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南下的行裝期間,我也得到了新一輪匯總的前後方消息。


    作為北方主要的戰場和基本盤,


    淮東之地這段時間較大的戰事沒有,不過在鄆州到宋州的芒煬山一線,持續的中小規模衝突,卻是依舊接連不斷的。


    主要隻是受到洪水的影響和逼迫,而到處亂竄打秋風的各種胡馬和流寇武裝。作為對手的北軍,反而有所收縮,而拉開了不少距離和緩衝。


    其中,比較出名的戰績,就是關於一名隊將曲端,在負責押送的一隻輜重隊,撞上了滲透過昭陽湖北岸防線的一隻胡馬輕騎。


    結果,他在輜重隊裏臨機應變,用收集起來的發煙罐和爆竹,偽作火器射擊的煙霧和聲響,當麵嚇退了所遭遇的優勢胡馬兒,還乘勢奪下了幾十匹馬。


    因此,也算是有勇有謀了,而格外列入遴選的名單之中。


    然後我費了老大勁,才突然想起來,曲端這號似乎也是個曆史知名人物。


    在另一個時空,以北宋西軍將門出身,而號稱富謀知書,做過南宋的涇原路經略司統製官,統領西北剩餘的西軍,以在關內多次擊敗金兵的戰績,最終做到涇原路經略安撫使,拜威武大將軍。


    但最後卻因為與權相張俊不和,被張以謀反為由構陷,交有司拷問最終死於酷刑,正當41歲壯年,比起嶽某人莫須有的風波亭,卻又要更早的多。


    因此,後世自有一種說法,曲端之死更像是南宋君臣,為了剪除了削弱,各路軍帥為首主戰派力量的一次預演。


    隻是因為他與同僚和上司的關係較差,因此死時求情的人不多,也就沒有寫下滿江紅的武穆兄那麽知名了。


    隻是,在這個時空他不聲不響的,就這麽出現在了我的部下當中,卻讓人有些驚異,若不是議定請功的話,我說不定還不知道自己麾下,居然有這麽一號人物。


    好在,我隨時隨地做筆記的習慣,一些回憶中的人名和偶然靈光一現的想法,都歸集在其中,然後定期整理到一個小本子上,這也多少替我避免和預防了,在無意間漏過的某些關鍵性東西。


    此外在內政建設上,還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著,近期比較大的變化,就是去年入冬以來的一項政策,終於見到了時效。


    如今,我的治下已經基本取締了伐木燒炭的需要,而逐步推廣了各種層次的煤炭應用。由兗州和沂州境內的幾大新舊礦山為依托,大小煤加工場和供煤站的配送網絡,已經初步完成對各州治下,二十多處城邑的初步布設。


    這樣在進一步壟斷民生經濟的某些需求,改變當地軍民,燃料使用習慣的同時,也可以保存下來足夠的地方樹木植被。


    畢竟,淮東一帶雖然不少山地和林木,但作為重要戰爭物資的木材來源,卻也是需要嚴格分配和管理的。


    另一方麵,與之有關的好消息,則是通過海路的交易,剛剛得到了第一批的東北大木,


    其中相當部分的良才,被工曹和軍造所格外挑選出來,就地囤積留用。


    隻要經過整年的陰幹和風吹之後,尤為適合作為大型建築的關鍵構造,或是沿海就近修船,乃至日後就地造船的原料儲備。


    其餘則由海路慢慢拖回南方去之後,同樣也是獲利數倍的事情,隻是效率比較慢也較為辛苦而已。而其中大部分,都是用罐頭以物易物換來了。


    兩三尺以上的整隻連皮帶枝原木,隻要一百個最普遍的,大豆豬血製作的代肉罐頭,就可以輕易換到手。如果是北地比較稀罕的果蔬蜜餞罐頭,則做價更高,甚至可以換到一些比較珍貴的水曲柳、核桃楸、檗木什麽的貴材。


    目前有能力做這個生意的,也就我獨此一家,其他的勢力,或是有門路,但是沒有相應的渠道和下家;或是有實力這麽做,卻缺少足夠的信譽和關係;或是缺乏足夠的擔保和資本。或是缺乏合適的地理位置和低成本的契入點。


    雖然這種買賣在一年之內,隻能順著海流潮汛,做上那麽幾次而已,但這一入一出的兩頭差價,也足夠給我治下,帶來相當豐厚的進益了。


    更別說,還額外創造了相當的產業規模和相應的日常生計,這也是我管領的六州鎮撫使下,可以放在放在台麵上,屈指可數的幾項公開生意之一。


    與之呼應的是來自南邊的消息,


    前段時間本家頗為大手筆的,一口氣吃下了大小二十三家罐頭場以及相關的產業。因此,謎樣生物在書信中信誓旦旦的號稱,隻要有充足的原料,日產單位數以萬計,是根本不成問題的。


    而其中相對廉價的原料,則主要是就近來自,經過戰火沒多久的天南州,與婆羅洲會館關係密切的,大片新拓的農莊裏提供。


    再加上相對廣府本地高昂的人工,這些加工所需的人力,都是在外島上,由那些北伐捕亡中買下來的人口,通過血汗工廠的方式就地負責的,因此相對成本頗低。


    雖然這些罐頭放在廣府本地銷售,基本是無利可圖,也缺乏足夠的額市場,但是作為軍需輸送的名義,左手換右手的采買到北地去,卻是相當不錯的補益。


    這種長期可以貯存的果蔬糧肉製品,在前沿將士,乃至兩淮當地軍民之中,卻是很受歡迎的特供產品,不但在地下黑市中成為比較堅挺的流通物,順便還完成了某種意義上的,不明財富來源的洗白過程。


    出發的日子很快就到來了,


    江寧,長亭驛,送別的人群,雖然其中我大都不認識,但是絲毫不能影響,他們對於我這個在監國麵前,新鮮出爐的紅人,各種羨慕妒忌恨的眼神表情,以及試圖攀附結交巴望的各色心思。


    滿嘴的廢話和恭維之言,像是這邊上不遠的滔滔江水,源源不斷而來又奔流去海不複還。讓人覺得她們官場的本事,全練就在了這兩片嘴皮子上。


    不過,能夠放下麵皮聚集在這裏的,主要還是我那些名義上的下屬居多,當然了,他們不用實際北上履任的,隻消遙領著一份俸祿,繼續呆在江寧的花花世界裏醉生夢死就行了。


    此外,就是一些光有官身,卻還沒有放缺,隻能眼巴巴等待遷轉到自己的,所謂流內官。呆在江寧的日常花銷也是不小的,長此下來,不免有些囊中羞澀,因此,她們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希望從未哦這裏某點好處和權益。


    在名為功名利祿的引子和餌料的作祟下,我曾經拜讀過的,晚清三部曲之一《官場現形記》《孽海花》《老殘遊記》裏描述的種種奇形怪狀,似乎就在他們身上,通過各種恭切熱忱的言語與表現,一一的映射出來。


    不過,喝過了踐行酒之後,我總算可以擺脫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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