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讀書聲響起,仿佛春風撫在人的心上,讀的是關於春天的散文,美好的陽光春天的希望甚至還有花草的清香,佳音身邊的黑暗突然就消失了,四周都是陽光,自己一下子走在了鳥語花香的地方。


    那聲音仿佛是天籟,低沉醇厚帶著磁性,徐徐傳來,聽得久了,便不自覺的讓人鼓起了勇氣。


    佳音終於睜開了眼睛,對進的是一雙清澈純淨的黑眸。


    與佳音視線相對,眼角略彎,那黑眸裏就盛滿了笑意,那笑容就好像是晚春的陽光,不暖不冷,照得人心裏舒適又愜意。


    佳音愣住,呆呆地看著那雙黑眸。


    “你醒啦?”與讀書時的低醇不同,這個聲音此刻帶了點欣喜。


    佳音眨巴眨巴眼睛,歪了腦袋,視野擴大了些,才看到擁有這雙清澈眼眸的臉龐。


    那是一張和眼眸一樣幹淨的臉龐,濃長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笑著的時候,唇角微翹,充滿單純的善意。


    他的五官也許不如赫連正雲完美,但氣質卻十分的恬靜淡然,莫名給人安全踏實的感覺。


    佳音看著便愣了,對於這個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陌生男人,她竟然沒有任何的防備心,甚至隱隱的還生了種親近感。


    “我叫何亦彬,何為政和許蕭蕭是我的父母親。”男人見佳音愣愣,便自我介紹起來。


    佳音這才明白,為什麽她會對他生了親近之感,原來他的樣貌裏帶著何為政和許蕭蕭的基因。


    也難怪他會給人那種“十裏春風不如你”的感覺,何為政和許蕭蕭本身就都是那樣氣質的人。


    坐起身,佳音四處看看,這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情況,原本平靜的心頓時被疼痛重擊,媽媽沒了!


    皺眉捂住心口,佳音重新躺到床上,蜷縮起身體來,心痛讓她渾身痙攣無力,很想流淚,但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心痛到無淚可流了!


    床邊的何亦彬沒有再說話,隻是拿起書來繼續念,他念了一篇又一篇文章,沒有心靈雞湯,隻有美美的散文,那些筆下美麗的風景就像是天使的歌聲不自覺地傳入佳音的耳中,慢慢的讓她的心平靜。


    光線漸漸暗下來,等著佳音終於有力氣重新坐起來的時候,她看見已經是夕陽西下了。這個男人,用自己獨特的方式陪伴了她一下午,沒有安慰,卻前所未有地安撫了她受傷的心靈。


    她朝著他勉強微笑,但知道自己的笑簡直比哭還要難看:“謝謝你……”


    他也笑:“謝我什麽?”


    “你陪著我……”


    “我隻是讀了幾篇文章而已,這是我生活中最常見的消磨時光的方式。”


    他忽然往後移動了下,佳音這才看見,他是坐在輪椅上的,心裏不由的生了幾分惋惜,這樣清俊出塵的男人,竟然有這樣的缺憾。


    “所以人生就是如此,總會有些悲痛,但這就是人生,不死總要活著。”他的神色黯淡了下,隨即溫暖的笑容就漫上唇角,“我剛剛知道我以後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也曾經悲痛欲絕,但最終熬過來了,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在乎我。”


    他的手伸過來蓋在佳音的手背上,這是單純的安慰,“佳音,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乎你,所以你要堅強的活著。”


    佳音身體微顫,想起了天兒和昊天,他們肯定是在乎她的對不對?她將來還要跟他們團聚!還有許姨一家,他們也在乎她。


    當然,除了在乎她的,還有恨她的,她不能讓他們得逞,她要好好活著!


    反手,她緊緊握住何亦彬的手,朝他一笑:“你說得很對,我要熬過來,我要好好活著,絕不能讓仇者快親者痛!”


    何亦彬笑答:“對。”


    佳音看著他清澈明亮的眼眸,感覺到自己產生了莫大的重生的勇氣。


    何亦彬轉著輪椅出去了,不一會進來,端了碗粥給佳音:“來,先吃飯,吃了飯才有力氣。”


    佳音毫不猶豫地接過碗,也不跟他客氣,大口大口地喝起粥來,她要有力氣,有力氣才能去恨才能去愛!


    佳音很快就將粥喝完了,何亦彬問她:“你下麵準備怎麽辦?等你的身體養好了,我和爸媽送你回s市嗎?”


    提到s市,佳音的身體就顫動了一下,猛猛地搖頭:“不,我想留在h市。”


    雖然s市還有許姨一家人,但她的媽媽和女兒都不在那裏了,仇人卻都還在。她不能回去,因為回去了就會控製不住自己想去報仇,而她現在還沒有能力。


    她看著何亦彬,露出誠懇目光:“何先生,我留在h市好嗎?”


    何亦彬沒說話,深深地凝望了她一會,才緩緩回答:“好。”


    三年後,s市,晚七點。


    維西大酒店三樓的宴會廳,一場生日派對正在裏麵舉行。


    宴會大廳的燈光是溫馨的昏黃,高雅的鋼琴曲流淌在大廳內,眾多上流社會的紳士名媛拿著酒杯悠閑的踱步,彼此靠得很近,竊竊低語著,衣香鬢影,紙醉金迷。


    忽然,宴會大廳的門口走進來一抹淡藍色的身影,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


    那是個穿著淡藍色魚尾低胸晚禮服的女人,身材凹凸有致,曲線十分完美。


    光是這倩影,就已經夠引起無數紳士的遐想了,等著她走到燈光下,眾人看見她的容貌,都不由地倒吸一口氣。


    隻見她大約二十七八歲,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梁,一雙大眼睛美麗明亮,顧盼之間眼波靈動,動人心扉。


    她的皮膚很白皙,挺直的脖頸在藍色晚禮服的映襯下顯得格外修長,就好像是白天鵝,清高優雅。


    脖頸上戴著一條項鏈,鉑金的銀白,藍色的寶石,在燈光下與她頭頂烏黑發間那枚閃亮的藍鑽頭飾交相輝映,大氣端莊。


    她就這麽緩緩地走進來,往那一站,立刻就有幾個端著酒杯穿著西裝的男人圍了過去。


    這些都是s市所謂上流社會的精英人士嗬,佳音昂首擺出清雅高傲的姿態,冷冷地看著那些男人,內心裏發出嘲諷的聲音。


    所謂上流社會,不過是他們自詡的上流社會而已,許多人表麵上衣冠楚楚,背地裏卻幹著無比下-流的事,比如盧家人,再比如那個男人!


    佳音微微握了拳,掃視著熟悉的宴會餐廳,三年了,餐廳並沒有多少改變,就算是開生日派對,也還是三年前那老一套,自助的酒和飲料,燈光迷離的舞池,要說改變,大概也隻有參加宴會的那些人吧。


    “這位小姐是?怎麽眼生得很呢?”圍過來的幾個男人中,有一個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佳音看著他,露出微笑來:“李總,你最近可好的?”


    他不記得她,她可記得他呢,就是在三年前赫連正雲的生日宴會上,她由赫連正宇帶著跟他打過招呼。三年不見,這個男人開始謝頂了呀!


    “李總”被她呼出姓來,微微一愣,疑惑地看著她。


    佳音嫣然一笑,從手包裏掏出名片來遞到他的麵前:“以前沒有機會合作,但我們的誠意是有的,向榮集團進入s市,日後期待能通力合作。”


    “李總”低頭看了眼名片,頓時有點受-寵-若驚的表情:“原來是向榮集團的副總裁,沒想到是個大美女啊,真是幸會幸會!”


    佳音淡然而笑,伸出手去跟他握了一下。


    “李總”立刻殷勤起來:“想必佳女士剛剛來s市,對我們s市的商界精英還不太熟悉吧,如果不介意,由我來當你的男伴,帶你去認識認識?”


    佳音不答,抿嘴而笑,心內卻不無嘲諷。


    看來當年自己美雖美,卻終歸是沒有勢力沒有氣場,給人留不下印象啊。果然,就算是跟赫連正雲跳一整晚的舞,也沒有自己掛上個副總裁的頭銜來得實在。


    她將目光遠眺出去,對那個“李總”說:“李總是否能幫我引薦一下維西大酒店的總裁赫連先生呢?”


    “李總”的頭點得像小雞吃米:“當然,當然!”說著支起胳膊來,看著佳音詢問,“能否賞臉……”


    佳音優雅一笑,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旁邊其他的男人立刻對“李總”露出豔慕的目光,“李總”很得意,昂首挺胸地帶著佳音往赫連正宇走過去。


    赫連正宇正端著杯葡萄酒和一個漂亮的女孩低低私語,“李總”帶著佳音走過去,往他身旁一站,首先噤聲的倒是那個跟赫連正雲說話的女孩。


    她的目光落在佳音的身上上下打量,露出警惕來。


    佳音的唇角勾起微微的笑容,和善地看著她,相比之下,那個女孩的警惕目光倒是顯得有點小家子氣了。


    赫連正雲的調-情被打斷,略有不悅地扭過頭來,當看見佳音的那一瞬間,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仿佛是不能肯定麵前的人是誰,他猶豫了下,才試探地喊了聲:“佳音?”


    “李總”立刻笑說:“原來赫連總裁和佳音女士認識嗎?”


    赫連正宇嚅動了嘴唇沒答出話來,佳音朝“李總”笑笑:“有過一麵之緣,沒想到有這個榮幸讓赫連總裁記住了我的名字。”


    說完,她往前一步靠近了“李總”用輕輕地聲音對他說:“我和赫連總裁想單獨聊幾分鍾,李總您不介意吧?”


    因為靠得近,她的氣息似有若無地吹拂在他的耳畔,“李總”差點就醉了,哪裏還能拒絕,趕忙點頭轉身而去。


    見她老練地與男人周旋,赫連正宇露出驚訝的目光,愣愣地瞧著她竟然一時間無法挪開視線了。


    旁邊的女孩有點吃味,輕輕拉了下他的袖子:“赫連總裁……”


    赫連正宇這才回神,對她勉強笑笑:“那個……回頭我再聯係你好嗎?”


    女孩頓時不悅,噘了嘴扭身走了。


    佳音看著女孩的背影,淡然而笑:“是個漂亮的女孩,隻是大概歲數小了點。”她說著轉頭凝視著赫連正宇,“赫連總裁,沒想到幾年不見,你對美女類型的喜好依然沒變。”


    赫連正宇聳聳肩:“倒是你變了很多。”


    佳音但笑不語。


    他盯著佳音看了許久,似乎想從她得體的微笑中看穿什麽,但終於失敗了。歎口氣他問:“佳音,這三年你消失得無影無蹤,你到底去了哪裏?”


    佳音心裏發疼,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綻得燦爛。


    她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從手包裏掏出名片遞到他的手上,他低頭看了,越發驚訝:“怎麽,三年不見,你變成了向榮集團的副總裁了?”


    佳音傲然揚起下巴,算是回答。


    他上下打量佳音兩眼,笑起來:“是像那麽回事,你比以前成熟自信了許多,以前我就覺得你聰明伶俐,隻是沒有機會,如果有機會定然能進步,沒想到,隻是三年,你就進步這麽大!”


    聽他這麽說,佳音的心裏泛上苦澀。


    她的機會代價可真大啊,是家破人亡換來的!


    這三年時間,她始終記得往日的傷痛,從沒有一刻放鬆自己。從開始的瘋狂學習從向榮集團基層做起,到後來的做到高層,為了向榮集團的每個決策不眠不休,她從不放鬆自己。


    為什麽?就是為了今日,她能站在這個男人和其他男人的麵前,高傲地揚起自己的下巴。


    “我能有這樣的機會,也是托了某些人的福吧。”她略帶諷刺地回答。


    赫連正宇愣了下,有些不能確定地問:“你說的某些人是指我堂哥嗎?”


    佳音微笑不答。


    他臉色凝重地對她說:“佳音,當年你忽然消失,堂哥可是找了你很久的!你說你怎麽舍得扔下他和兩個孩子,消失了三年的?”


    佳音心裏頓時湧上憤怒,她不得不暗暗握拳抑製住自己的情緒。挑眉看向赫連正宇,她語帶嘲諷地問:“這些是赫連正雲跟你說的?”


    赫連沉默了下,問:“佳音,你和我堂哥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他是不是分手了?”


    眼角眉梢湧上嘲諷意味,佳音淡淡回答:“是怎麽回事,你要去問問他了。”


    “我問過他,他什麽也不肯跟我說,你知道他這個人的,但我看得出來,從你消失之後,他有段時間心情很不好,誰都不敢惹他。”赫連正宇回答。


    如果是以前,佳音也許會心疼那個男人,但時隔三年,聽到這樣的話,佳音的心裏隻有滿滿的嘲諷。


    心情不好?嗬嗬……大概是覺得沒有徹底把她給逼死,心情不好吧!


    看見佳音似笑非笑不信的表情,赫連正宇認真說:“我覺得,我堂哥對你還是很上心的。”


    佳音不答,轉頭正好看見餐廳門口進來的兩個人,嘲諷便從心底蔓延到了唇角,她朝著那兩個人呶呶嘴,對赫連正宇說:“真的嗎?如果他當年真如你所說對我這麽上心,那請問,為什麽沒過多久,他就訂婚了呢?”


    順著她呶嘴的方向,赫連正宇看去,隻見碧絲挽著赫連正雲正緩緩地走進來,赫連正雲穿著黑色的西裝,高大筆挺,碧絲穿著水紅色小禮服裙,帶著幾分靈動的俏皮。


    她靠在他的臂膀上,邊走邊跟熟人打招呼,小鳥依人,甚至能感覺到微笑中都帶著幸福的味道。


    赫連正宇一時語塞,對於佳音的問題竟然無法回答。


    佳音將目光轉開,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紅酒,麵色淡然,心裏卻有點隱痛。


    雖然恨著那個男人,但後來不是沒打聽過,在她落海之後的一年,他就和碧絲訂婚了。


    隻能碰她,隻在乎她?這都是屁話,謊言!


    抬頭,優雅地喝了口紅酒,她對赫連正雲露出迷人的微笑:“赫連總裁,今晚我是單獨來的,你介意做我的男伴嗎?我們向榮集團剛剛將觸角探到s市來,需要認識很多商界精英呢,你給我介紹介紹?”


    赫連正宇爽朗而笑:“當然可以,來吧。”他說著朝佳音支起胳膊來。


    佳音挽住他的胳膊,跟著他走進人群裏去。


    s市的商界精英們似乎很樂意認識這麽個成熟迷人的女士,佳音站在一堆男士的中間談笑風聲,偶爾還開個玩笑幽默一把,引得眾人連連稱讚。


    沒過多久,赫連正雲生日的重頭戲開始了,燈光忽然集體變暗,舞池頂部的轉燈閃爍起來,音樂也一下子從高雅的鋼琴曲變成了跳動的舞曲。


    眾人齊齊轉頭看向赫連正雲,隻見他順理成章地挽住了碧絲的手,帶著她轉進了舞池中央。


    他跳舞的時候姿態很美,挺拔得好像一棵白楊,而碧絲柔軟地攀著他,就好像是白楊樹上纏繞的柔軟藤蔓。


    看到碧絲紅色的裙裾隨著舞步飄揚起來,佳音覺得眼睛莫名的有點刺痛。


    耳邊有輕輕地讚歎:“看,赫連正雲和他的未婚妻多般配啊。”那是賓客的羨慕。


    好像有細細的刺刺入佳音的心裏,似有若無地痛,能忍受,卻又無法忽視,腦海裏某些不受控製的記憶就這麽跳到她的眼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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