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看著眼前富貴氣派的三層小樓,心裏哪還有剛剛的抱怨,隻剩下滿心的歡喜,樂嗬嗬的跟著林叔走進小院,一進門就看見大廳正中央停放著一口漆黑發亮的棺材,被一塊明黃色的絲綢蓋著,正中間的佛龕上端正的放著一張黑白照片,是一個老婆婆,想必她就是這一次的事主吧。


    文靜看了一圈,發現沒有常規的孝子在跟前,甚至往來的人們都是笑嘻嘻的,不禁好奇,這一般家裏死了人,就算是喜喪,也總是要有人哭一哭的,即便是不哭,也都是一臉陰鬱,像這樣笑逐顏開的景象,文靜別說是見過,就是聽都沒聽說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是在辦喜事呢。


    她找了一圈,從人群中將林叔打到一邊,小聲問道,“林叔,這怎麽一個孝子都沒有,還有,為什麽大家臉上看不到一點悲傷,全都笑嘻嘻的,這對死者來說,怕是不好吧。”


    林叔聽了文靜的話,笑著解釋道,“姑娘,這是我們村的習俗,年滿八十以上的老者去世,任何人都是不準哭的,這叫笑喪,就是為了不讓去世的人對人間還有留戀。”


    笑喪?什麽狗皮笑喪,聽都沒聽說過,文靜心裏這麽想著,嘴上卻笑嗬嗬的問林叔,“這樣啊,那是我孤陋寡聞了,那咱什麽時候開始啊林叔。”


    林叔看了一眼時間,說道,“今天太晚了,主家的兒子還沒回來,咱們明天開始,你今天就在主家將就一晚吧。”文靜一聽,還得在主家住一晚,當即就連連搖頭,表示不妥。


    可是林叔卻堅持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村的習俗是一定要等人到齊了才可以開始,原本就是怕耽誤時間,才提前將你接來的,將就將就吧,看在錢的份上。”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文靜一眼。


    文靜看著一屋子的陌生人,還有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心裏那是一百個不願意,可是林叔已經把話說的這麽漏骨了,文靜也不好再推脫,猶豫了一下,對林叔說道,“住一晚是沒問題,隻是能不能不要住在主家,我有點........害怕。”


    本以為林叔會給自己安排到其他人家,或者找個旅館,誰知林叔無所謂的說道,“咳,這有什麽好怕的,壽終正寢沒什麽忌諱啊。”說完就招呼身邊的年輕人帶文靜去住的房間,也不管文靜願不願意,交代完就自顧自離開了。


    “走吧,我帶你去住的地方。”年輕人表情淡淡的,說完就自顧自上樓,文靜看了看大廳,一眼撇到老太太的黑白照,頓時汗毛直立,趕緊挪動腳步跟上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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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二樓,年輕人推開其中一間屋子的門,丟下一句,“今晚你住這。”就轉身離開,文靜見年輕人這樣的態度,有些惱火,心說,“真是沒禮貌,好歹給我介紹一下衛生間在哪啊,真是........”


    嘟囔了一陣,文靜打了個嗬欠,走進屋內,發現屋子裏隻有兩張很大的通鋪,連個凳子都沒有,心裏更是惱火的不行,隨便挑了個靠牆的床位躺下,心裏卻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向主家要的大紅包,明明這麽有錢,還讓自己睡通鋪,態度真是惡劣。


    可是文靜萬想不到,惡劣的還不止這一點,睡到半夜,文靜被身邊息息簇簇的聲音吵醒,睜眼一看,身邊睡滿了陌生的人,再一看,整個屋子都是自己不認識的陌生人,男男女女的擠在通鋪上,呼嚕聲磨牙聲此起彼伏,“這家人,真是一點都不講究。”


    文靜氣的一把拉過被子,


    蒙住頭,無奈呼嚕聲實在太大,文靜來回翻了幾個小時,愣是沒有睡著,一個衝動,甚至想馬上一走了之,可轉念一想,外麵黑天暗地的,自己又人生地不熟,連車都找不到,怎麽走。


    無奈之下,文靜隻好從包裏翻出紙巾,把耳朵堵起來,整個人蒙在被子裏,呼嚕聲這才小了許多,漸漸的,文靜眼皮子開始打架,迷迷糊糊間,文靜好像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


    文靜小聲嘟囔道,“怎麽還有人進來,也不看看都擠成什麽樣子了。”翻個身就準備接著睡,誰知文靜恍惚間,竟然看到一個老太太一瘸一拐的從門口走了進來,她湊到睡著的人的臉上,挨個的看了起來,一邊看還一邊說著,“不是這個,怎麽找不到啊。”


    文靜不禁好奇,這老太太到底要找什麽,就眯著眼睛看了起來,隻見這老太太將屋裏的人都看了個遍,好像還是沒有找到她要找的東西,便一個人站在屋子中央,自言自語起來。


    可是聲音太小,文靜根本聽不清她說的什麽,便挪了挪身子,想要聽聽這老太太嘟囔的什麽,誰知自己的動作好像打擾到老太太了,她慢吞吞的朝著文靜走了過去,站到文靜前麵,呆呆的看著。


    文靜趕緊閉上眼睛裝睡,等了好久,突然感覺到頭發被人狠狠拽了一把,接著就聽見老太太的說話聲,“找到了,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文靜不禁疑惑,難道這老太太要找的就是自己的頭發?可是她要自己的頭發幹什麽呢。


    越想越不對勁,文靜就想起身問問老太太,誰知剛一睜眼,就看見老太太陰笑的大臉,都快懟到自己臉上了,“啊..........”文靜被嚇的大叫起來,連忙坐到牆邊,哆嗦著說道,“你是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拔人家的頭發,有病啊。”


    可是剛說完,文靜就一下子從頭涼到腳,手腳止不住的顫抖,她發現,麵前的老太太似乎很眼熟,努力回想了一下,這不就是事主家的老太太嗎,自己還看過她的黑白照,可是她不是死了嗎,怎麽會來拔自己的頭發,難道............見鬼了?


    文靜瞬間瞪大了雙眼,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害怕的說道,“我........隻是.........你.......們家,請來幫.......幫忙的,你別害我啊。”


    老太太盯著文靜,也不說話,手裏抓著剛從文靜腦袋上薅下來的頭發,嘿嘿嘿的笑著,滿臉的褶子堆在一起,更加讓文靜害怕了,她一把抓起被子蒙在頭上,嘴裏不停的念叨著,“阿彌陀佛,神佛保佑,救苦救難觀世音............”


    “閨女,乖,再等等我就帶你回家。”


    文靜等了好久,突然聽到老太太來這麽一句,差點就尿了褲子,把被子抓的更緊了,哆嗦著回應老太太道,“不.........不用了,我.........我.........自己能回家。”


    可是久久都沒有聽到老太太的聲音,難道是走了?文靜這麽想著,手悄悄打開被子露出一個角,文靜透過被角看了一會兒,沒有看到老太太,這才一把掀開被子,滿頭大汗的看著鋪上已經醒過來的陌生人。


    文靜好不容易才把氣喘順了,剛剛差點就憋死了,見那些陌生人都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笑,文靜抱起自己的攝像機,對他們說道,“你們幹嘛這麽看著我,我的攝像機不值


    錢的,還有剛剛的老太太你們看見沒有。”


    可他們還是一直笑,根本不理會文靜,文靜試探著下地,穿鞋,見那些人都沒有阻攔自己的意思,抱起攝像機就往門口跑,可是發現門怎麽都打不開,門閂死死的卡在門上,甚至上腳踢,都無法憾動分毫。


    就在這時,其中一個陌生人開口對文靜說道,“別費力氣了,你被選中了,就走不掉了。”


    “什麽選中了。”文靜心裏隱隱不安,轉身問那個跟自己說話的陌生人,“你說的選中是什麽意思,我隻是來這裏幫忙的攝像師而已,你們到底什麽意思,這門是不是你們做的手腳,快點給我打開,不然我就報警了。”


    文靜說完,屋子裏的陌生人就開始哄然大笑起來,放佛文靜說了什麽驚天的笑話一樣,文靜憤怒拉扯門閂,還是打不開,最後幹脆直接用腳踹了起來,一腳,兩腳.........直到筋疲力盡,門還是好好的,連一點鬆動都沒有。


    此時陌生人已經停止大笑,一個個定定的看著文靜,“一群瘋子。”文靜罵了一句,就開始滿屋子找窗戶,既然門出不去,那隻要踹開窗子,最不濟打破玻璃也是能順利離開吧。


    可是找了一圈,文靜發現,偌大的房間竟然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四周都是冰冷的牆壁,自己總不能破開牆壁吧,就是有這心,也沒有工具啊,文靜滿頭大汗的坐在地上,拚命想逃走的辦法。


    “你不用掙紮了,沒用的,被選中的人,隻有死路一條。”文靜抬眼一看,是剛剛那個跟自己說話的陌生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拉著陌生人問道,“你說的到底什麽意思,還有,為什麽出不去你們一點也不著急呢。”


    陌生人推開文靜的手,緩緩說道,“我們都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和你一樣,我們都是被騙來的,這樣的場景我們已經經曆過好多遍了,留下的都是幸運沒有被選中的人,能繼續活下去,當然不著急。”


    “到底什麽意思啊,你能不能一次說清楚。”文靜聽不懂陌生人到底在說什麽,更是心急的想要離開這裏。


    陌生人看了看身後其他的陌生人,拉著文靜走到角落裏,小聲說道,“這個村子每個月都會用各種名義把陌生人騙進村子,就是為了給他們村子的神,也就是你剛剛看見的那個老太太選繼承人,被選中的人會以老太太兒女的身份死去,而那老太太就能繼續活下去,我已經經曆了八次,很幸運沒有被選中。”


    文靜聽完,隻覺得是天方夜譚,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這麽詭異的事,再說了,就算有,難道官家的人不管嗎,於是沒好氣的對陌生人說道,“你可別胡扯了,趕緊說實話。”


    陌生人輕蔑一笑,“哼,誰有空跟你胡扯,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聯合你一起逃出這個村子,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我等下一個。”說完轉身就要走。


    文靜趕緊拉住陌生人,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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