姓熊的這些老實人來說,老虎到了哪裏都是老虎,咱惹不起。


    要想活命,還是遠走高飛才能躲過這場災禍。


    沒有第二條路好走。


    “爹,我不走。”熊文華堅定地說,“我走了你和我娘誰照顧啊,你們都這麽大年紀了。我現在就去找姓呂的,跟他拚了,拚得過最好,拚不過也認了。”


    “我跟你一起去,大不了我跟姓呂的同歸於盡!”小扁嘴堅定地走到老公身旁,挽住了他的胳膊。


    旁邊的劉富貴更是暗挑大指,看來這位小扁嘴嫂子還真是重新做人,變過來以後比一般的婦女都要讓人感動呢!


    看來讓她負責工藝品廠應該沒問題,至少她的品質應該不錯!


    想到這裏劉富貴又是暗暗感慨,這可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一個人一輩子的性格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好人完全可以變成壞人,而壞人也完全可以變成好人,以後可千萬不能因為某人曾經幹過什麽壞事就把人一棍子打死,認為那人一輩子就一定是壞人!


    正在這時,外麵走廊裏走過來一個猴頭猴腦的小青年,每走過一個病房都要伸進頭去賊溜溜地看一圈。


    要是碰巧病床上坐著個女孩,他就像被點了穴一樣全身僵硬,就是眼珠子滴流骨碌盯著人家上上下下看個不停。


    女孩子被盯得下邊的毛都炸撒開了,可是看看這個青年彎彎著腰像隻對蝦,頭上的黃毛,耳朵上的大環子,手腕子上還有青色的圖畫,不管那是刺的還是貼畫,到底表明了他的身份,一看就不是好人,也就敢怒不敢言。


    黃毛衝女孩一仰頭,“嘖”的一聲,表揚道,“還行。”又溜溜達達挨個病房看。一個護士端著托盤從病房裏出來,他閃身堵住去路,齜牙一笑,“美女,打聽個病人——”


    護士很滑溜,惡狠狠一眼把黃毛瞪住,飄身閃過去流水般走了。“切”,黃毛甩頭把耷拉下來擋住眼的半邊頭發甩開,快步上前又攔住另一個護士,“美女——”


    這個護士比較好說話,衝黃毛一笑,“滾蛋!”翹翹的屁股把白大褂頂起老高,嫋嫋婷婷走了,黃毛隻好伸出中指衝著鼓鼓的白大褂狠狠比劃兩下,我插,我插,我**插……


    熊大爺在病床上瞥到走廊裏的黃毛了,嚇得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壓低了聲音叫兒子:“文華,打人的找到醫院來了,門口那個人就是他們一夥的,他踢人可狠呐。”


    黃毛一扭頭正好跟老頭子對眼了,“呦嗬,老漢子躺這裏還挺舒服——”一腳衝進來,正好看到門旁邊站著劉富貴。


    劉富貴長得有點帥氣,個子也不矮,看起來也是好青年,就是眼睛紅紅的,紅眼睛的顏色像小白兔,但是氣勢在黃毛青年看來,像獅子。


    很明顯,此刻的劉富貴就像點上引信的炸彈,火花刺刺拉拉的聲音都能聽到。


    黃毛打小就打群架,一般情況下都是等夥伴們把人打倒在地後他再惡猴下山一般衝上去補充一頓拳腳,最不喜歡單挑,當即舉起小瘦胳膊作阻止狀,仰望著那張熊熊燃燒的帥臉,“別激動,我是來送信的,你要是不想讓那個老婆子也住進來,就聽我說完。”


    確定帥氣青年已經克製住自己,暫時不會爆炸了,黃毛這才往回收收腳,稍息一下隨時準備往外彈射的姿勢,嗽一下嗓子,伸出指頭戳戳點點地指著床上的老頭,“呂哥發話了,兩條路給你兒子選,一是你兒子跑了,讓我們把你們兩個老婆子老漢子打死,再把你兒子抓回來打死,第二就是你兒子去給呂哥磕個頭認個錯,然後我們把你兒子打個半死,臉上劃兩刀子,這事就算完了。”


    說完這些黃毛已經挪到門口了,畢竟帥劉富貴臉上熊熊燃燒的氣勢太嚇人,臨往外跑之前丟下最後一句,“呂哥在家門口喝茶,給你兒子倆小時趕到,兩個小時不見人,到醫院門口接老婆子吧,就是救活了也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看著辦吧!”


    說完最後一句,人吱溜一聲一轉身就往外跑,目擊者都很肯定地認為這位是個老鼠精轉世。


    隻不過老鼠精轉世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劉富貴,老鼠精剛邁出門口,後脖領子就讓劉富貴給抓住了,就像提溜一個小雞一樣又給提回來了。


    “不用讓大爺告訴他兒子,他兒子就在你麵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劉富貴一指熊文華。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不就是針對我嗎!”熊文華往前一挺身,“我就是熊文華,姓呂的在家喝茶等我,那好,我馬上過去。”


    “好樣的。”劉富貴挑起大指由衷讚歎,以往的時候文華哥一直就是個軟鼻涕,沒想到現在他也好像變了個人,完全變得勇敢起來,再也不縮頭縮尾膽小怕事了。


    “哎哎哎,放開我。”黃毛在劉富貴手裏扭來扭去掙紮,“既然敢去那就太好了,咱們走吧,你放我下來。”


    “想下來是吧,那很容易。”劉富貴似笑非笑地看著黃毛,“剛才聽大爺說你踢人很有一手,你看看我踢人的動作標準不標準。”


    說完了,劉富貴並不放下黃毛,而是照著他的胯骨就是一通亂踢,黃毛疼得嗷嗷亂叫,感覺兩條腿都要給卸下來了,一邊亂叫一邊求饒,可是劉富貴那裏肯饒他,不給他點苦頭吃是不行的。


    噗噗嘭嘭踢了一陣,把黃毛往地上一扔,黃毛的整個下肢早就給踢得麻木了,癱在地上有氣無力,連慘叫都沒勁了。


    “走吧文華哥,我跟你走一趟,看看那個姓呂的到底還有什麽本事。”劉富貴對熊文華說。


    熊文華兩口子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裏的興奮,他們可是知道富貴的厲害,當初呂吉翔最輝煌的時候,從縣城叫來那麽多人,富貴照樣能把呂吉翔廢了,現在呂吉翔本來就是廢人一個,叫來的人也大不如前,那麽有富貴幫忙,還怕呂吉翔個球啊!


    對於二十歲的劉富貴來說,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他不懂,但畢竟年齡到了,這世界上很多東西他都懂。


    因為大爺被一群放開手腳的青年差點打死,就讓他有點想不懂了。


    不懂的是,同樣哦哦呀呀發音的兩足動物,同樣長在肚子裏那顆叫做心髒的器官,為什麽顏色會不一樣?有紅色的,居然還有黑色的。


    一對七十多歲的山村老頭、老太太,住著三間搖搖欲墜的小黑屋,兒子在外打工,兒媳婦被人常年霸占,應該是可憐的一家人吧!


    本來也不是事兒,不就是兒子為了維護男人的尊嚴,把禍害自己老婆的人給打了嗎,這就惹惱人,惹下事兒了。


    這些年輕人就來把老頭差點打死,下手那個狠,這還是人嗎?


    所以劉富貴下定了決心,這次去呂吉翔那裏,把那些打老頭的人全部狠狠教訓,至少每個人的腿給他打斷,讓他們用狗腿踢人,踢老頭!


    給他打斷,還讓他不容易治好,即使治好了,也像呂吉翔那樣好像個廢人,這樣以後就不會再害人了吧!


    劉富貴開著車,熊文華兩口子坐在後座上,一路上兩口子摩拳擦掌,下決心跟呂吉翔拚命。


    雖然知道富貴很能打,也有信心能打得過呂吉翔和那些壞人,但是兩口子決定他們一定也要參加進去,因為呂吉翔太恨人了,他們都是深恨呂吉翔,恨不能親手把他生吞活剝了才解恨。


    到了村裏,劉富貴開著直接到了呂吉翔家,快到門口的時候,果然看到呂吉翔在門口喝茶,麵前放著一張桌子,他在椅子後邊坐著。


    他的周圍,還有十幾個混混在助威。


    呂吉翔就是要在村裏重新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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