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處理好人事,按照中軍後續的安排,我想法子弄了十幾輛大車,前往胄曹管轄下的軍前武庫,去領取補充的裝備。


    當然了,因為事前打過招呼,還送過“土產”和手信,因此管庫的人看起來相當的熱情和親切,幾乎溢滿個個臉上。


    “既然是上曹的指示,我輩自然竭力。。”


    管庫的都頭親迎上來,幾乎是拍著胸口沒口的答應著,


    然後為我們介紹庫存的詳細情形。這裏的庫房藏物,按照用途、新舊和重要程度,分為甲乙丙三大類,按照他們告訴我的竅門。


    像甲字庫主要是供應一線部隊軍械和大型器材,理論上不對我們這些雜流開放的,不過看在給錢打點的份上,還可以偷偷放我們進去挑揀一些日常兵器的;其他乙字庫則是供應次要一些的輔助部隊和外圍武裝,這才是可以對我開放的內容,而丙字庫,則是軍隊日常用品和器具,可以額外多拿一些也無妨。


    當然因為是戰地武庫,不可能像後方那樣,有太多舞弊的機會,懲處也極為嚴厲,所謂令行禁止軍法從事不是說笑的,因此這種特批領庫的時候,


    這也是他們的外收入和外快的來源,畢竟,他們才是最熟悉庫藏的人,而庫存分作數個營地占地頗大,各種物品的位置和數量,都是他們親手登記和擺放的,需要什麽東西,找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


    當然了,你仗著背景夠硬不給錢,也不會短你半分的物資的,隻是沒有他們的協助,隨便指個庫房,讓你自己勞心費神去蒙塵吃灰,慢慢翻找到猴年馬月去。


    雖然因為戰事吃緊,供應數萬大軍的庫存已經有些緊張,但是剩餘的存量,用來武裝我這隻小部隊,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當然了,在他們好心的建議下,我是“嚴格”按照上報的軍額人頭來領取,基本做到人手一份,包括輜重隊在內,就算沒來參戰的兩個隊也要算上。


    因此每個士兵的名下,不分兵種和職責,至少都給我領到一杆矛,一柄刀,一麵牌,一具弩子或者步弓,三壺箭,一件半身甲,一套褥子,一副背具,一雙靴子,襪子、汗巾、雨笠、水壺、盤索、包裹,帳篷,火石、磨具、釘子、棍棒,刀斧工具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甚至連看起來用不上的鞍具,都給我弄了不少。


    至少,都是七八成新的軍品,像射生隊用的弩弓,全部換裝成了一水標準軍隊式樣的連弩,強弩機和鐵臂弓,成色和質量上,比起我們裝備的那些,雜七雜八來源可疑的貨色,要令人放心的多了。


    。


    最讓人驚喜的,是十幾大桶銃藥,雖然成色不如我們正在用的,雜質略多,還有受潮和板結的吉祥,但是拿回去用木勺重新碾碎曬幹,過篩幾道後,還是可以用的。


    雖然期間管庫的其他武吏,對於我們這種拿著雞毛做令箭,事無巨細大掃蕩式做法,看的臉色發白幾次想提出意見,給塞了幾枚黃澄澄的手心之後,就捏著鼻子不說話了。


    期間倒是遇到個不配合的,板著個臉,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樣子,結果被他的上官叫到一邊連聲的嗬罵和訓斥。


    “唔要理會他。。”


    陪同我的另一名管庫有些抱歉的寬聲道。


    “這廝腦子有病,是個不講情理的愣頭青。。”


    “被打發到這兒也是咎由自取的。。”


    他不屑一顧的道


    “你盡管去,其他有我們擔待”


    “中侯麾下,看起來所缺甚多啊。。”


    看了我們登錄的清單之後,書辦帳房一名胡子發白的老吏突然道


    “有沒有興趣,再看些東西。。”


    “好說。。”


    我想了想點頭到。先交代其他人把挑好的東西運回去,再帶空車回過來。然後被引的七拐八彎,來到到側旁的一個小營地中去。


    其實,在眾所周知的三類庫房之外,還有一個不在賬冊上的丁子庫,卻主要是各色雜七雜八的東西,比如打掃戰場回收的雜物和戰利品,各部上繳的兵刃甲械什麽的,


    粗粗分類之後,就一堆堆的雜亂無章堆在一起,


    在給了兩隻小金元之後,就拿到一張“取粗鐵料數百斤”的回單,然後隨便我們挑揀自取了。


    許多還沾著血跡或是其他可疑的痕跡,不過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張開門的潛在寶藏。


    雖然都是二手貨或是殘次品,但是因為數量足夠多,總能找到一些合適的東西。


    其中很多是因為營匠偷懶或是忙不過來,被那些管庫武吏歸到這裏準備回收的舊貨,不乏可用的部分。


    像各種新舊破爛的甲子,拆掉損壞的部分,打磨掉鏽跡,七拚八湊的也能湊出一些上下齊全的完整套裝來,正好配給那些首先接敵的矛隊。


    還有一堆火銃,雖然大多有各種損壞之處,但是至少可以回收幾百根尚稱完好的槍管,這就是意外之得。


    其他刀劍槍矛也是本著多多益善的原則,撿好的有多少拿多少。我甚至找到了幾十具陌刀和長柯斧,雖然已經卷口或是崩缺,但是拿回去打磨休理下,還是可以用的。


    還有一些手錘,釘錘,等奇形冷門的兵器,疑似車軸輪轂之類覺得可能有用的東西,也被我一並打包卷走,


    別人或許還有矜持,對與這些舊物破爛不屑一顧,但是我就沒有這種撿漏的心裏障礙了。


    “羅中侯,你也搬的太狠了些把。。”


    “這叫我們如何和上官交代呢。。”


    麵對空出小半的庫房,和他們有些不虞的臉色,我最後再交了幾百緡錢的手尾,補了一張“領用回爐用鐵件物料兩千斤”收據,才得以滿載而歸。


    分發下去,頓時一片歡聲雷動,再加上之前戰場繳獲,沒有要求上繳的,不但銃手和輔兵們,每人至少一件半身鑲嵌甲


    因此,替換下來的那些軍備甲械,又可以武裝至少七八個隊的規模。初步擁有了整齊武備的之後,可謂是有點正規軍的陣容。


    然後,我開始考慮進一步統一的旗幟和服色了,旗幟比較好辦,除了龍州團左的番號旗外,


    教導隊還是我私屬的貓爪旗為原樣,然後具體在兵種上加以區別,比如銃隊的旗幟,就是貓爪捏著一隻擊發的火銃,白兵隊的旗幟是貓爪握住交叉的刀劍,矛隊是貓爪加長槍,輜重隊是貓爪捏著一束稻穗,將來的馬隊,炮隊,重裝器械隊,也可以此類推。


    若是日後進一步擴編,按照裝備程度和資曆經驗,可以酌情用貓爪旗上武器的數量來標識,新兵、老兵到精銳部隊的差別在戰地上就可以找專門縫匠,趕製出來大小幾十麵。


    至於服色,就比較麻煩了,雖然我們算不上正規軍,但是作為雜流部隊的優勢之一,就是可以決定自己的服色,或者說,根本就不需要考慮服色問題,按照自家的喜好有什麽穿什麽,或是傾奇異類一點也無所謂,,要知道,那些來自雷州,或是萬安洲團練的土族士兵,還玩刺青和紋麵呢。


    但是我多少考慮到某種發展方向和前景,畢竟,在這個時代統一服色的作用,主要為了是方便戰地指揮和敵我識別,以及相互壯膽,提供集體安全感的需要。


    按照我理想中的製式服裝,是接近後世衛衣那種相對緊身的款式,用袖口和腳踝都可以收束紮緊,要求是用料省相對耐磨,透氣吸汗,隻是還有不少問題沒有解決,比如缺少拉練和尼龍粘扣,也沒有合適的鬆緊帶,隻能布扣和綁帶來固定,也缺少廉價而合適的布料來源,所以隻能放在日後打算了。


    所以,既然我暫時沒法統一服裝,那就先考慮從統一顏色入手,尋找替代方案。


    結果輪流征詢了幾番韓良臣和風卷旗她們,在軍中關於服色使用經驗和建議之後,我初步定下來的顏色基調是黃綠和灰黑兩色。


    理由無他,主要是染料來源廣泛且取才容易低廉,基本上用植物汁液和草木灰,乃至鍋黑,和水煮一煮曬幹,就可以滿足基本需要了。


    正好我的駐留後隊在安關鎮那裏,囤積了幾百匹當地產的密織素布,我直接送了個圖樣回去回去,讓當地組織人手,將其染出黃綠相間的斑紋碎塊,再裁剪成人手一件的披風先湊合著用,反正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裹在身上充當潛伏的偽裝色。


    然後,我又關注起各隊補充兵員的任務,雖然官軍在前期的戰鬥中損失不小,傷兵滿營,但是那些奉命前來打醬油的團練、鄉兵、義勇什麽的,還是有不少數量的。


    雖然他們承當的都是些駐留、維持、護糧、巡道、征收之類的輔役雜務,沒有太過突出表現的話,一般會也作為潛在後備兵員,按照需要吸收補充進一線的官軍序列中去。


    這次奉命聚集在圍城大軍後方,輔助工作的雜流編製,也有大小七八隻部隊,約莫五六千人。


    不過比起那些好歹是吃官糧的正軍資序,對於我這隻初出茅廬“龍州團左”豎起的聚兵旗,真心是圍觀者不少,響應者寥寥,至今為止也隻有百多人來應募,數十人入選,多數隻能做矛隊的補充。


    “將主,情形有些不對。。”


    死人臉穆隆,悄然走到我身邊,


    “標兵隊的弟兄,三出去聯絡打探了一翻,”


    “邀請飲酒了好幾次,才有漏下口風的,說是有人故意作梗。。”


    “主要是來自正軍中的風聲。。”


    “明白了。。”


    我微微歎了口氣,這算是那些人的小手段麽,或是那位魏都指揮招攬不成的一點警告。


    “既然這樣,你先去嚐試聯係一下那些義從。。”


    我轉念吩咐道


    “盡量弄個至少長點的傭期。。”


    被成為“戰地鬣狗”的義從,乃是這南北亂世中的一大特色,好狠鬥勇,經驗豐富,適用領域極廣,隻是他們的忠誠和可靠,是根據雇主的金錢和期限來維持的,這次自發追隨軍隊出征的也有一些義從團體。


    這些義從比較擅長小團體的戰鬥,用她們來暫時填補白兵隊的缺口,也算是湊合。


    我繼續看著旗杆下,滿臉無奈的隊官道


    “其他,就讓我來想些辦法。。”


    “還真是緣分啊。。”


    片刻之後,我再次見到了陳軍侯,他的表情有些詫異,忍不住調笑道


    “有德,你這是第幾番尋我了。。”


    “真是該死,竟然為些許私怨,連麵皮和名聲都不要了。。”


    聽我說完前情,他也有些無奈。


    “需要我替你申情軍前麽。。”


    ”雖然無法直達劉帥,但是杜軍憲(禦史),或是齊學士那裏,還可以想些辦法的。。“


    “多謝用心,卻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我趕忙製止他道,基本的輕重緩急我還是拎得清,


    沒有足夠的準備和依據,貿然去對上這些躲在背後的老牌軍序,且不說是非曲直,光我目前這點功勞和名聲,還不夠折騰的。


    “好吧,那你有什麽打算。。”


    聽說我沒舉告的意思,陳軍侯也似乎鬆了口氣。繼續到。


    “按理我們兵曹,是可以下令協調調撥的。。”


    “但也隻是協調為主,他們是否心甘情願,就不得其法了。。”


    “畢竟是雜流之序,軍法從事也有些勉強的。。”


    “那,能否給我發一封編外之屬的征調手書。。”


    我這時也拋出一個方案


    “還有那些民壯,役丁,我看看能不能募集一些。。”


    “你居然想打編外營屬軍奴的主義?”


    他很快反映過來。


    “這可不是個好選擇啊。。”


    “若有其他的,我也不至如此啊。。”


    我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敢在軍前效贖的,多是無法無天,輕言生死的累犯重罪啊。。”


    他頭繼續要得有些像撥浪鼓。


    “少量還好,真要編遣到你這隻軍中,隻怕要壞了軍紀和風氣啊。。”


    “放心,我自有法子炮製他們。。”


    我安慰他道。


    實在是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從那些更次一些輔助編製裏的民夫、役丁,甚至是軍奴裏想點辦法。


    矛隊好辦,隻要他們會列隊就行了,隻要強壯一些的民夫、役丁就可以將就。但是軍奴就有些麻煩了


    軍奴裏很大一部分是罪囚,也就是軍前效贖的刑徒重犯,這也是梁公留下的一個遺澤,隻要不是斬立決的話,犯人們在定罪後每隔一段時間,總能獲得各種充分用途的去處作為額外選項,而不是中日呆在監牢裏浪費公家的米糧。


    隻要不是牽涉到造反在內的十惡之條,相比流放發配充軍的漫長周期,在大軍出征的時候,充當奴役以獲得軍前效贖,也是一條脫罪的捷徑,甚至可以因為表現,升格為正任的官軍,不過先要有足夠的運氣活下來才行。


    “中軍傳令。。”


    突然一名背旗的虞侯高聲道,捧著一份手卷大步奔走進兵曹的公事廳,交給,,


    “是前沿都指揮的均調令。。”


    隨後,陳軍侯告訴我道


    “你部也在其上。。”


    “且放心。。”


    隨機他安慰我到


    “按照編排之序,你們是屬於陣前第三番。。”


    “前麵還有先手和一、二番的人馬。。才是主攻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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