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莎莎的話讓我有些混亂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我冷冷的向她看去,果然接收到秦莎莎那一道挑釁的目光。


    以前我在各種宅鬥小說裏也看過類似的橋段,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情還能發生在我身上,而且還是這麽的段數低級。


    秦莎莎竟然用告狀這樣的小兒科來對付我,顯然在她看來秦大叔一直是疼愛她的長輩,又是柳家的女婿,跟他告狀真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誠然,我如果和秦莎莎一樣的智商,我可能也會這麽做。


    我垂下眼瞼,拿著手裏的白瓷勺子漫不經心的攪拌著碗裏的湯,等著聽秦莎莎下麵的話。


    果不其然,秦莎莎又說:“您是不知道,我一個人就算了,關鍵我還代表了我們老秦家,對方卻一點都不在乎,說翻臉就翻臉。”


    這話說的避重就輕,根本沒說實際情況也沒闡述確切後果,我在心裏給秦莎莎的戰術點了個差評,評語:主旨不明,目的性太強,手段太幼稚,建議回爐重造,靜待重見光明的那一天。


    秦大叔隻是掃了她一眼,說:“今天是家宴,有什麽事情等結束了再說。”


    秦莎莎一愣,臉上白了白:“伯伯,您是不管侄女了嗎?您說過,我爸不在了,您就是我父親,現在我被人欺負您都不關心的嗎?”


    她說著,眼圈一紅竟然淚光盈盈起來。


    不得不說,這場戲演到這裏才算是秦莎莎的演技巔峰吧!


    秦大叔麵上有些不快:“家裏這麽多親戚都在,誰還能欺負我們秦家的千金?乖乖的坐回去,我們先吃飯。”


    秦莎莎重重哼了一聲:“我看伯伯您是怕了他們柳家人吧,欺負我的就姓柳,您還坐在這裏和他們吃飯說笑,聊得那麽開心!我是吃不下去的!”


    我驚訝的看著秦莎莎,能把自己的私人恩怨上升為兩個家族的矛盾鬥爭,難怪嚴坤會和秦莎莎分手了,就這樣開作的本事,就是君主立憲製的皇族也無福消受啊!


    吃飯的氣氛驟然冷了下來,秦媽的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白,她大概沒想到吧,自己那麽護著的小侄女現在居然拿柳家和秦家來說事,硬是要把為自己出氣套在家族顏麵上。


    我本就心情不算好,聽秦莎莎這麽說,我冷冷一笑:“秦小姐你何必這麽撒網呢?你直接說欺負你的人是我不就好了?柳家人什麽時候得罪過你?就是你的秦伯母也專程為了你找我說情。你可以不顧著我,但你好歹也應該看看其他長輩的麵子少胡鬧吧。”


    秦媽被我這一席話說的低頭不斷的抹著眼角,這是被我感動到了啊!


    秦莎莎臉色刷白,死死的盯著我。


    我又說:“今天大家都在這裏,你既然這麽憤憤不平我們就當著所有長輩和親戚的麵好好說一說,我究竟怎麽欺負你了?”


    “你!”秦莎莎的節奏被我打亂了,氣的一張臉又白轉紅,緊接著又漲得發紫。


    “秦莎莎,我警告你,別用你那些小把戲來對付我。”我慢慢的看著她,“我欺負你?可笑!你被警察抓了是我報警的嗎?是我讓你去動手打人的嗎?”


    “敢情在秦小姐的概念裏,向來隻有你能囂張跋扈,別人還不可以反擊?反擊了就是欺負你?你問問這裏的長輩,有沒有這麽個道理?”我皺緊了眉,隻覺得今天這頓飯我是完全沒胃口吃了。


    秦莎莎氣的渾身顫抖:“那也是你落井下石!我明明向你求救了,你為什麽不救我?!”


    “你和那個肖甜是朋友,你開口她根本不會報警的!就是你任由事情擴大,你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多!故意看我丟人!”秦莎莎說著兩行大滴的淚珠滾滾而下。


    黎堂峰再也看不下去,他淡淡的說:“既然秦小姐口口聲聲說我們欺負你,那不把你好好欺負一頓,怎麽配得上你給我們戴的這頂帽子呢?”


    秦莎莎驚恐的看著我和黎堂峰,隨即抓住了身邊秦大叔的袖子:“伯伯,您看見了,他們就是這麽不客氣!您還在這裏他們就這樣欺負人,您想想要是您不在國內我還不是任他們為所欲為嗎?”


    我真是被氣笑了,就連坐在秦大叔身邊的柳爺爺也沉著臉,老人家說:“知善,今天是家宴,這些個事情不要拿到台麵上來說。抓也抓了,事情也鬧過了,現在再來說丟人還是孩子自己。”


    秦莎莎怒了:“柳爺爺,我哪裏丟人了?您這麽說還不是為了護短?!”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隻見秦江未站起身不由分說的把秦莎莎拖回了位置上,他說:“既然你自認是代表了我們秦家,那就少做出這種沒腦子的事情。”


    秦莎莎居然有點怕秦江未,她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又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餐桌上的氣氛驟然尷尬起來,剛才還很輕鬆的環境變得一觸即發,誰也不敢輕易的開口,隻有柳爺爺和秦大叔在交談著。


    看著眼前這些名義上的親人,我所覺無趣,低聲和黎堂峰耳語:“我們走吧,我不想在這裏吃晚飯了。”


    黎堂峰點點頭,直接拉著我的手站起身向柳爺爺和秦大叔告別,不容他們挽留的就牽著我離開了。


    我不由得感歎,這年頭啊有個強勢的老公比什麽都管用。


    漫步在星空下,黎堂峰不知從哪買了一大杯仙草茶和一份熱騰騰的煎餅,這兩樣平民到不行的小吃卻讓我從心底湧起了一股溫暖。


    喝一大口茶,再小口小口的品嚐著煎餅,任由微辣的甜醬在口腔裏蔓延,心情慢慢的輕鬆起來。


    我們慢慢走著,月光將我和黎堂峰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終於,煎餅吃完了,肚子也飽了。


    我說:“黎堂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沒有點明什麽事,這個問題聽起來有點沒頭沒腦的,但我知道黎堂峰一定能明白我話裏所指的含義。


    他沉默了一會,說:“是。”


    心裏頓時難受的不行,它們好像被一雙大手強行揉搓在一起,無論是繼續掙紮還是展平麵對,都讓人痛苦不堪。


    我甚至無法形容此時此刻內心的感覺,停下腳步,我忍不住蹲下來抱住自己。


    平城的一切似乎像個夢,這夢的滋味叫我仿佛含了一口黃連,從心口到嗓子眼都是苦澀萬分。


    黎堂峰的手輕輕的在我的背後安撫著,他說:“別難過,如果不是遇見他,我也不想告訴你。”


    我不想抬頭,生怕被黎堂峰看見自己狼狽的哭相:“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知道嗎?柳爺爺知道嗎?其他秦家的人呢?”


    這是我心底越來越恐慌的部分,它們化成了一個個問題朝我撲來,我沒辦法隻能對著領導傾瀉而出。


    “現在應該是除了我和他本人,沒有別人知道。”黎堂峰給了我一個安心的回答。


    我這才慢慢的抬眼,在黎堂峰的半摟半抱下繼續起身往前走。


    夜涼如水,風清雲淡,如此一個明媚的晚上居然有讓我無法接受的事實。


    如果秦大叔真的是我的親生父親,那我和秦江未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然而還有一個更荒唐的答案,秦媽和我的生母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如果我的身世真的讓他們都知曉,柳家人要怎麽接受?而我又要如何麵對這令人尷尬的真相?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後怕起來,緊緊抓住黎堂峰的手:“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我想聽。”


    我真是受夠被蒙在鼓裏的感覺了,還是越早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越好!


    領導熟悉的聲音就在耳側,這樣的頻率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我聽著聽著出奇的安定了下來,就像在聽一場和我無關的故事會,隻是這裏麵的故事顯得那麽匪夷所思。


    原來,黎堂峰也是在國外那段時間裏才知道這一切的。


    當然了,這和秦大叔故意透露不無關係,但領導確實比我心細。同樣的環境,同樣的人,我甚至和秦大叔同在一屋簷下生活了好幾天,竟然絲毫沒有想到這一點!


    現在想來,那天在車上秦大叔說我長得像他的戀人,這就是一個明顯的破綻。


    從黎堂峰口中,我得知秦大叔名叫秦知善,是秦家的長子,和秦媽生下了秦江未。一直以來他的事業重心都在國外,鮮少回國,大約於十年前他開始正式定居國外,他們一家三口常年分開。


    這樣的家庭運轉模式叫人生疑,我無法想象秦媽真的能願意和丈夫分開十年這麽久,看她今天的表現好像也不是對秦知善毫無半分情意。


    這是為什麽?


    黎堂峰說:“多年前,我剛剛起步的時候也和他見過一麵,那時候的秦知善給了我不少的幫助,我偶然間也知道他有一個私生女。他無意間告訴我,那個女兒長得很像他的戀人。”


    我聽著覺得尷尬萬分,原來在秦知善的口裏,我隻是他的私生女……


    “後來,我們在國外相遇,他給了我們幫助。從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猜到不對勁了,直到那天看見他故意擺在抽屜裏的照片,我知道他是想提醒你,他和你關係非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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