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軒轅,先吃點水果,我看過報道,上午這個時候吃水果對身體最好了,軒轅,中午留下吃飯,我剛剛給老郭打了電話,聽說你來了,他很高興,中午說要回來陪你喝兩杯,你留下嚐嚐我的手藝。”


    林軒轅低頭認真觀察棋局的時候,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身材豐腴,氣質文雅的女子端著一大盤火龍果走了過來,微笑著說道。


    大概在十年前的時候,帝國政壇,或者說是王係有三大女強人是眾所周知的,是那個時代當之無愧的奇女子。


    三位女強人中,當之無愧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如今的帝國決策局常委,內閣副首相陳畫樓。


    陳畫樓向來以作風強勢著稱,工作作風果斷,手腕犀利霸道,至今仍然活躍在帝國政壇,風光無限,再過兩年,她就會成為帝國建國以來的首位帝國女首相,她的名字,注定會被載入帝國史冊,名垂青史,將她排在第一位,是毫無疑問的。


    而排在第二位的,則是帝國前決策局委員,在三年前提前從華亭市委書記位置上退下來的葉薇。


    葉薇是葉年倫的親生妹妹,皇帝的紅顏知5,己之一,以她的年齡來說,完全不需要退休,她從那個高位上退下來,很大的程度是為了給葉年倫鋪路,也是王係將葉年倫送進決策局巨頭行列的籌碼。


    葉薇的施政風格跟陳畫樓截然相反,很溫和,但卻處處透著一種圓滑與智慧,韌性十足,最擅長的就是不動聲色的奠定勝局,她當政華亭的時候,在帝國政壇,絕對是一道耀眼程度不遜色於陳畫樓的風景。


    而第三位奇女子,就是此時給李冬雷和林軒轅送上水果,笑起來猶如春風拂麵的女子。


    帝國前中心委員,原江浙行省省委書記,李晴。


    李晴的姿色並不如陳畫樓和葉薇那般絕美,隻是有些秀麗,而相對於前兩者的職位,她的黨內級別也不算高,她的情況和葉薇有些類似,葉薇犧牲了自己換取籌碼讓自己的親生大哥成為帝國的巨頭,而李晴則是放棄了自己的前途,給自己的丈夫讓路。


    李晴的丈夫,則是如今的帝國決策局委員,國務委員,中心院士局院士,刑部部長郭製怒。


    李晴的工作風格跟其父李冬雷幾乎是一脈相承的,穩重,低調,但做人做事,卻有著一股不屬於男人的大氣磅礴,眼光獨到,大局觀意識極強,如果不是因為郭製怒的話,李晴的仕途終點最少也會進入決策局,不過因為郭製怒的前途更加遠大,所以李晴提前退出了帝國政壇,成全了自己的丈夫。


    李晴擔任江浙行省省委書記的時候,跟江浙相鄰的華亭市委書記,正是李晴的好友葉薇,而江浙緊鄰直轄市華亭的同時,又跟帝國第一大政治經濟行省吳越接壤。


    那個時候的吳越行省省委書記,則是郭製怒。


    吳越,華亭,江浙。


    兩個超級大省,一個直轄市。


    三個地方鐵桶一塊,共同進退,讓那個時候的西南派係連觸碰一下的欲望都沒有。


    而三地同氣連枝,更是帶動了和江浙相鄰的閩南行省與江淮行省,沸騰的經濟指標給帝國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牢牢掌控江淮行省的西南派係也算是占了便宜。


    可李晴對此卻毫不介意,心有帝國,心有派係,這個順序,在她心裏從來都沒有顛倒過,僅憑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李晴的氣度。


    林軒轅看了李晴一眼,不動聲色的欠了欠身子,笑道:“好,我中午留下吃飯,李姨要多放肉,不然我可吃不飽。”


    李姨。


    這個稱呼叫的李晴心花怒放。


    帝國高官遍地,論年紀,幾乎誰都能做林軒轅的長輩。


    可戰神王何等身份?


    王係領袖,皇族巨頭,絕對是帝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在國際舞台上都是極有分量的重要角色,就算他如今隻有二十三歲,可哪個大佬在麵對他的時候能心平氣和的把他當成是後輩?


    王係六大非巨頭的決策局常委,熟悉點的喊他一聲軒轅,不熟悉的,都是中規中矩的叫他一聲王爺,林軒轅二十三歲的年紀成為皇族巨頭之一,到九州城幾個月的時間裏,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因為年紀的原因小瞧他。


    而林軒轅對輩分的處理也一向都很模糊,根據李晴所知道的,能讓林軒轅真心實意的叫一聲好聽稱呼的人,目前還隻有一個陳畫樓而已。


    “想吃肉好說,這愛好和老郭一樣,中午保證讓你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李晴笑眯眯的說了一句,動作麻利的轉身走向別墅。


    林軒轅用牙簽挑起一塊火龍果放進嘴裏,眯著眼睛,細細品嚐。


    空氣清涼,秋高氣爽。


    “再來一局?”


    李冬雷笑嗬嗬的說道,語氣溫和。


    “好。”


    林軒轅笑著點頭,再次掃了一眼棋盤上的殘局之後,接過李冬雷遞過來的棋子,重新擺開了陣勢。


    依舊是林軒轅執紅旗現行。


    中規中矩的當頭炮。


    李冬雷笑容舒緩,從容應對。


    一分鍾後。


    李冬雷眉頭微微皺起,他抬頭看了一眼林軒轅,卻隻能從後者的臉上看到一片平靜,隻有一雙習慣性眯起的眼睛中滿是專注。


    李冬雷喝了口茶,低頭下棋。


    五分鍾後。


    李冬雷的眼神終於變得凝重起來,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緩慢。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林軒轅越走越快,幾乎不假思索。


    進攻!


    不停的進攻!


    毫不防守的進攻。


    毫不妥協的進攻!


    車馬炮。


    過河卒。


    毫無保留的衝過楚河漢界。


    大兵壓境。


    橫衝直撞,霸道而蠻橫。


    原本帶著些許娛樂性的棋盤似乎硬生生變成了真正的戰場,一片狼藉,血流成河,而紅旗那種從骨子裏張揚出來的攻擊性愈發凜冽明顯。


    步步殺機,瘋狂,毫不停歇。


    李冬雷眼神凝重,嘴角卻透著一絲無奈。


    攻擊性。


    這仿佛是林軒轅身上與生俱來的東西。


    第一盤棋的時候,李冬雷也能察覺出林軒轅每一步的殺機和進攻欲望。


    可那個時候,林軒轅的棋路依然帶著一種慎重。


    下第一盤棋的林軒轅,更像是一個殺手,步步為營,隻追求最後的一擊必殺。


    而第二盤棋。


    林軒轅已經完全成了戰神。


    摧枯拉朽,不計一切代價的撕毀自己的所有防線,在那種瘋狂犀利到了極致的攻擊性麵前,似乎所有的布局都沒有意義,也沒有時間布局。


    林軒轅的攻擊性從一開始就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毫無顧忌,肆無忌憚。


    隻有瘋狂。


    隻有進攻!


    十二分鍾。


    第二盤棋結束。


    林軒轅幹掉了李冬雷中宮的那枚將,而棋盤上的紅旗卻隻剩下六七顆。


    光禿禿的棋盤上,每一格似乎都殘餘著剛才那種慘烈的廝殺氛圍。


    霸道,蠻橫,毫不講理。


    李冬雷默默的盯著麵前的棋盤,良久,才深呼吸一口,沉聲道:“酣暢淋漓,蕩氣回腸!”


    林軒轅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


    李冬雷輸了之後絲毫沒有覺得尷尬,從容一笑,繼續道:“隻是,過剛易折啊,有句話叫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但還有一句話,更是深得我心:敵不動,我不動。不攻,不守,不爭,不動,便沒有破綻,這才是真正的無敵,我能從當初的一個小科員走到今天,這八個字,對我影響很大啊。”


    不攻是攻,不守是守,不爭是爭...


    不動...


    林軒轅搖了搖頭,淡淡道:“局勢所迫,身不由己,不能不動。”


    “是不能不動啊,但也要把握好節奏,不能操之過急。”


    李冬雷沉默了一會,語氣有些感慨的說道:“軒轅,我近日寫了一篇稿子,你回去的時候帶上,找個合適的機會發出去吧,是關於近日這場討論的。”


    林軒轅手腕猛地一抖。


    李冬雷親自寫的稿子。


    作為王係的頂級大佬,他的立場自然是不用懷疑的。


    而隻有在帝國政壇上到了一定級別的人,才能真正深切的體會到,李冬雷這個名字對於帝國的重大意義。


    開國的毛,改革的鄧,強國的李。


    這是活著的偉人!


    如同當年的開國太祖,又或者是大局已定時的南巡首長。


    在那兩位偉人的年代,他們的一句話,一篇稿子可以造成多大影響,在這個年代,李冬雷的一篇稿子就可以造成多大的影響!


    這篇稿子,現在不能用,這是最關鍵時刻奠定大局的殺手鐧!


    林軒轅站起來,對著李冬雷深深鞠躬,李冬雷的稿子不交給陳畫樓,不交給葉年倫,而是交給自己。


    林軒轅自然知道李冬雷的深意,這可以說是提升自己在王係的威望,但也更像是老人對自己的一個考驗。


    “坐下。”


    李冬雷擺擺手笑著說道:“再來一盤?”


    “不來了。剛才僥幸贏李老一盤,完全是出其不意的拚命,能贏一次,下一次就不好說了。”


    林軒轅笑著開口道,視線偏移,這才發現,兩人的棋盤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年輕人。


    十七八歲的年紀,略顯青澀,但身體卻站的筆直,此時年輕小子也盯著棋盤,正在出神。


    林軒轅剛才跟李冬雷下棋太過專注,一時倒是忽略掉了他的到來。


    “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李冬雷深深看了一眼林軒轅,笑著點點頭,眼神也落在了站在一邊的少年身上,笑道:“秀起,你也來跟你林哥玩一盤?”


    正在出神的少年猛然回過神來,嚇了一跳,趕緊擺擺手,漲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笑道:“還是算了,爺爺都輸了,我不行的。”


    李秀起。


    林軒轅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少年的資料,李冬雷的孫子,郭製怒與李晴的兒子,十九歲,今年才高三畢業,以優異的成績進入帝國華清大學,如今是九月末,李秀起應該還在軍訓階段。


    當初李秀起考上華清大學的時候,自己似乎還沒有回國,倒是陳青雨以自己的名義送了一塊玉佩當做禮物。


    “秀起,坐,滿頭大汗的,天氣有這麽熱嗎?”


    林軒轅微笑著說道。


    李秀起漲紅的臉色愈發紅潤,不好意思的搬過來一張椅子坐在茶幾旁邊,眼角餘光卻不停的偷偷瞄著林軒轅,有些好奇,更多的則是崇拜。


    帝國偉人的孫子,刑部部長的兒子。


    論出身,李秀起絕對是帝國少有人可比的頂級大少之一,隻不過李家的教育向來嚴格,無論是李冬雷,還是郭製怒,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打著老子和爺爺的旗號狐假虎威,所以李秀起絕對算得上是乖孩子,平日裏待人接物都很溫和,彬彬有禮,在學校裏也是人緣極好。


    李秀起上麵還有一個哥哥郭秀華,三年前進入政界,二十八歲的年紀,如今在華亭是一名副廳級的高級幹部,有了大哥進入政界,李秀起的未來選擇範圍就寬鬆了許多,可他再怎麽無憂無慮,終究是豪門出身,平日裏呆在爺爺身邊,也見過了無數的大佬。


    以李冬雷如今的地位而言,能進李家大門的,最差也是有望進入決策局的頂級正總督級別高官,如果不是很受李冬雷看中的副總督級別官員,都很難進李家的大門,能常來的,基本都是決策局委員,甚至於決策局的常委巨頭。


    所以李秀起從小就見過無數的大人物。


    他們大多數在爺爺麵前誠惶誠恐,小心翼翼,敬畏有加。


    能夠談笑自若的坐在爺爺麵前,在氣勢上跟爺爺分庭抗禮的,在李秀起的印象裏,除了幾位決策局的常委巨頭和極個別的決策局委員之外,還真就沒什麽人了。


    所以李秀起在看到林軒轅的第一眼就有些好奇這個看上去就氣場十足的年輕人到底是誰。


    而好奇之下,他更是過來看了兩人的一局棋。


    殊死搏殺,殺伐氣四溢!


    李秀起也是帝國象棋的愛好者,自然能夠感受到一局棋的驚心動魄,棋盤上的殺意,以及林軒轅身上若有若無的壓力,讓李秀起在短短一局棋中直接出了一身大汗,幾乎有種站不住腳的感覺。


    直到聽到爺爺說出軒轅和林哥兩個詞匯,李秀起才瞬間明白過來這個看上去殺氣驚天的年輕大哥到底是誰。


    戰神王林軒轅!


    李秀起雖然沒有見過戰神王,因為年齡的原因,也沒聽說過戰神王的故事,可一葉落而知秋,從一局棋中,李秀起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領略到了一絲皇族巨頭的霸道。


    絕對的強者!


    這一瞬間,李秀起甚至自己都在幻想自己可以成為戰神王這樣的男人。


    “秀起上大一了吧,怎麽樣,軍訓是不是很辛苦?”


    林軒轅吃著桌上的水果,隨意的笑道。


    “還好。”


    李秀起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以最規矩的姿態,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上高中的時候,每年寒暑假都會進行半軍事化的訓練,現在能適應軍訓的強度。”


    謙虛。


    林軒轅笑了笑,半軍事化訓練,以李家家教的嚴格,訓練程度絕對不會比普通的偵察兵低多少了,李秀起能堅持下來,那麽對現在的身體素質應付大學軍訓簡直是綽綽有餘。


    他卻說能適應,還真是個謙虛的孩子啊。


    還沒等林軒轅繼續說話,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林軒轅愣了一下,拿起手機看了眼號碼,頓時眯起眼睛,毫不猶豫的接通。


    是王天雄的電話。


    王天雄.根本就沒等林軒轅開口,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他的聲音已經穩穩的傳了過來:“軒轅,找到紅袍等人的蹤跡了。”


    “在哪?”


    林軒轅平靜道。


    “三分鍾前,他們洗劫了影刺特勤組的軍火庫。”


    王天雄聲音有些冷冽。


    “哢...”


    林軒轅手掌猛然收緊,他手中的象牙手機背麵頓時出現了絲絲的龜裂。


    一股凶戾陰冷的殺機驟然間衝天而起。


    一片原本從樹上落下來的楓葉生生再次被卷到了高空,搖擺不定。


    坐在旁邊的李冬雷眯起了眼睛。


    李秀起更是身體微微顫抖,看著林軒轅,眼神驚駭。


    林軒轅默默掛斷了電話,刹那間籠罩了整個楓林的殺機頓時收斂。


    “有正事了?有正事了就去忙,等你沒事的時候,再來陪我這個老頭子下棋。”


    李冬雷笑了笑,語氣平和。


    “小事。”


    林軒轅握著手機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潤:“我還要嚐嚐李姨的手藝呢,現在就走,不是虧大了?”


    李冬雷笑著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這個年輕人身上的那種鎮定和從容,總是值得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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