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許澤被鄧佳語帶人堵在小巷裏,表白不成動嘴強吻——吻沒吻成不清楚,不到半天時間,這件事就傳遍校園。


    平時陳許澤都是和江嘉樹那群人一起回家,昨晚落單,正巧碰上鄧佳語準備“主動出擊”。據人說,她表白的話說了一籮筐,陳許澤絲毫沒有反應,她一急之下,墊起腳就衝著陳許澤親了過去。


    恰逢巡邏的片警經過,一聲喝問,行事不檢的混混們當即鳥獸四散。


    鄭吟吟特意跑來和周窈討論這件事,然而周窈性格內斂,鄭吟吟沒能感受到一點談論八卦的快|感,閑扯一會兒,不過癮地悻然而歸。


    周窈班上幾個比較活躍的女生對這件事也很感興趣,課間時她們對此展開討論,八卦口吻和先前的鄭吟吟如出一轍,對鄧佳語究竟有沒有成事,探究興致十足。


    幾個女生湊在一起,眼尾上挑的一位開口道:“哎,你們說他們到底有沒有親到?”


    她旁邊的人道:“鄧佳語都那樣跟別人說了,肯定是親到了的吧,哇,也不知道當時陳許澤什麽反應……”


    “能有什麽反應?他本來就不怎麽喜歡鄧佳語,一個大男生被那麽多人圍著,還被強吻,不覺得丟臉就不錯了,我看陳許澤是永遠不可能喜歡鄧佳語了!”


    “陳許澤怎麽說?這都三節課了,有沒跟誰解釋什麽?”


    留齊劉海的女生嘖聲:“他那樣的性格,怎麽可能會解釋?我看啊,就算鄧佳語在裝|逼,陳許澤也不會出來說半句有關的。”


    “是了,他都不喜歡跟別人打交道,哪會解釋這種事,親沒親到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那不就是鄧佳語說了算咯……”


    周窈筆尖停頓,視線凝在習題上,而後若無其事,低頭認真解題。


    ……


    “額,我肚子好餓,你們呢?”


    “……”


    “……”


    “……”


    幾個人斜眼看江嘉樹,對他這個爛到極致的話題表示無語。


    大概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的事,在這趟回家吃中午飯的公交車上,氣氛沉悶。本就不愛閑聊的陳許澤保持沉默,周窈麵色平平,看起來對聊天沒有興趣。其他人因為兄弟“受辱”,情緒活躍不起來,足足沉默了三個站。


    被寄予眾望的江嘉樹試圖調動氣氛,誰知一開口卻這麽不中用。


    陳許澤和周窈默然不語,其他人試著接江嘉樹的話,尷尬的笑聲傳了一圈,最後又歸於沉寂。


    眾人麵麵相覷。也不管他們想法多,昨晚趕到時,陳許澤已經做完筆錄,麵上陰沉得如同夜色,得知發生的事,江嘉樹一腳踢起路邊的石子,狠罵一句,差點就要當場去找那些人算賬。


    報站聲響起,到了江嘉樹幾人換乘的地方,一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好選擇下車。


    “先走了。”江嘉樹拍了下他的肩膀。


    陳許澤頷首,未言。周窈倒是有了點表情,衝他一笑以作告別。


    四站以後,陳許澤和周窈下車,距離巷子口還有幾分鍾腳程。


    騎自行車回家的學生打著鈴從旁邊飛速衝過,陳許澤忽然問:“今天中午你家吃什麽?”


    “不知道。”周窈道,“我媽昨天沒說。”


    “上次阿姨做的茼蒿挺好吃的。”


    “嗯。確實。”


    “……”


    一般這種時候,每當說到這裏,周窈都會主動開口問一句“要不要去我家吃飯”,然而今天,她破天荒地沉默,沒有接茬。


    陳許澤微微側頭,瞥她一眼。周窈看著路邊的樹,腳下沒注意,絆了一下。陳許澤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扶住她。


    “……謝謝。”周窈抿了下唇。


    兩人繼續往前走,陳許澤雙手插兜,他稍稍耷拉的眼皮遮住半雙眼,總是顯得對什麽都有一種無謂的冷淡。


    不常和他接觸的人,很容易被他這幅樣子嚇著。


    “周窈。”


    “嗯?”周窈轉頭。


    “沒親到。”


    她一愣,“什麽?”


    陳許澤看著前方,安靜的側臉少見的有幾分認真。他單手拉開校服拉鏈,露出裏麵的那件白襯衫,領子上有一道口紅蹭過的痕跡。


    “我爸媽那隻有我冬天的毛衣,昨晚沒衣服換。”他皺眉,強忍不適。


    “我沒被親到。”他說,“那個女的突然撲上來的時候,我躲開了。她的嘴擦到衣領,沒親到我。”


    ……


    巷子裏飄滿了飯菜香,有的人家做飯做的早,一家人已經齊聚餐桌,飯做的晚的人家,主婦還坐在門前擇菜葉。


    周媽媽正在炒第二個菜,周窈被支使出來倒垃圾,巷口的綠色大垃圾桶還剩三分之一的空。正好遇上巷子另一側的張嬸也來扔垃圾,周窈禮貌叫人:“阿姨。”


    “是幺幺啊,你媽讓你出來扔垃圾?”


    “對。”


    “真聽話,天天幫你媽做家務,我們家琴琴要是有你這麽乖就好了!”


    周窈笑笑。


    張嬸打量她一眼,吸了吸鼻子:“哎喲?幺幺你是不是噴什麽香水啦,怪香的。說起來我們家琴琴很喜歡你身上的味道,說是特別好聞,一直追著我要我給她買這個味兒的香水!”


    “沒有啊。”周窈笑道,“哪有什麽香味。我沒有噴香水,就是沐浴乳的味道。”


    “是嘛?很香啊,靠近了就聞得到,像橙子一樣甜甜的,香的咧!”


    張嬸吸了兩口氣,又怕把垃圾桶的味道吸進鼻子,半途打住。


    寒暄兩句,周窈正要走,張阿姨將垃圾扔進桶裏的手一頓,“哎喲,這怎麽有件襯衫啊?看起來還是新的呢,誰這麽浪費扔了啊……”


    周窈順著她的視線一看,一件白襯衫露出一半,另一半被她丟進去的垃圾壓住。


    “太浪費了,真是的……”


    張阿姨將垃圾丟進去,嘀咕幾句,轉身回家。


    “阿姨再見。”周窈收回目光,道別完也朝家走。


    那件襯衫她認得,是陳許澤昨天穿在校服裏的,除了領口有一道明顯的唇膏印記,其他完好無損。


    全新的衣服,沾上了一處他不想要的汙痕,就這麽被陳許澤幹脆地丟進了垃圾堆裏。


    ……


    江嘉樹和幾個狐朋狗友走在回家路上,聊起陳許澤的事,還是一陣唏噓。


    “許澤這口氣不出了,我都替他難受。”


    旁邊男生問:“你和他聊過了麽?咱們什麽去找那幫人?”


    “還沒說好。”


    “還沒說?”


    “嗯。”江嘉樹說,“我昨晚就想去找他們算賬了,要不是太晚了,而且後來許澤跟我說,先別急。”


    “怎麽,他有別的打算?”


    “打不打算的不知道,反正這個梁子是結下了,不給點顏色看看,以後什麽阿貓阿狗都來幹這種事,許澤還要不要過了?”


    其他人很讚同:“說的是。天天被堵著強吻,誰都受不了。”


    說到這裏,盡管是身為朋友,還是忍不住好奇:“你們說鄧佳語到底親到許澤沒?沒想到她居然會做這種事!”


    “誰知道。我問他他沒告訴我。”江嘉樹露出一個不爽的表情,顯然不是對陳許澤,“鄧佳語那人,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許澤都不理她,我還以為她早就放棄了呢。”


    “她是自以為聰明,其實就是個蠢貨。”江嘉樹原本就不怎麽喜歡她,語氣帶上了些許嘲諷,“別說許澤本來就煩她,就算許澤原本不煩她,她搞這種幺蛾子,最後也隻會被討厭。”


    “那可不是,喜歡就喜歡唄,哪個男的願意被那麽多人堵啊,不要麵子的?”


    “不止因為這個。追人還得對症下藥。”江嘉樹撇嘴,“她根本不知道許澤吃女生哪一套。”


    其他幾個人嘴臉八卦:“不是吧,還有陳許澤吃的套路?”


    江嘉樹嗤笑一聲,“我跟你們說,我可是門兒清!以前我問過他這方麵的問題,他告訴過我。”江嘉樹挑眉,“你們不知道吧?他喜歡女孩子抱他。”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江嘉樹抱臂感慨道,“說來也是,哪個少年不懷春?雖然是陳許澤,偶爾也還是有那麽一兩個像正常人的瞬間的。”


    他們不太信:“你問這種問題他竟然會回答你?”


    “千真萬確!”江嘉樹肯定道,“陳許澤自己親口說的,他說的很清楚——擁抱,帶一點橙子香味的擁抱,他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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