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家……


    這四個字舒春蘭早聽說過了,而且不止一次。因為這幾個字在段家裏頭出現的頻率真不低。


    隻不過,每次段家人說起來,那聲音都壓得低之又低,語氣也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被別人聽到了似的。


    現在再看到段成風一群人的表現,她就悄悄點頭——看來,那個人給他們造成的壓迫的確很大。如今也才不過聽說那個人的名號,他們就已經被嚇成這樣了!


    馬上,段成風反應過來,他就沉下臉。“他的東西我們不要,扔出去!”


    “可是老爺……”


    “還有什麽事?”


    “送東西來的人說,他早料到老爺您肯定不會收下這個東西。所以他一開始就明說了——這份賀禮是送給十六公子的。所以最終東西收不收,還得看十六公子的意思。不過,他們還說……”


    “還說什麽?”聽到對方提到了自己,鄭宏也忍不住開口。


    小廝忙接著說道:“他還說,如果十六公子您也不收,那他也不會氣餒,還會繼續選東西送給您。而且他們相信,他們主人給您選的東西您肯定會喜歡!”


    “喜歡個屁!”段成風怒急之下,直接爆粗口了,“姓白的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送來的東西什麽時候讓我們喜歡過了?十六小子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


    可鄭宏皺皺眉,還是點頭。“把禮物拿過來。”


    “十六小子,你沒聽懂我的話是不是?”段成風低吼。


    鄭宏抬眼看看他。“大伯您到底在害怕什麽?”


    段成風眼中迅速閃過一絲慌亂。“我怕什麽?我有什麽可怕的?你看走眼了吧?”


    “既然大伯您不怕,那我收下這份禮物又怎麽了?”鄭宏依然不急不慢的說著,“大不了我當眾把盒子打開,大家都一起看看裏頭裝了些什麽就是了。”


    段成風眉頭一皺,還是不大樂意的樣子。


    不過好歹他也沒有再拒絕就是了。


    鄭宏也就從小廝手裏接過這個大大的盒子,一把將外頭抱著的牛皮紙給撕開了。


    段天元等人見狀,他們都趕緊退後一步,和鄭宏拉開距離。即便如此,他們眼中也都寫滿了防備,仿佛這個匣子裏裝著什麽妖魔鬼怪一般。


    看著他們這麽小心謹慎的姿態,舒春蘭都不禁好奇了——到底姓白的對他們做了些什麽,才讓他們這麽恐慌?堂堂在京城叱吒風雲上百年的段家,居然會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給欺負成這樣!


    她心裏想著,鄭宏已經把匣子外頭的牛皮紙撕下來,就露出了裏頭那個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子。


    盒子光潔樸實,上頭沒有雕刻任何花紋,就是這麽光禿禿的一個小匣子。


    鄭宏毫不猶豫的直接就把匣子給打開了。


    段成風見狀,他趕緊低呼:“十六小子,你等等——”


    可已經來不及了。


    才剛打開匣子,鄭宏就已經愣在了那裏,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匣子看,仿佛被裏頭的東西狠狠驚嚇到了一般。


    段成風等人見狀,他們也急得不行。


    段天元直接低呼:“你看你,我們和你說什麽來著?叫你小心謹慎,別隨便打開姓白的送來的東西,你偏不聽,結果現在好了!”


    說著,他悄悄的將脖子往這邊伸了伸。可是,當看到匣子裏的東西的時候,他愣住了。


    段成風見狀,他也一臉狐疑的走了過來。


    早在他們之前,站在鄭宏身邊的舒春蘭就已經看到了匣子裏的東西——那是一枚箭頭。


    說句實在話,她不懂鐵器。即便已經和鄭宏在一起三四年了,她也就知道哪些鐵器好用。畢竟家裏有一個現成的鐵匠,他自然會把最好的東西留在家裏給他們用。她也就隨手拿起來用了,其他根本什麽都不用管。


    這樣導致的後果,就是現在看到匣子裏的這一枚箭頭,她隻知道這枚箭頭看起來線條十分的流暢,外形也很好看。然後,就沒有了。


    她不明白鄭宏為什麽看到這個東西就呆了,而且一直這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段成風在走過來看到匣子裏的東西後,他卻連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我就知道!姓白的絕對不安好心!他們果然又拿出這些東西來挑釁我們了!”


    說著,他就想將匣子奪過去。


    但鄭宏卻立馬把手一收,讓他撲了個空。


    段成風更憤怒了。“十六小子你幹什麽?”


    “這個是白家送給我的。”鄭宏沉聲說。


    “那又怎麽樣?他們不安好心,鬼知道這個箭頭裏又裝了些什麽鬼東西?你把它個給我,我這就讓人拿去毀了!”段成風氣得低叫。


    鄭宏立馬聲音一沉。“之前白家送來的東西,你都給毀了?”


    “不毀了,難道還留下來惡心人嗎?”段成風沒好氣的低喝。


    說著,他又伸手。“你快給我!”


    鄭宏就啪的一聲把蓋子給蓋上了。“這是我的。”然後,就直接把東西揣進懷裏了!


    段成風氣得臉都黑了。“十六小子,我可是你親叔叔!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你相信我,把東西給我!”


    鄭宏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徑自轉過頭:“既然這裏沒我們的事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然後拉上舒春蘭,舒春蘭再牽上曉丫頭,一家三口就這麽走了。


    “你這個……這個……”眼睜睜看著他們就這麽不給自己臉麵的一走了之,段成風簡直快要吐血。


    段天元臉色也微微發白。“爹,他不把東西交過來怎麽辦?要是這次又……那可怎麽辦?”


    段成風猛地就臉一沉。“他要真想自尋死路,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咱們已經盡力阻攔過了,要是真攔不住又能怎麽辦?少不得隻能讓他自己多受點苦了。”


    說著,他就轉過身:“不過,你還是去把大夫給請過來,讓他在府上等著吧!要是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大夫也能及時過去給他診治。隻是這樣一來,他臥床半個月是少的,這期間他怕是什麽都做不了、也哪裏都去不了了呢!”


    段天元一聽,他立馬雙眼大亮。


    “是,孩兒知道了,孩兒這就去請大夫去!”他趕緊點頭,就匆忙走了。


    所以說,段成風其實是巴不得鄭宏真能出點什麽事的。這樣的話,鄭宏隻要癱在床上,他們也就理所當然的能繼續把他給留下來,那剛才他們一家三口堅持的搬出去就實現不了了!隻要現在把人給留下,那他們就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慢慢的說服鄭宏繼續留下來,然後一輩子都不離開!


    心裏把算盤給打得啪啪響,段成風也才終於露出一抹誌得意滿的笑,就捋著一把胡子,慢悠悠的轉身走人了。


    卻說舒春蘭和鄭宏這邊。他們一家三口走出段成風一行人的視線之外後,鄭宏就突然加快速度,拖著舒春蘭母女倆幾乎是一路小跑的回到了院子裏。


    然後,他就連曉丫頭都來不及抱一下,就趕緊寶貝似的摟著這個小匣子進了臥房旁邊的小耳房——這是鄭宏在家裏的臨時工作間。


    當舒春蘭緊跟著趕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他已經坐在窗前,雙手捧著這枚箭頭,正忘我的仔細觀察著。就連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舒春蘭見狀,她隻能無力的搖搖頭,然後就轉身出去了。


    杜寡婦和杜逸母子倆見狀忙迎上來。


    “師父這又是怎麽了?”杜逸忙問。


    “他這德行你還看不出來嗎?肯定是遇到什麽新玩意了,然後全部心思都被勾走、都顧不上其他了!”舒春蘭無奈說著,就對杜逸說道,“你趕緊過去陪著他吧!一會他應該需要你從旁協助了。”


    話剛落音,就聽到耳房那邊傳來了鄭宏的大叫:“逸小子,把工具拿過來!”


    “哎,來啦!”杜逸聽到後,他頓時也興致勃勃的,趕緊大聲答應著跑了過去。


    眼見此情此景,杜寡婦也不禁搖頭感歎:“曉丫頭她爹對這事還真是癡迷得很。現在逸小子也被他帶得和他差不多, 每次隻有提到這些鐵器的時候才會這麽振奮。”


    說著,她又忍不住感歎了句:“這應該是件好事吧!好歹這孩子是真找到一條自己喜歡的路子了。”


    而且看情況,這條路走得也不會太艱難。


    舒春蘭點頭。“肯定是好事。隻不過,這條路子曉丫頭她爹眼前都還有好長一段要走哩!好在他身邊有逸小子陪著,他不至於太過孤單。”


    “哪是逸小子陪著他呀,明明是他帶著逸小子哩!要沒有他給帶入門,逸小子能知道什麽?”杜寡婦連忙說道。


    兩個人互相誇獎幾句,也就相視一笑,就都雙雙轉頭去忙自己的事了。


    不過,舒春蘭怎麽也沒想到,鄭宏這一關起門來研究,就研究了整整一夜。杜逸也點著燈陪在他身邊,不停的給他遞送工具,師徒兩個人也忙了整整一夜。兩個人連晚飯都顧得上吃。


    至於段成風父子幾個,他們也帶著大夫在外頭等了大半夜,眼見遲遲沒有傳來鄭宏出事的消息,段成風才打著哈欠回房去睡了。不過臨走前他還不忘記吩咐:“要是那邊出事了,立馬過來叫醒我!”


    “好,爹您就放心吧!”段天元趕緊點頭。


    然後,一晚上就這麽過去了。


    段成風第二天一早醒來,就發現天都已經大亮了。


    他心中一驚,趕緊翻身坐起來。“來人!來人!”


    “爹!”


    段天元趕緊走進來。


    段成風死死盯著他。“不是說了就算我睡得再死也要把我給叫起來的嗎?為什麽你……”


    “爹,昨晚上什麽事都沒發生。”段天元說道。


    段成風一怔。“沒發生?怎麽可能!”


    剛說出這話,他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他們安插在鄭宏那邊的小廝匆忙跑了過來。“老爺,十六公子那邊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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